7、發布會(Horrible)(1 / 1)

NewTokyo新東京 踩花人 3632 字 2024-03-25

七月十四日,我應徐祭的邀請來到新東京的中心區參加灰冰晶研製發布會,並且真的在觀眾席中找到了徐祭。   他沒有帶其他祭酒的人,隻有瑞爾和一個月大還在繈褓中的徐奉同行。孩子在睡覺,但是似乎睡的不是很好,偶爾會睜開那雙大眼睛看看外麵的世界,眨巴眨巴的,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他遺傳了母親的棕發,麵部卻有著明顯的亞洲人特征,但是他的眼窩凹陷,鼻梁高挺,是歐洲人的特征;尤為奇異的是他的眼睛:由於母親是綠紫色異瞳,徐奉也是,但是和普通的異瞳不一樣,他的左眼是棕黑色的,右眼卻是半顆紫色半顆綠色,中間有一條明顯的分界線,十分漂亮。   好久不見徐祭,我與他相談甚歡,就在聊天時,發布會開始了。人群安靜下來後,我開始細細觀察四周,據說這裡一共有兩千四百多個座位,前半場全部坐滿了,後半場也很少有空位,這裡起碼得有兩千號人在參加,而且多數都是上流社會的經濟巨頭或者豪門貴族,其他的時科研人員,平民寥寥無幾。這是一場盛會啊,我這樣想著。   “自‘亡隕’以來,新東京借助天賜的灰冰重建起來。我們把這類新型的能源視為至寶,並將它們用於衣食住行等領域。在灰冰大放異彩的同時,我們亞洲研究所也沒有閑下來。經過244名科研人員7年的研究,我們向新東京隆重介紹‘灰冰晶’。”穿著白衣的研究員扯下黑布,展示出了存放在玻璃盒中的灰冰晶。盡管這塊灰冰晶隻有十克,但是十分耀眼,在聚光燈下折射出彩色的光芒。   但是突然,我感覺到不對勁了。我發覺這東西有魔力,迫使我想要沖上去占有它。不過好在我常年練刀靜坐,定力還算不錯。但其他人並不太如此,我謹慎地看了看四周,其他人都雙眼放光,瞳孔放大,甚至有人已經站起來了。   “不會有人要去搶這東西吧?”我向徐祭打趣道。   “啊...我也有點想...”徐祭回答道。   他這句話使我不寒而栗,我似乎聞到了危險的氣息。現在想來,我當時要是在果斷一點——就像徐祭那樣——把他們一家三口直接帶走就好了,那樣就不會有後麵的悲劇了。   “它不僅能作為灰冰的上位替代能源,也能用於衣食住行以及醫藥,但是它最大的效用,是用於武器軍火,畢竟我們都知道灰冰的特性——增幅。它的價值不可小覷。說句玩笑話,誰得到了灰冰晶的提純工藝,誰就掌握了新東京的經濟命脈。”他繼續說。   我感覺這些發言詞很不對勁,很多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已經無法把自己控製在椅子上了。徐祭在一旁喃喃道:“我要是有了這個,祭酒的所有人都能過上穩定的日子了...”   隨後那個科研人員話鋒一轉:“但很可惜,它仍處於研究階段,還在開發期,並不穩定。我們隻是向社會公示我們的研究成果,並未打算投入使用,我們還沒有完全了解它的副作用,畢竟任何科技都是雙刃劍...”   他話未說完,一個聲音突然點燃了全場的氣氛:“誰管你啊!拿來就完事了!我出二十萬!”   一呼百應,其他人也紛紛開始叫價:“一百萬!”“三百!”“五百!”“兩千萬!”   “等等,我們這不是拍賣會...”   人群更加騷動,開始大批大批湧向舞臺。   “哎!你們乾什麼...別搶!”“住手!”“冰晶...”“灰冰晶是我的!”   話筒中傳出時斷時續的聲音,場麵一片混亂。   我站起身,一把拉住了正要跟隨人流往前沖的徐祭,可我沒能拉住瑞爾。我隻看見她一邊喊著:“有了這個,我就能給父親報仇了!”一邊向臺上擠去。   她把徐奉扔在座位上,自己扒著人潮爬上最高點,以往的優雅端莊不復存在,徐奉在座位上哇哇大哭。徐奉的哭聲喚回了徐祭的理智,他抱起徐奉,一邊哄他一邊看向瑞爾。   此時的瑞爾已經捧起那個玻璃罩子,把它高舉過頭頂,欣賞著灰冰晶的美麗。底下的的其他人跟狗一樣伏著,張大了嘴,眼裡滿是貪欲的光。   我與徐祭匆匆趕到臺下,呼喚著瑞爾的名字,想把她叫下來。但所有人都像瘋了一樣哇哇亂叫,我們的聲音根本無法被瑞爾聽見。貪婪主宰了這場發布會,磨滅了所有人的良知,喚醒了人們心底的瘋狂。   就在這時,突然從頭頂傳出一聲槍響,一顆子彈直直的穿過了瑞爾的胸口。她帶著灰冰晶跌下臺去,玻璃罩子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瑞爾!!”徐祭把徐奉塞到我懷裡,大叫著沖過去,把推搡的人全部轟開。他跪在地上抱著瑞爾,哭著大喊:“瑞爾!瑞爾!”   沒人理會他,我看見十幾雙手在玻璃渣裡爭搶那十克灰冰晶,不顧自己的手被玻璃割出了血。就在爭搶的過程中,灰冰晶被踩了個粉碎,粉塵隨著塵土卷入半空,並且開始擴散開來,被人們吸進了肺裡。我抱著徐奉,我吸入了一些粉塵,開始劇烈咳嗽,徐奉大概也是一樣,因為他也在咳嗽。徐祭單手扛起瑞爾,一隻手捂住口鼻,帶著她跑了出來。我們四人逃出發布會,遠離了混亂的人潮。   可悲劇並未結束,我們剛上車,就看見舉行發布會的建築裡跑出來一群人,他們有的身上冒著火,有的大口大口吐出酸液,有的一蹦三尺高,有的乾脆長出犄角和皮毛,變成了一頭怪物。那些怪物麵目可憎,毛發盡紅,渾身長滿堅甲利殼。   “完了。”徐祭抬起頭看了看我。   我一腳油門踩出,一回頭才發現瑞爾的身上也長出了紅色的皮毛和鱗片。   “操他媽的。”   我們徑直駛向醫院,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檢查,卻被醫生告知“無藥可治”,瑞爾已經死了。   徐祭目光黯淡了下來,拒絕了醫生把瑞爾留在醫院研究的請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開車把他們三人帶回了我家。路上,徐祭邊哭邊和我說:“對不起,花禾,我騙了你。其實這次發布會,亞研所沒有邀請我。因為他們提前警告過我了,灰冰晶不穩定,可能會造成感染,但我沒聽,是我自作主張...我隻是想見你一麵,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我第一次看見他哭。   他掩麵失聲痛泣:“瑞爾已經死了。但沒想到死了也不能以美麗的樣子死去,而是以這副醜態,全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她,花禾...我對不起她!”   他仍果斷,卻不再冷靜了,而我卻出乎意料的冷靜。一回到家,我就叫女仆唐青取出草藥來,自己則取了一把短刀。   我麻利的切去瑞爾身上的犄角,刮掉鱗片,修去毛皮,並用草藥凈敷,一邊安慰徐祭一邊等待。過了好久,草藥終於見效了。瑞爾的皮膚盡管有些磨損,但好歹恢復了原樣,怪物的毛皮鱗角也隨著她的死亡而不再長出來。盡管人死不能復生,但起碼是讓他以美麗的姿態死去了。   我讓唐青把瑞爾抱進浴室,由徐祭親自幫瑞爾洗澡擦身,並為她穿上了最體麵的衣服。   徐奉睡著了,唐青在裡屋照看他。我和徐祭將瑞爾的遺體帶到公墓去,徐祭親手埋葬了她。隨後我們回到院落中,喝了幾杯烈酒,但並不聊天。   他在院中坐了一夜,抬頭看著夜空,看了一夜。我在他身後幾十米處守著他,守了一夜。唐青在裡屋陪徐奉睡覺,睡了一夜。流水木樁敲打著石塊,敲打一夜。   然後天亮了,徐祭頭一栽,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