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紅與何億向林十揮手告別。林十已經走到拐角，回頭看去兩人還在目送她，所以她就揮手，兩人則回應她。 　　林十消失在視野裡，何億說：“她一定很羨慕我們的工作，因為我們看起來這麼閑。” 　　蕭紅紅則說：“為什麼不帶我去？” 　　“去哪？” 　　“去找藍星呀，你和她有什麼密約，為什麼可以這麼快找到她？” 　　“你把我開除以後，我留了她的聯係方式，經過那段旅途，我想她已經成為你的朋友了吧。” 　　蕭紅紅嘆了口氣說：“藍星連續救了我兩次，她人又那麼好，你說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好人？” 　　何億先笑了，蕭紅紅也笑了起來。然後何億提議去吃點兒好東西來總結一下到現在為止的工作。所謂的好東西，就是紅雀社附近一家很小的烤肉店，店裡的烤肉味道很一般，隻不過老板人不錯，所以被兩人評價很高。 　　蕭紅紅在烤肉爐上暖著手，這是在外麵站久的結果，她問道：“你怎麼知道劉水兒會來？” 　　何億說：“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犯傻了，剛才劉水兒要你不反抗，你為什麼點頭？” 　　蕭紅紅說：“你在屋裡可能沒聽清楚，當時她說的可是‘你不會反抗吧？’” 　　兩人笑了，笑過之後何億說：“很簡單，因為知道你是臨雀的就那幾個人，範圍很小。” 　　蕭紅紅幫何億倒了酒，問道：“你是說青月牙？” 　　何億點點頭說：“如果命運是一種魔法設定，它的確可以預先設定一些程序，看到你以後馬上知道你是誰，這並非不可能。隻不過如果你們之間真有如此強大的羈絆，他就不可能對你說那麼多的謊話。” 　　蕭紅紅似乎明白了什麼，她說：“可是我覺得他人不錯呀，他說人應該相信自己的感覺，這使我一下明白了，我相信我所認識的那個何億，這才是最重要的，我們兩個都是異類，我要生存就要依靠你。” 　　何億說：“人們可以說出很多不錯的理論，但是自己可不一定能做得到。在林十的問題上他明顯說了謊，他與林十的關係絕不僅僅是他所說的那種沒有話的暗戀，這我從他的畫中就已經看出來了，雖然感性不能作為我們做事的憑據，不過感性卻是最不會說謊的。所以我特意向他確認了他與林十的關係，然後他撒了謊，他為什麼要在這件事情上說謊？這讓我很奇怪，因為我們隻要問過林十，他的謊言就會被揭穿，他撒這種沒有腦子的謊話隻能說明他的這個謊言隻需要維持一段很短的時間。” 　　蕭紅紅點點頭說：“不過我可以理解他，像我這種準備毀滅世界的人，人人得而誅之。” 　　何億笑了笑，又搖了搖頭說：“他與林十不同，這點我想你也清楚吧？” 　　蕭紅紅自哀自怨地笑了笑說：“好吧，這件事，我們先放一放，反正它也不重要。我們先把‘夜’的問題解決。” 　　何億說：“好吧好吧，你總是給我這員工太大的壓力，拯救你，可比拯救你接的委托容易多了。” 　　蕭紅紅認真地說：“萬分感謝。” 　　何億問：“你知道夜是誰吧？” 　　蕭紅紅想了想說：“隻有林家才種的菜、夜出現的時間、他消失的時間、他畫作的內容、他與青月家的關係，最重要的是賣畫的資金流向，也許是我胡說八道，不過我仔細想了一下，如果不是青月川自己，就隻能是已經失明的林鶯，要說是這兩人外的第三人，實在是太不可思議。” 　　何億點點頭：“既然剛才林十幫我們確認過資金流向，這個問題就已迎刃而解。那個交通肇事逃逸受害者基金會，是由青月川獨立出資維持的，這個基金會除了少量的援助項目以外，主要精力都用於援助林家，可以說為林十的一生做了保障，這個基金完全就是為林十設立的。從我們拿到的數字來看，基金會的收入大體上與夜的售畫同步，可以說是夜用自己的全部畫款撐起了這個基金會。” 　　蕭紅紅說：“這樣的一個基金會，引起了林十懷疑，她調查後知道了真相，她找到青月川認識了青月牙，她拒絕基金會對她進一步援助。雖然這樣，她原諒了青月家，不過因為爺爺憎恨青月家，她沒辦法告訴爺爺自己家曾經接受過青月川的援助，造成現在還在持續的誤會。也許正是因為知道林家不會接受自己的錢，青月川才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 　　何億說：“援助雖然停止了，但是那些錢卻被基金會凍結起來，我通過關係調查到，這個基金會的所有權，實際上是林十。” 　　“林十？” 　　“是的，也就是說，青月川把它送給了林十，在一個之前設定好的時間裡，基金會會告訴林十這件事，如何使用這些錢，將由林十決定。” 　　蕭紅紅說：“那麼‘夜’就是青月川自己？” 　　何億搖頭說：“我調查過幾家畫廊，拿到了青月川推廣畫作的時間安排，從他的工作量來看，這與畫的創作時間重疊。況且他兒子本身就是個畫家，他既沒有必要，也沒有能力隱瞞自己就是夜這個事實，所以夜不太可能是他。” 　　蕭紅紅說：“如果夜是林鶯，一切都可以說通。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青月川並沒有掙到他應得的錢，他認為所有錢都是林家的，他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林家，他賣了林鶯的畫，然後把錢交給她的女兒。問題在於，林鶯失明了，我們已經在法醫檔案中確認此事。” 　　何億點頭說：“接手林鶯案子的警官，也想到了這些問題，但是最後他隻能否定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認定一個失明的人是畫家。所以，能解決這件事的，就隻有我們紅雀社。” 　　“我們可以解釋為什麼會有失明的畫家？” 　　何億點點頭說：“隻有我們才知道，青月川除了是一位成功的畫商以外，他還是影月城的大祭司。” 　　“魔法？” 　　何億問道：“我讓你帶過來的東西你帶了嗎？” 　　蕭紅紅點點頭，從包裡拿出一塊小銅鏡，這是她在一位號稱是通妖師的大媽那買到的。正是因為這麵鏡子，蕭紅紅認識了青月牙，所以流水兒說的命運，倒有幾分道理。 　　何億拿著鏡子端詳了一會兒說：“這東西，實際上是一塊結界石，裡麵封印著中性魔力，應該是影月城的法術。” 　　蕭紅紅問：“這代表什麼？” 　　“你說，為什麼夜能在四月山那樣的地方創作？” 　　“哎？”因為何億突然轉變話題，蕭紅紅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她說：“那裡的確有太多遊客，我們尋找那幅‘窗’的創作地點，發現那幾間別墅都是旅館，而且旅店不允許客人在房間內作畫。他是如何創作這些畫的，的確是個問題。” 　　“關鍵點就是那幅‘窗’，它是夜的最後一幅作品，如果夜是林鶯，那麼在創作‘窗’以後她就自殺了。所以‘窗’就是林鶯的遺囑，而在這個遺囑裡麵她告訴了我們她為什麼能作畫。你還記得是什麼東西支撐著整幅畫不會解體嗎？” 　　“那本《空間構成筆記》？不過這樣的東西在美術書店能買到很多，空間構成、色彩構成……等等，你的意思是？” 　　何億點點頭說：“我想，這裡說的空間構成不是繪畫術語，而是真正的空間構成。” 　　蕭紅紅睜大眼睛說：“真正的空間構成？難道說青月川在別的什麼地方構成了山、大海、房子等等一切東西，並把林鶯帶到那個世界中去，而在那個世界裡林鶯的眼睛可以治愈？” 　　何億贊嘆道：“不愧是歷史學家，一般人類不會做出如此大膽的假設，我的推理就是如此。” 　　隨後他舉起那塊結界石說：“這東西是一種建立空間的道具，這樣的結界石應該有許多塊。” 　　蕭紅紅感嘆道：“這是愛的力量吧。” 　　何億說：“魔法對我來說到不算什麼，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青月川看到了林鶯的天賦，這種對自己愛人的了解與信任，讓我震驚。” 　　蕭紅紅點點頭，說道：“你這麼一說，確實如此，就連林十都沒有提過她母親有繪畫天賦，他們覺得林鶯是一位辛苦的善良的母親，如果告訴他們林鶯成是一位如此出色的畫家，他們一定很吃驚。可惜，就算我們證明了這件事，也不能告訴他們。” 　　“為什麼不能？” 　　蕭紅紅說：“當然不行，因為存在三界之約，如果你的身份暴露，就有被魔族消滅的危險。” 　　何億說：“這就是你在贊不加多想的事情吧。” 　　“你會讀心術？” 　　“不用那種法術，一看就知道了。我們神族保守秘密的方式與你們不同，隻要對方說他會保密，我們就信了，我想，沒準對你們人類也適用。” 　　蕭紅紅皺眉，說：“不可能的，對我們人類怎麼能使用這麼簡單的保密手段，況且，萬一說夢話什麼的，人會無意識地泄密。” 　　何億笑了笑說：“好吧，我明白。不過，對於這次事件的當事人，他們隻會知道你的身份，我是誰沒必要告訴他們。” 　　“你不怕順藤摸瓜嗎？” 　　“有一點你忘了，藍懷疑我的身份，如果他再次來到人間，就會直接找我們的麻煩。” 　　“等一下！你不是說藍會喪失在人間的記憶嗎？” 　　“是的，但再次進入人間就會想起來，當時我怕你擔心便沒告訴你。” 　　“天吶！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現在才說，還是應該殺死他才對。” 　　何億搖搖頭，“你下不了手的。” 　　“那該怎麼辦？” 　　“很簡單，那時你就保護我，法術要麵對麵才能使用，如果他真能確認我是神族，隻要你阻止我們見麵就好。” 　　“我哪有這樣的本事？” 　　“你有的，青月牙給你的那些書還在吧？” 　　蕭紅紅說：“在，不過你說牙一直在騙我們，他給我的那些書有用嗎？” 　　何億說：“我想你一定沒看那些書，原因到不是知道他不誠實，找書苑www．zｈａｏshuyuan．ｃom 是你不知道看了以後會發生什麼。我同意你今天的看法，我們應該追尋真相，隻有真相才能解決問題。所以你去看，既然我在你身邊，就絕對沒有關係，你要相信我。你現在相信我，魔族出現的時候我也會相信你，我們的信任法則很簡單。” 　　蕭紅紅看著何億的眼睛，微笑了一下。 　　何億又說：“至於書是不是有用，我想它一定有用，這就是牙給你這些書的目的。我想他一定不能完全看懂，因為這些書不是空間構成筆記，而是某種原本。是隻有你才能看懂的東西。” 　　蕭紅紅想了想，瞇起眼睛說：“如果是這樣，就說明……” 　　何億點點頭：“雖然你很好心，但事實是很多事情本來就關聯在一起，我們根本無法分開解決。” 　　蕭紅紅喝了口酒說：“我覺得我現在有逐漸變成壞人的趨勢。” 　　何億笑了：“你本來就是壞人，隻有承認這點，你才不能變得更壞。” 　　蕭紅紅也笑了：“就像你嗎？” 　　何億用與蕭紅紅碰杯的方式做了回答，然後他說：“我去調查一下林鶯自殺的原因，今天已經從林十那裡獲得線索，應該不麻煩，我們兩邊都結束以後，這次的委托差不多就完成了。” 　　蕭紅紅呼了口氣說：“所謂可以毀滅世界的人，也要這樣幸苦地工作。這件事完了以後我們不如去舊貨市場再買幾本古書吧，也可以改換心情。” 　　何億不滿地說：“你是指那次你用一次工作的所有收入買的那種古書嗎？” 　　蕭紅紅溫柔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