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夜離 　　正當男娃與女娃聊得熱火朝天之時，玉樹下，黑白兩界，兩團水霧朦朧的光影幽幽生成，無中生有一般，悄然出現。 　　靈覺敏銳的女娃止住話頭，迅如雷霆一手將莊否護在身後，目光如電，小心翼翼地盯著輪廓隱隱的兩團無名東西。 　　直到兩團水霧漸漸凝聚、厚實，顯山露水之後，女娃才長出一口氣，放下藕臂，戲謔道：“這難不成是你未出生的兒子？” 　　聞言，莊否臉色愕然，旋即猛烈搖頭，矢口否認道：“我年紀輕輕，從未娶妻生子，怎會有娃娃！” 　　“難不成是天道婚書在作怪？”女娃神色疑惑不解。 　　隻見左邊白茫茫永晝世界，那團水霧凝成一個烏黑發亮的瓷娃娃，眉心一點瑩白，黑發及腰，雙目閉攏，神情安然，短短頸項上懸掛一條白繩連接的黑色袖珍卷軸，更顯詭異，此刻他微微浮空盤坐於水麵之上。 　　右邊黑漆漆的星月世界，亦復如是，隻是那個瓷娃娃全身流轉白芒，皎然大盛，額間一鉤夜色，襯托其不染塵埃，聖潔無瑕。雙眸同樣合攏，吞雲吐霧，平靜無為。脖頸上有一縷黑絲懸掛的米粒之珠的雪白卷軸。 　　“他們的長相與你神似形似九分九，你還說不是？”女娃細細打量兩個酣睡不醒的瓷娃娃，發現了天大的秘密，驚怒交加道。 　　“啊？”莊否也發覺這兩娃，與自己真的幾乎一模一樣，這不就是自己孩提時的稚嫩樣子，忽然想起什麼，變得支支吾吾起來，“會不會在我…昏迷的時候，她把我給…辦了？” 　　聞言，女娃悚然一驚，麵色陰晴不定道：“你昏迷過？多長時間？” 　　“呃……聽師父說，約莫有三個月……”莊否心裡也是七上八下，自己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 　　“嘶——”女娃倒吸一口寒氣，眼眶通紅罵罵咧咧道，“氣死我了，我夜離近水樓臺都沒做的事，竟然被素未謀麵的小賤人捷足先登了嗚嗚……” 　　莊否也是如鯁在喉，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是被迫的，還是昏迷不醒時，五感六識毫無所覺，沒有一絲一毫的飄飄欲仙，也沒有如夢似幻的極樂世界…… 　　“會不會是咱們想歪了？”莊否低聲下氣道。 　　“為什麼這麼說？” 　　“我之前聽老狗巫善說過，獻祭給陣法的人，必須是純陽之體、處子之身。” 　　“對啊……不對！”女娃夜離左右搖擺道。 　　“這又有何不對？” 　　粉娃夜離微微飲泣道：“可這都有魂嬰了，而且還是兩個！即便你們沒有肌膚之親，但已經在神交之中顛鸞倒鳳了，不然不會出現魂嬰的！” 　　此話宛如一道晴空霹靂，把莊否劈的裡外不是人，還能夢裡神交，這麼離天下之大譜的嗎？不可置信，他期期艾艾道：“就算十月懷胎，也不應該在我這個男子身上啊……” 　　夜離淚眼朦朧道：“境界高遠的女子，雖不能轉移血肉嬰孩，但將魂嬰孕育在男子識海之中，卻是輕而易舉之事！竟然還是雙胞胎！可恨！可恨！” 　　“雖說世間無奇不有，但那位藥中醫仙，應該不是這種不知羞恥的人吧！” 　　“神性愈發濃烈、越靠近天道的仙人，不會管你那麼多道德律令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斬後奏的事多如牛毛，這些年來我屢見不鮮了，神仙世界，不比世俗塵間乾凈多少，甚至還要齷齪不堪！” 　　夜離說的擲地有聲，莊否聽的蕩氣回腸，他瞧了瞧泫然欲泣的女娃夜離，忽然靈光一閃，斬釘截鐵道：“我不信生米熟飯了！” 　　“為什麼？” 　　“我師妹照顧時，無微不至，衣不解帶，不僅隔三岔五探查我身體的情況，甚至還在我的三魂七魄上布置許多靈視，四處監察，以防我一不小心嗝屁了！” 　　莊否回憶師妹的貼心嗬護，心頭溫暖，便說的口若懸河、振振有詞：“若是那老女人一有風吹草動，我師妹就會察覺，定會暴跳如雷地與我痛斥老女人！我師妹一向防賊甚於防川！” 　　聽得此言，夜離微微一喜，點頭認同，隨即又狐疑道：“她不會監守自盜了吧？！” 　　呃…… 　　莊否對夜離的異想天開，真是心服口服，外加有心無力，萎靡不振回答：“師妹生性單純，談及男女之事幾乎一無所知，怎會作此媾和之舉，夜離仙子莫要疑神疑鬼！” 　　“也罷……叫我夜離就好，聽著舒服。”夜離抹了眼淚，圓潤眼眸一轉，“既然她們都沒有嫌疑，該不會是你自產自銷出來的吧？” 　　“……” 　　莊否眼前一黑，額頭黑線密密麻麻，這仙子的想象力，真也是超脫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開玩笑的啦！”夜離興高采烈道。 　　“咳咳，夜離，你說我能吸收除了人元之外的天罡地煞，是不是真的？” 　　“當然，如假包換，你這具軀體，絕緣人元之道，但因禍得福，契合天罡地煞之氣，修煉速度比人元修者要神速許多，你一日修行頂他人兩日！” 　　“太好了！”莊否歡呼雀躍道。 　　“但因天罡地煞蘊含的混亂道則太多，吐納之間，極為痛苦，猶如千刀萬剮，不過在千錘百煉之後，等你習慣，應該就得心應手了。” 　　“能修煉就好，隻要能報仇雪恨，還陽師妹，斷手斷腳我也願意！”莊否蒼白的臉上流露堅忍不拔之色，語氣堅定。 　　夜離目中泛出一絲異彩，隨即打趣道：“揮刀自宮也願意？” 　　“啊？呃……若吸納天罡地煞的道法是唯一的，條件如此，我不要這男兒身也罷！”莊否略微遲疑，但是心中復仇的火焰熊熊燃燒，隨即點頭道，“夜離你幫我割宮的時候，記得將我打昏，最好準備充足的麻醉藥草！” 　　聞言，夜離忍俊不禁，眼角淚水都要笑出來了：“你還當真了哈哈……我都要你以身相許了，怎會讓那事發生！除非……” 　　“除非什麼……”莊否捂著褲襠，膽戰心驚問道。 　　“除非你以後就要被那互換天道婚書的女人強搶之時，我隻能忍痛割愛了，我夜離得不到的，別人也就不要癡心妄想了！”夜離說的慷慨激昂，仿佛下一刻就要莊否自絕於此。 　　胯下一寒，莊否微微收緊，吞吞吐吐道：“我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你以後自會一清二楚。”夜離神秘兮兮道。 　　莊否心底祈禱，那位藥仙不要這般不解風情啊，心生一計，女子大多愛美，不僅愛自己美，也愛他人美，大不了自己毀容，讓那女子心生厭惡，都不用自己登門退婚，她自然而然就會找上門來，彼此一拍即合好聚好散…… 　　相比自己被閹，自毀容貌，不值一提！ 　　可惜，他不知道出塵藥仙，根本不在意美醜，即便在意，她藥仙之能，自毀容貌也能恢復如初，甚至雪中送炭都是手到拈來。 　　“夜離，可以傳授我道法了嗎？” 　　莊否正襟危坐，嗷嗷待哺望著銀發夜離道。 　　看著莊否那眼神，俏臉微紅，隨後一拍他的腦袋，一本正經與他四目相對，夜離笑問：“那你可知，何為道法？何為道術？” 　　“雖說上山九年，修道毫無所得，但這些還是過耳不忘的。”莊否仔細回憶師伯師父傳道授業解惑之景。 　　“天地之間，修玄之初，須有道法。道法吞雲吐霧，吸納天地精華，淬煉四肢百骸，穿梭奇經八脈，開道氣之山海，聚日月之神魄，是修道根底所在。” 　　“道術千門萬類，多如春筍。與人鬥爭，須有道術，細分之下，由低到高，道術又分玄術、仙術、道術、極術。道法在前，道術在後，無道法則道術如無根之木，無道術則道法似一潭死水。兩者相輔相成，互為表裡。” 　　聽著莊否娓娓道來，細致入微，所言幾無所缺，夜離微微一笑，欣慰道：“還算你這九年沒活到狗身上去……” 　　“……” 　　“但你說的還不夠全。道術之中，除了以上有品階之別的四種，還有玄術之前的四品階，凡、末、微、衍，此四類道術雖不入神到仙人的法眼，但五境之下，仍舊炙手可熱。” 　　“竟有此事？”莊否驚詫道。 　　“看來你夜墟山門道法道術，皆是玄仙之品了。”夜離思忖道。找書苑 www.zhaosｈuyuan.cｏm 　　莊否目光一亮。 　　夜離淺淺一瞥，就曉得莊否肚子裡的壞水是什麼味道了，笑嘻嘻道：“你山門的天材地寶功法道術，大多毀在了天雷地火之間，隻留下了一些稀世珍品，這些奇物等下去收為己用，畢竟在天地偉力之下，仍舊完好無損，其珍稀程度，可見一斑。” 　　心頭滾燙，莊否曾經覺得自己修道無望，才會無感那奇珍異寶，可如今物是人非，自己即將要逆天改命了…… 　　“你也小心，覬覦這些寶物的人可能正在趕來的路上……”夜離提醒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財不外露，露了又沒實力，就自求多福吧！” 　　“謹遵教誨！” 　　夜離將話題拉回：“道法道術，有高低之別，也無高低之別。” 　　“此話何解？有即無？無即有？” 　　“先說有高低之分的，凡、末之術法，分上中下，而微、衍之術法卻共分九層，譬如，吹火術就是一卷上凡道術。紫氣法則是一本九衍道法，吞納紫氣之間的人元之氣。” 　　夜離微微瞌睡，打著哈欠說道。 　　莊否聽得津津有味。 　　“而玄、仙、道、極四類道法道術，則有人、地、天、神之分。例如指衍神雷這一道術，則是人仙術。雷池三弄這本道法，則是吐納人元的地仙法。” 　　“夜離，你真是一本會走動的道書！”莊否不吝贊美道。 　　“被插科打諢。” 　　夜離白眼，有些昏昏欲睡道： 　　“除此之外，還有一術法，無品階，即無高低之分……” 　　求票！兄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