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靄沉浮間,崇山峻嶺若隱若現。 林深處的某個酒館,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一酒鬼滿臉通紅,看向窗外感慨道“哎,真是亂世之秋啊!” “喲,乾哥兒在這發什麼牢騷啊,天馬上就要亮了,還不困啊。”妙齡女子滑動身子,扭過來,一顰一笑盡顯風塵之氣。 忽然,酒鬼瞪大眼睛,看向窗外...... 眾人被酒鬼異常的舉動吸引。 嘈雜的小酒館,一剎那間,死寂沉沉。 墨色叢林間,一名少年乍然出現,他渾身上下裹著一層淡淡的浮光,緊接著,酒館之外便傳來一陣陣“咚咚”聲。 ...... “咯吱吱”,腐朽的開門聲傳來,緊接著少年便捂住口鼻,右手在臉前不斷來回晃動。 “咳咳咳......好破的地方。” 不久之後,塵埃落盡,一座偌大的石刻雕像浮現。 少年蹙眉望去,旋即又轉身打量四周,發覺這是一處破舊的廟宇。 宇內,各種木質家具錯落堆疊在一起,荊棘雜草從斷了的桌腿間湧了出來。 露天的屋頂,月光傾瀉下來,剛好打在石雕身上。 少年心緒一滯,訝然發現,石雕長著一副老人的模樣,後背則是一副龜殼,雕像的底座是一朵碩大的五彩蓮花。 就在他伸手觸摸到五彩蓮花的時候。 忽然整個房間隆隆作響,周遭環境突變,無數光影一一浮現,少年覺得此刻置身在輪回之中。 “嗡”虛空中,驟然間泛起漣漪,以五彩蓮花為中心,蛛絲般的裂紋乍現,蔓延,向著四麵八方。 少年睜大眼睛,瞳孔在顫動。 ...... 破曉的第一縷陽光從山的另一邊飛過來,陰霾的大地,很快便迎來了新生。 “你們快看,那是誰?” “天吶,這不是淩晨見到的那少年郎嗎?他竟然沒死?” ...... 一行身著老舊戎裝的士兵詫異看向不遠處,神色驚異。 “乾哥兒啊!不好啦,那少年郎活過來啦!”其中一名士兵仿佛見了鬼一樣,跌跌撞撞跑過來,將茅草屋裡麵的另外一名少年吵醒。 被稱作乾哥兒的少年,黑著臉坐起來,罵罵咧咧道“別他娘的一驚一乍!覺擾了老子的春夢!” “千道人布置的陣法,那可是絕殺陣?你確定那小子還活著?” “誒喲喂,乾哥兒,您快出來瞧瞧,我就不廢話了。” 乾哥兒見對方煞有其事,不像說謊,便憂心忡忡跑出去,當他看到昨夜少年,活生生出現在山坳中時,驚的張大嘴巴,愣在了原地。 “呔,你叫什麼名字?!昨夜闖我軍營乾什麼?你可知,這是死罪!!!”乾哥兒聲音洪亮。 “額......”南宮羽灰頭土臉,茫然看向四周。 “帶走!一切可疑人物按照細作處理!”乾哥兒大手一揮道。 ...... “砰” “咚” 牢門一開一合,陰暗逼仄的空間裡麵,還有一個小黑影蜷縮在角落裡麵,空氣中傳來潮濕發黴的腐朽氣息,南宮羽昨夜中了殺陣,在那破舊廟宇中生殺了許久,最終因為龜背老人修為深厚,他不得不使出一招金蟬脫殼,借機遁出了那方外之地,原本風采艷艷的衣服,現如今變成了衣衫襤褸。 “啊嗚啊嗚”忽然,一陣類似小奶狗的叫聲傳來。 “你是說我剛剛怎麼不出手將他們打翻,然後逃走?”南宮羽端著臉看向麵前一隻手掌般大小的乳白色小獸。 乳白色小獸站起來,手舞足蹈,仿佛喝醉了酒一樣,又發出一陣“咿呀咿呀”的聲音。 “貝貝,你忘記出門的時候,宮爺爺告誡咱們,三思而後行嗎?反正我又不是什麼細作,等到他們查清楚之後,自然就會放了我。”南宮羽一臉天真道。 貝貝叉著腰,在南宮羽麵前來回踱步,隨後伸出獸指,指向南宮羽,意思是,真是一個倔脾氣,不聽我的話,你早晚要吃虧。 ...... “哢嚓”,鐵鎖被打開,迎麵走來一個滿臉通紅,酒氣纏身的獄差。 “嗝......把他們倆都帶走!” 來到外麵,南宮羽才看清楚蜷縮在角落裡的那個黑影,竟然是一個麵色俊逸的少年。 這個少年,年齡與他不相上下,都在十七八歲左右,隻是多日來的毒打,身上到處是斑斑血跡。 “好好活著,會有人來救咱們的。”俊逸少年,路過南宮羽身邊的時候,忽然苦笑道。 南宮羽頭皮發麻,呆了一下,無聲之間,將那俊逸少年家人問候了一遍。 “哼!果然有貓膩!小子,能從千道人布置的殺陣中活下來,你是第一個!說吧,你夜闖我軍營,都窺探到了什麼?”乾哥兒翹著二郎腿,瞥向南宮羽。 南宮羽聳了聳肩,“我能說我是冤枉的嗎?” “哈,哈哈,來這裡的人都說自己是冤枉的!”乾哥兒嗤笑一聲,緊接著,便又跑過來一個獄差。 獄差清了清嗓子,大聲嚷嚷道“報告大人,北辰已經招了,他說為了保險起見,有一部分名單給了這小子,他還警告咱們,切勿傷了他,這小子乃是他們少陽王朝的皇子!” “皇子?”南宮羽詫異過後,眉梢一挑,笑道“你們見過哪個皇子混的這麼慘?身邊連一個護衛都沒有!” “等一下,搜他身!”乾哥兒心裡沒底,他看不透南宮羽的身份。 片刻後,便搜刮過來一個玉牌。 玉牌玲瓏剔透,一麵鐫刻著一副山水畫,一麵雕琢著一個羽字。 “羽?難道他是少陽王朝的六皇子?”乾哥兒心頭一顫,仔細端詳起來南宮羽。 他發現南宮羽長得白白凈凈,十分俊俏。 “快把他交給千機門,哈哈,真是太好了!”乾哥兒笑道“殿下放心,我們大虞一向善待質子,絕不讓您受委屈!” 南宮羽哭笑不得,稀裡糊塗之間,他成了少陽王朝的六皇子。 隨後,便又被一群黑色俠衣的人,將他帶走。 一路顛簸下,南宮羽終於搞清楚了整件事的起因。 大虞和少陽在鬼荒嶺間互相廝殺了幾十年,長久以來,都已成疲憊之態,兩方都想停戰。 尤其是少陽老皇帝垂垂老矣,擔心自己死後,眾多兒子為了皇位再起爭端,到時候內憂外患,隻怕少陽王朝危在旦夕! 無奈之下,少陽王朝,六皇子,薑羽便成了質子,以聯姻的方式,和大虞形成和解。 ...... 穿過域門,長途跋涉了半個月後,終於趕到了雲夢城。 雲夢城外,一條無邊無際的大河從西向東流去,附近大小湖泊數之不盡,儼然成了一個魚米之鄉。 另一邊。 謝府,坐落在雲夢城二環以內,算是大虞王朝的貴族,祖上出過許多大人物。 府中有一位少女,大約十六七歲的模樣,乃是謝府三小姐,叫做謝綰。 她的生母出身江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早些年來到雲夢城,與謝華邂逅,誕下一女,三年後,便匆匆離去,從此杳無音訊。 謝綰三歲便在祖母身邊長大,她生性恬淡,骨子裡卻喜歡行俠仗義。 每一個人心裡都有一份獨屬於自己的小秘密。 謝綰也不例外。 常常在睡夢中體會各種各樣的人生,時而成為俠女,時而成為亡國公主,時而成為街邊乞丐,時而成為尋常人家的小姐...... 多年過後,突然有一天,謝綰連續發燒了半個月,九死一生過後,她終於明白,這些夢境並不是空穴來風,而是她在不斷輪回中所經歷的各種身份變幻。 雖然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很難讓人理解,可事實就是這麼堂而皇之的發生了。 謝綰朦朧中意識到,遙遠的輪回中,自己肯定是練了什麼可怕的功法,以身為種,需要經歷重重磨難才能將功法練至大成。 這些天以來,她又從旁人口中聽說,少陽和大虞為了停戰熄火,開始了聯姻。 少陽王朝六皇子薑羽要在好幾個貴家小姐中選擇自己的良配。 薑羽並不被少陽老皇帝看重,他的生母出身貧寒,因為不被人重視,所以整個人在少陽王朝十分低調,外界的人都不知道他長得什麼模樣。 遠隔千山萬水,他的名聲卻已經被以訛傳訛成了另一番狀況。 私下裡,謝綰打聽到,薑羽長得十分醜陋,而且生性殘暴,常常出入煙花柳巷,品行不端,加上庶出的身份,這些因素加起來,讓雲夢城內被選中的這些貴府小姐,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