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在華山與曹淩一戰後,最為所有人熟知的當然是謝鵬、唐承墨和聶達三人,若不是他們“戰走”邪道曹淩,真不知當日該如何收場。謝鵬深知這一點,因而在華山上就早與唐承墨和聶達兩人相識並結為好友。唐承墨和聶達兩人與謝鵬一樣,皆無門無派,不過從小喜愛武術,師父無定,全靠自己摸索和與同道切磋交流,這次上華山也隻為看看熱鬧,交幾個朋友,倒未料到會有這麼一出。   臨別華山,因唐承墨和聶達二人也無要事或其他安排,謝鵬便邀請他們同去劍門莊一遊。唐承墨本居無定所,除了與人切磋武藝,偶爾見義行俠之外,就愛四處搜尋美酒,他本人並無多少錢財,但為人爽直坦蕩,飲酒忘憂更忘仇,無多少城府,從不以惡意度人,所以即使囊中羞澀,他也總能交到知己新朋請他暢飲一杯。如此謝鵬便稱他老家劍門莊一處中川酒樓所釀汾酒風味獨特、酒中上品,一定要邀他同去品嘗一番才好。而那聶達則是個武癡,如今五嶽劍派雖獨留華山一支仍在活躍,而其他各派門人卻都依舊在世,聶達一為自己熱愛各類武學,二也為不願這些古人智慧就此失傳隱沒,故也四處漂泊,趁各派功法在徹底沉落遺失在歷史長河之前,將他們搜集整理出來並傳之後世。如此謝鵬便稱劍門莊鄉民人人習武,並收容有五湖四海之武學愛好者,且劍門莊也曾有一派“劍門宗”興起,名聲雖不如幾大派享譽江湖,劍法路數卻也獨具巧思,說不定能給聶兄帶來全新的認識。就這樣,三人離了華山,就徑直往劍門莊趕去。   他們一路上相談甚歡,更相識恨晚。華山到劍門莊幾百裡路,恍若一朝一夕就達。一直來到莊口,才聽知近來各地大雨不止,洪水連連。而他們三人恰避開所有水患洪災,紅日也如他們振奮高歌的心情從未低落,一路映照。謝鵬回到家,他妻子嚴氏正為他擔憂,怕丈夫路遇大水,遭逢不測。如今嚴氏見謝鵬完好歸來,兩人分別數月,重逢不禁笑逐顏開,久久相擁不舍。不過比丈夫更早到達的,是那謝唐聶三人力克曹淩、護衛武林正道的名聲。自下山開始,就一路有人結交攀談,沿途食宿更早由人仗義相施。而三人皆對這突降的名聲無所適從,除了偶有人比武挑戰之外,某一夜更是遭逢行刺,所幸那人並非曹淩,而一路皆未有人受傷:遇挑戰則克敵手,遭行刺則除惡人。謝鵬感到自己三十幾年前半生,從未如此順利過,此前更是籍籍無名,從未受人矚目。   隻是入了莊,唐聶二人皆有些失落,莊內不過一般破落鄉井,市集蕭條,既無酒樓,更無多少人習武,附近居民都不過種田村夫。謝鵬看出二人疑慮,連忙將二人請入自己的居所,並吩咐夫人去準備酒菜,款待來客。   “謝大哥,我知你好意,如今我三人聲名鵲起,雖得江湖豪傑敬仰,卻更遭小人眼紅嫉妒,我們三人暫時聚而不離,來此避避風頭也好。至於什麼酒樓,弟也並不掛懷。”   聶達聞言,想起這一路的遭遇,也不覺點了點頭,但沒有說什麼。   “唐兄莫急,待會聽我慢慢解釋。雖然邀你二人前來有方才那麼一層意思,不過我想我也並未完全失信於兩位好兄弟。”   二人雖然疑惑,但沒有繼續追問。片刻過後,嚴夫人端上了一桌豐盛的酒菜,有魚有肉,更有一壺好酒,隻聞香氣就引得唐承墨連連稱贊。這一桌酒菜之豐盛,與此地鄉村土貌之破落相比實不相稱,謝鵬看著妻子,不禁麵露感激之色。   “一路走來也沒吃過一次正經飯菜,來,我們三人大塊朵頤一回,吃個痛快,不醉不休!”   唐承墨知有美酒喝就心情暢快,忍不住就與謝鵬碰杯對飲。聶達心知酒菜破費,舉杯感謝盛情款待。謝鵬見妻子嚴氏站在一旁,忙邀她入座。史氏推稱他們三兄弟吃喝就好,自己一個女人不便入席。隻是謝鵬一再堅持,嚴氏也不再推托,她上桌入席後,唐承墨與聶達二人一同敬了大嫂一杯。   “唐兄,我倒一直沒問過你,華山一戰,為何你就願意挺身而出呢?聶兄也是,若非你二人相助,光憑我一人絕無可能勝那曹淩。恐怕非你二人,我命喪華山,從此成一孤魂野鬼也未可知,更不必談今日能重返家鄉與妻子團聚。來,我夫妻敬你二人一杯!”   “誒,謝大哥何出此言?曹淩那人本就邪門歪道,我當時正憤憤不平,若非大哥你最先站出來,一番慷慨陳詞點醒了我,隻怕我還猶豫不絕,隱於人潮。反而是大哥的膽識氣魄令弟欽佩不已。”   “唐兄所言極是。當時之曹淩真鋒芒畢露,無人可當,若非他已身受內傷,又接連大戰幾場,體力不支,隻怕我三人合力也能難與他抗衡。謝兄敢隻身站出,舍生取義,實在令聶某佩服不已。來,我也敬謝大哥一杯。”   “隻能說我三人全拜機緣巧遇,互相成就。”謝鵬說完飲了一杯,隨後又說道,“唐兄,這酒如何?此酒乃我嶽父得人所贈,之後又傳至我手中,僅有兩壇,十餘年不得時機痛飲,也不知是否好酒。今日貴客到來,隻得此酒款待兩位兄弟。”   “絕屬上品。此酒香味濃鬱,口感醇厚而層次分明,無雜又口味相合,尾韻回甘,不愧為封存數十載好酒。”   “看來唐兄真乃品酒行家,我謝某對飲酒可真一竅不通,如唐兄喜愛,這餘下一壇也贈與唐兄品嘗。”   一時唐承墨來不及推辭,謝鵬又轉而對聶達說道:“我知聶兄喜愛各類武學,四處漂泊,尋訪人家,拜師求藝不辭勞苦,如今我恰得一本完好衡山劍譜,如聶兄喜愛,我便將此贈與聶兄。”   聶達在華山上時就曾打聽得有人持衡山劍譜完本,珍稀異常。自己意欲求得,可那人不出價碼也不開條件,就是不願轉手,令人無計可施。如今謝鵬所得不知是否為同一本,如是也不知他究竟付出多少代價。   “謝兄贈此厚禮,聶某實在難以消受。如今謝兄一定有事相求才行此策,不妨一說,我二人一定鼎力相助,如此不是太過見外?”   “正是!謝大哥有何難言之隱不妨直說。”   “既然兩位兄弟如此厚愛我謝某,那我就直言不諱。我謝鵬自小無父無母,全靠我嶽父關照長大,他老人家本是鑄劍鐵匠,靠販售兵器維生。嶽父他待人寬厚,本性善良,做過不少好事。我六歲流落此地,四處乞討,唯嶽父一家願意收容我,知我無處可依後,更收我作鑄劍學徒,教我謀生活計。大概因鑄劍鐵匠常與武林人士來往,聽過不少江湖兒女忠肝義膽之故事傳說,我嶽父才得如此俠義心腸,更有救世扶弱的遠大理想,而這一腔熱血也同樣感染了我。他老人家熱愛武學,年輕時曾拜入當地‘劍門宗’學習過巨劍劍法,可惜不過數年‘劍門宗’就消隱江湖,之後就全靠自己摸索,我的一身武藝也全蒙嶽父傳授。好景不長,又仿佛總是好人短命,我入嶽父家作學徒剛滿十三年,他就身染重疾,與世長辭。他老人家臨死前,隻遺憾未能實現胸中抱負。嶽父他留有一女,因其中意於我,也就將女兒和自己一生理想都寄托於我身上。可如今距他去世已過十數年,我至今仍難有所成,早年接過匠鋪,可生意難做,最後不得不放棄鑄劍,另尋出路。此後奔走多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兩人生活也不過慘淡維持,所幸妻子始終不離不棄。   “好男兒誌在四方,我想兩位好兄弟也一定渴望成就一番事業。如今我三人得此奇遇,聚在一處,可謂天時相助,如二位仁兄不棄,我願與兩位結為結拜兄弟,三人共同成就一番事業,借此一時的名聲,自立門戶,納天下英雄豪傑,以匡扶正義為己任,這樣也不負我嶽父臨終所托。武林正派當胸懷廣大,隻要心懷正道便是同仁,門徒也並不限於一派武功,恰如海納百川,這樣聶兄的武學抱負正可與之相互哺育,唐兄的坦蕩胸懷和一身武藝也定大有用武之地。不知兩位仁兄意下如何?“   唐聶二人聞此言正中下懷,胸中慨然,一時激動難言,三人也就一同執手,走出屋外,共拜天地,歃血為盟,同飲一碗酒後,就成為結拜兄弟。按照年紀所推,謝鵬為大哥,唐承墨為二哥,聶達則為三弟。隨後,論起門派名稱,謝鵬想起嶽父生前鑄劍,常說每把劍各有品性與靈氣,他喜好寶劍又以劍為尊,此地又叫劍門,為了不忘嶽父重恩,欲起名為“拜劍山莊”。講明寓意,另兩人齊口稱贊。   當日三人一直從白天飲酒到黑夜,三人皆醉。謝鵬恍惚中對二人說道:“二弟,大哥可沒有失言,中川酒樓會有的,三弟的天下武學也會有,全都會有。”他餘光又望見一旁淚眼含光的妻子,自她端上酒菜,就知她當掉了頭上戴了多年的發簪,這一桌的豐盛,除了她的好手藝,也靠她娘親最後的遺物換來。   “夫人,發簪會有的,好日子會有的,天下揚名都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