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裡是天堂嗎(1 / 1)

何未搞不懂現在自己是什麼情況,隻知道似乎是沒有死掉,因為照常理來說,死了就死了。   自己如今能和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聲音交談,那就意味著並沒有什麼事,至少目前如此。   【你想的沒錯,不過你的身體現在是我在用,你沒法恢復傷口】   何未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就來自於你啊,不對,應該是某些地方來自你,你沒發覺咱們的思維方式和語言很像嗎】   何未並沒有這種感覺,或許是他很少和除自己之外的他人交流了,所以已然發覺不了什麼和自己相像,什麼又和自己不同。   “那麼為什麼我的身體歸你了,我又為什麼恢復不了傷口了?”   【你以為的不死之身就是因為‘你以為’,這在於你的主動,當你自己對自己造成致命傷害且在瀕死時對自己即將死亡這個事實有意識,那麼你就能復活】   何未正欲追問。   【不致命的傷害是能快速恢復的,但仍然局限於自己造成的傷害,你的這些能力都因為我】   【我就是被你吃掉的那些方塊,現在你的身體裡有了八塊,我可以運作了,所以我們才能相見】   “你是什麼?”何未沉默了片刻,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   【是魔方,別人對我的稱呼不盡相同,你隻要知道我是魔方就行了】   何未笑了:“那你存在的意義,不就是被玩弄嗎。”   【你說的一點也沒錯啊】   “那你憑什麼玩弄我的身體,把我的身體還給我。”何未繼續調笑著,其實身體他也並不是很想要。   【還給你,你就死了,我也會消失,那麼便很難回去了,我現在控製著你的身體,維持著你的存在,接下來,就要你親自去做了】   “我要做什麼……”   何未等了許久,也沒有回應,此時他感覺真是清凈,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並不是指黑暗一片,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失去視力,就像一隻眼睛閉上那樣,是感覺不到黑暗的。   因為失去了一切感受,所以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何未聽見哢噠哢噠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又或者是要等待什麼,這聲音時快時慢。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何未聽見了短促的聲音。   【好了】   聽見這句話,何未本能地要睜開眼睛,這次竟然睜開了,還沒適應恢復的視覺,就發現眼前的場景,兩個人手持刀正警惕著自己。   然後視線突轉,月亮的光華撲麵而來,接著看著自己向前方陽臺沖去。   這種身體不受控製的感覺讓何未體會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奇怪,自己成為了自己的觀客,何未也頭一次對自己產生了陌生的感覺。   自己真正地失去了一切,這世界再也不屬於自己了。   身體打開了窗戶,接著聽見身後快速靠近的腳步,“自己”毫不猶豫翻越而出。   隻剩聽覺和視覺的何未此刻感受不到下墜的氣流,隻是迅速靠向地麵,不同於自己曾經的經歷,這次沒有了身體帶來的恐懼,隻感覺像一場遊戲。   隻不過遊戲的過程有些短暫。   “砰!”有些沉悶又摻雜著迸發的撞擊聲此刻很清晰。   接著陷入沉寂。   何未看見了,自己貼在地上的固定視角。   接著,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地麵開始顫動,月光似乎越來越亮……   【我用掉了另一顆魔方塊,這會讓你的命暫緩,而最後一顆方塊,就送你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一定要記住,起碼找到兩顆魔方塊,那樣你才能回來,我也能回來】   【不要害怕,你會回來的】   ……   何未似乎有些理解,又不能完全理解,因為他已經很累了,他隻想一切都消失不見,自己或許就可以睡個好覺了。   視線愈來愈扭曲,他感覺到晃動,但看不清。   再睜開眼時,眼前是輕輕擺動的草,陽光在草叢的間隙中躲藏,風兒一陣一陣,不急不慢。   “這裡是天堂嗎?”何未從沒見過這種場景,除了天堂就沒有什麼符合如此的地方了。   身上恢復了力量,他迫不及待地要起身,但當翻身起來的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發力方式的不同和剛剛能超過草叢的視線讓何未有一種比身體不受控製更陌生的體驗。   低頭看去,隻有一對毛茸茸的爪子。   照何未的經驗,應該就是狗爪子。   不自覺地他開始搖頭抖身,清除掉身上讓他不自在的臟東西。   意識到自己動作的這一刻,何未很想笑,但是又笑不出來,隻是吭哧吭哧地發出了些哼唧聲。   “這是變成狗了嗎?”何未自我懷疑著,“這就是上天堂的代價嗎?”   何未難得地感到了悲傷,他也不清楚這悲傷從哪裡來,或許是變成狗剝奪了他的自由,又或者是意識到自己好像也不知道自由是什麼感覺,接著更是意識到自己或許再也沒機會去體會自由是什麼了。   “嗷嗚——”何未用狗的方式發泄著自己的難過,但是不得不說,狗叫確實很爽,叫完後由內而外的舒心。   不知道是不是狗的心更容易快樂。   遠處傳來呼喊:“吉米!”   何未閉上狗嘴,他聞到熟悉的味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股橘子的淡淡清香,雖然努力回憶也不知道為何如此熟悉。   窸窸窣窣的一片陰影覆蓋而來,何未正欲撒開狗腿逃跑,可還是一下子被抱了起來。   抬頭一看,是一個白人男孩,何未隻是在電視上見過,現實中都是些混血,聽說純正的白人都住在上城,可那誰又知道是真是假呢。   他低眉垂眼,在陽光下瞇著眼,睫毛撲閃,臉上的汗毛清晰可見。   那股橘子味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何未湊近聞了聞,感覺十分開心。   “有點想舔舔臉。”何未產生了那麼一些沖動,不過感覺有些猥褻的意圖,雖然自己本來也是個小男孩。   被抱在懷裡,何未能看清四周了。   遼闊的草場,此刻還有十幾頭牛羊在悠悠晃蕩著,更遠處是種的不知道是些什麼東西,在風中泛著青黃色的浪。   那旁邊,就是幾座白頂紅磚農舍,墻根以上的兩米又刷上了白灰,何未感覺奇奇怪怪。   農舍門口的黃色磚土路向外延伸,爬到草坡便看不見,草坡上隻有一顆很大的樹,枝葉繁盛,遲鈍地擺動著。   男孩抱著何未向那坡上走去,在草地上踩出細碎的腳步聲,溫熱的喘息撲打在何未的腦袋上,何未感覺有些癢癢的,隻得甩動腦袋。   男孩咯咯笑起來。   快到了坡頂的樹下,男孩鬆開懷抱,何未穩穩跳了下去。   該說不說,他平常晚上爬來爬去的,現在當狗還真沒什麼不適應,甚至可以說如魚得水。   有的人,天生就是當狗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