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鱗指著一處茫茫的雪原,放眼望去,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 其方向與寂雪的方向相反。 他們倆打著燈立在雪坡頂,隻有急風與碎雪片,在亮光處與他們相迎,光隻能照亮到五步的區域,出了這範圍,就是化不開的濃鬱黑暮。 青色的魔力燈沒有溫度,照的周圍雪地幽藍冰冷。 星光閃爍,但從無給予過地麵。 刀尖般的雪片將燈光打的斑斕,颼颼的風號擦著雙耳向身後奔去。 風與雪交織在這裡。 劉棱就上來一會,就讓急風吹的有些站不住,於是收了龍鱗,從雪坡上小心地退下來。 等沿著來時做下的標識回窩後,劉棱開始立即開始收拾行李。 沒有呆在澤拉紋的理由了。 他不知道路程的遠近,不知道此次晝夜輪回的年數,更不知道此次旅程的兇險與否。 但知道,隻要越早完成瑪喇沱的囑咐,她的事情就會越快解決。 他在這莫名的世界,無親無故,了無牽掛。 這個瑪喇沱卻在他最困難時,幫了他,給吃給住又給錢,還傳授了他不少的本事,又是老師又是恩人。 現在是回饋恩情的時候了。 劉棱與劉稜都這麼想。 天雖然還是黑的怕人,但在這環境裡呆的長久後,也漸漸地習慣了。 但黑天的雪原,隻有兩人,並且要在雪原上走不知多長時間。 雪原的深處不知有沒有寂雪的存在。 有寂雪,那劉稜的機體就很有可能融化在那裡。 如果有石巨人,那就更糟; 能安全進入澤拉紋;是因為那時他剛剛穿越,身體與身上的衣物都沒有一點魔力波動,石巨人的魔力搜尋機關沒有探查到他,也就沒有起身預警。 所以陰差陽錯之下,他才能從容不迫的從石巨人的胯下經過,並前往澤拉紋。 但這回不同。 劉稜的存在不論,他身上裝備的能源,就是濃縮的魔力,如果被石巨人探查到,行動起來的石巨人,那會是絕對的噩耗。 沒寂雪,也不能掉以輕心; 他靠譜的武器隻有右手雕著切割咒的盾,與腰間的斷矛頭。 劉稜的武裝則隻有右臂的魔能伐木斧。 切割咒的刃可以在眨眼間形成,可以像切割柔軟雪塊般切割堅硬的石材;但一次魔能球的持續時間特別短,隻有三十秒。 畢竟這個盾原本用途,隻是用來切割堅硬的魔力材料的,如龍鱗與鯨角,這種科研傾向的器械,用來自衛還是太勉強了。 斷矛頭則根本指望不上。 劉稜偶傀身的魔能伐木斧更甚; 她的伐木斧不夠鋒利,但也不需要多鋒利。 裝的斧子是砍巨樹用的巨型工程斧,每次揮動,都需要進行短時間的蓄能,來達到最大的揮砍力量。 這個斧子絕對是個純純的工程設備,它的設計傾向很明顯,就是盡可能加大斧頭砍伐的威力,完全沒有考慮“沒必要”聲音與亮光因素。 在伐木斧蓄能時,其後臂的管子會響起巨大的轟隆聲,並排放出巨量的散熱霧汽,彌漫在身後,前臂的斧麵則會亮起密密麻麻的青色的咒文,來顯示銘文運作的正常。 在黑夜中,隻要敢啟動,絕對是全場最炸眼的存在。 劉稜看著二者身上連專業武器都稱不上的亂七八雜玩意,不禁想到了跑路計劃。 如果要跑路的話,劉棱可以連用瞬身咒拉開距離,每次的最遠距離與他的的視野相關,但在四周能見度都無限傾向於零的環境裡,這樣做的風險絕對奇高; 而劉稜跑路,就隻能放棄武器的魔能供應,拋棄爪牙,轉而全麵供應懸浮針狀腿,可以短時間內達到短暫升空與貼地飛行的效果,但隻能全力持續十二秒的時間。 種種未知的問題讓人憂心,但惡劣的自然環境,也不逞多讓; 最近下的雪很猛,連綿不斷; 剛剛在山頭時,風就刮著雪絲,從衣服上扒拉著有縫隙的區域鉆進去,給他激涼透了脊梁骨。 溫度又下降了,並沒有緩解的勢頭; 他每次呼吸,不管室內室外,都會呼出滾滾白汽。以至於每次吃飯時,濃厚的白汽都會撲他一臉,上升並擁簇在屋頂。 起床,打水時,他的臉經常被冷風吹凍得沒知覺,臉上的遮風絨布完全抵擋不住愈加猛烈刺骨的寒風。 要不是需要戴眼鏡,他恨不得將眼睛也包裹起來,將腦袋裹成個球。 劉稜與劉棱回了窩後,先忙去偶傀鋪子找了斯蒂蕾一趟,但她的鋪麵卻已收走了,單留一處空蕩蕩的雪地,人不知所蹤。 劉棱還打算詢問她一下雪原的狀況,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雪下的太大,在劉棱二人來時,一路上不少的商販都在收攤回帳篷,過冷的天,原本擁擠的大道上隻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冷冷清清的。 一些鋪子上,連用於照明的暖黃光團,也被熄滅了。 艷紅柔黃的人氣褪去,寂寥的冰藍重回了它的疆域。 街道邊隻有幽青灰冷的雕像,撇著眼看他們,挺胸僵直地杵著。 由於趕時間,他們二人商量了一番,決定分頭行動;男體去沒關鋪的店麵購買必備的衣物食物,女體負責向周圍的人打聽有關雪原的所有情報,並收集有價值的信息與地圖。 天雖黑的依舊,但還是有零星的鋪子開著;大多是賣食物的,那個賣他肉羹的羊角老頭也收了攤,縮帳篷裡去了。 劉棱沒買太多,他隻挑了點肉餅乾回來;這兩個商販都不怎麼友好,隻有在買東西時才給他答復了一兩句話,買完了就揮手趕他走。 劉棱沒有收集到有關雪原的信息。 那就隻能指望劉稜了。 他重新回到了分頭時的約定地點,將買的東西擱在一邊,緩緩的蹲在雕像底座的一處避風角。 他貼身的衣服是一件極為緊身的毛衣,不知道啥材質;保暖是保暖,就是內裡的起球弄得他後背很搔癢。 他全身的衣物大都是厚重的棉布,圍了披肩圍領,蹬著雙厚重的笨頭靴,並在靴口袖口等有風口的地方都用一圈圈的繩子纏的緊緊的。 雖然緊身保暖,但要撓癢的話,用手完全不起作用,隻能解衣,很不方便。 他就隻能像個狗熊樣,將背倚在在石壁上,用力擠搓,來解決後背惱人的搔癢。 別說,還挺管用。 就在他專心致誌的蹭背,蹭的聲音沙沙響時,打探消息許久的劉稜終於回來了。 她快速滑行到劉棱身前,向他問起收集的信息來。 劉棱隻能攤手。 劉稜不怎麼意外,她說起剛剛收集到的信息來; 他們要去的雪原方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與商隊不順路,且商隊還要在此地呆上一年多的時間,他們等不了,所以沒法來搭車。 其次,他們要去的雪原方向是前往獸人公國的方向,一路上應該會有些許人煙,可以休整。 最後,就是壞消息。 雪原上分布著四角尖吻白龍獸;食肉,它們體型巨大且行動靈敏,一身白磷甲,遇到它們的情況很小,它們不會貿然攻擊魔法師,但還是需要多加防範; 越靠近獸人公國的區域,人煙也會增多,與之相伴的,匪患的威脅也隨之而來,它們是極為狠毒悍匪,隻要劫人,就絕不會留下活口。 這兩個消息給了劉棱當頭一棒。 不咋安全啊。 但該走還是要走的。 劉棱已經在心裡定下了這件事,他是絕不會退縮的。 劉棱與劉稜回了窩,繼續收拾行李,拿了兩盞拎著的馬燈,將裡麵的燈芯處安上早就準備好的金屬塊;這上麵雕滿照明咒。 劉棱用魔力點亮了幾下,確保不會出故障。 收拾完之後,上了個廁所,回來靠著火爐又睡了一覺。 等到一切能做的準備都完畢後,劉棱將巨大的背包背起,把裝了雪橇的拖車繩係在劉稜的軀體上。 火爐撲滅,將室內的東西都蒙上布,整放好。 緊緊衣服,互相打打氣。 劉棱將龍鱗激活,讓指針引領著他們的方向。 二人將鏈子係在胳膊上,打著青燈,乘著漫天大雪,走進未知的黑幕中。 他們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