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多管閑事(1 / 1)

唯有長生不可欺 門府 6253 字 2024-03-26

匣子溝村東,陳青兒家。   此時院子外站滿了看熱鬧的村民。   王樹正帶著一眾跟班堵在院子裡,沖著屋裡的母女倆喊話:“芳嬸,青兒,我這都是為了你們娘倆兒好啊,我實在是不忍心看著你們因為交不上藥稅被官府殺頭啊!”   “就是,就是,你們就賣吧。”   一眾跟班話裡有話地附和道。   圍觀眾人議論紛紛,雖有同情,但都不敢上前出頭。   村東的大都是窮門小戶,得罪不起家大勢大的王家。   屋內,母女二人相擁在一起。   娘倆兒都有著姣好的容顏,但此時的神色卻大不相同。   母親顧芳一臉淚痕,神色很是慌張,生怕王樹帶人沖進來,強行不軌。   女兒陳青兒雖然臉上有一道巴掌印,但神色決絕,美目凝聚寒光,一手摟著母親,一手提著菜刀。   誰敢進來,就砍死誰!   見屋內的母女沒回應,王樹繼續說道:“你們要是覺得一塊藥圃賣五十斤草藥太少,我們還可以商量嘛……這樣吧,隻要青兒你從了我,莫說是五十斤草藥,就是一千斤,哥哥我也心甘情願的給!”   “……”   屋內的母女還是沒有應聲。   王樹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卻沒人敢為母女倆出頭,而且還有不少跟著起哄的,膽子也愈發膨脹。   搓了搓手,回味了一下剛才一巴掌打在陳青兒臉上的綿軟感覺,心裡便更加瘙癢難耐。   “青兒,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啦……嘿嘿,那哥哥我可要進去啦!”   王樹沖身邊的跟班使了個眼色,跟班立馬心領神會,當即揉了揉肩膀,準備撞門。   “砰!”   正此時,一塊勢大力沉的土磚突然從院子外飛進來,徑直砸在了王樹的頭上,碎裂開來。   王樹當即兩眼一片漆黑,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   “誰?”   “誰砸的?”   眾人驚詫之際,一個提著火鉗的清俊少年,推開眾人,走進院內。   來到王樹身邊,一腳踏在王樹背上,王樹當即發出一聲慘叫。   李長年打開了火鉗,對著王樹的脖頸插了下去。   二尺長的火鉗,被插進土裡一尺半。   王樹的頭被火鉗牢牢地卡在了地上,任他如何扭動身軀,也掙脫不了。   李長年抬腳對著王樹的腰腹猛踢了十幾腳,直踢得王樹口吐鮮血,眼翻白光才作罷。   周邊幾個王樹的跟班,呆呆地立在原地,絲毫不敢上前阻攔。   李長年年歲雖然不大,但身手非同一般。   就他們這點人,根本不夠看。   教訓完後,李長年轉頭看向王樹的幾個跟班:“帶著死胖子,滾!”   “是是是!”   幾個跟班一陣點頭,趕緊上前,費了大力將王樹脖子上的火鉗拔掉,恭恭敬敬地還給李長年,然後架著王樹灰溜溜逃走。   圍觀的人見著這一幕,紛紛叫好。   李長年眉眼一橫,看向眾人,怒聲道:“都給我滾。”   他對這些不但不出手相助,甚至有的還從旁起哄的村民,沒有絲毫好感。   眾人皆是懼怕少年的一身好武藝,紛紛散去。   李長年看了一眼茅屋,然後拿著火鉗轉身離去。   “長年哥!”   一身素衣的少女,打開門走了出來,叫住了李長年。   李長年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陳青兒。   西南大山水秀山青,最是養人。   這裡的女子大都生得麵若桃花,溫婉動人。   陳青兒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少女長發及腰,身材纖柔,膚若羊脂,額頭嬌艷的美人尖下,眉眼如畫,瓊鼻挺立,唇若朱丹,奈何僅是二八年華,風姿稍掩,待個三五年,褪去稚氣,定是一位絕代美人兒。   然而許是看慣了的緣故,李長年此時的注意力卻是在少女手中的菜刀上,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會砍人啊?”   陳青兒臉上浮現一抹酡紅。   李長年和符子陵初來匣子溝時,陳家是最早與其結好的,而且他們種植草藥的技能,都是陳青兒父親所教的。   後來陳青兒父親被山獸所殺,母女倆的日子每況愈下,幸而有李家的不斷接濟,母女倆才能在這匣子溝安穩度日。   經年累月,少女的心裡也對少年產生了別樣的情愫,否則也不會因為少年的一句玩笑而臉紅。   陳青兒放下菜刀,道:“長年哥,進屋坐坐吧。”   “不了,我還要回去照看我爹。”   父子倆對這母女倆常年的接濟,已經讓村裡出現了不少流言蜚語,故而李長年會盡量地回避與母女倆的接觸,以免毀了母女倆的清譽。   看著李長年轉身的背影,陳青兒美眸中掠過一抹失望,但隨即又鼓起了勇氣,道:“長年哥,你先別走。”   “還有事嗎?”李長年轉身道。   “你家的藥稅不是還沒有備齊嗎,我給你備了一些,你拿走吧。”   李長年一愣,然後疑惑道:“我拿走了,你和你娘怎麼辦?”   “我家的都備好了,你不用擔心,這是我另外又攢下的五十斤,你都拿去吧,剩下的我們再一起想辦法。”   李長年聞言,會心一笑:“年年的藥稅那麼重,你拿什麼攢下來的?”   陳家的藥圃,每年產藥六十斤,為了補齊藥稅,剩下的都要去深山中去采。   自從陳青兒父親去世後,還要有李家的幫扶才能湊夠。   今年沒了李家的接濟,陳家自身都難保,哪來的多餘的五十斤草藥?   李長年稍微一想,心中便了然。   定是她想把自家藥圃收來的草藥都給我。   “我……”   陳青兒還想堅持,李家對她們母女有大恩,值此危難之際,她不能袖手旁觀。   雖說湊不齊藥稅,但也要做到能給多少就給多少,隻求一份心安。   不待陳青兒開口,李長年便笑著擺了擺手,道:“藥稅的事,我自有辦法,連同你家的,我也會一並湊齊,你無需擔心,回屋吧,看你娘應該是嚇得不輕,去安撫安撫她,讓她也不必擔心。”   “長年哥……”   陳青兒還想說什麼,但少年已經走遠。   看著李長年的背影,陳青兒心裡湧上一絲暖意,但同時更多的卻是擔憂。   距離上交藥稅僅有七日,這麼短的時間,長年哥去哪兒弄來那麼多草藥啊?   想到這裡,少女有些惱怒,惱怒自己為什麼這般無用,在長年哥落難之時,一點忙也幫不上!   ……   回到家中,讓蛋子離去,李長年把鍋裡的粥熱了熱,盛好端進了屋裡。   床上的符子陵臉色有些難看,道:“又去多管閑事了?”   “沒有。”   “沒有?”符子陵神色嚴肅地質問道,“你是不是又去幫陳家女兒出頭了?”   李長年點了點頭。   “這不是多管閑事是什麼?”   符子陵氣憤道:“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要和她糾纏太多,她死不死,與你何乾?待他年你奪回帝位,天下女人任你挑選,她不過一介山野民女,又能算什麼?”   “夠了!”   李長年被訓出了火氣:“你以為我幫她們是因為覬覦美色?”   “……”   見少年對自己發火,且出言不遜,符子陵先是一愣,而後不惱反喜。   因為他要的是一個睥睨天下的君主,不是一個事事卑恭的軟蛋。   沉默片刻,符子陵笑道:“我當然知道你是因為什麼,不就是因為我殺了她爹,你覺得心裡有愧嗎?”   “……”   李長年心頭一沉,但看著符子陵灰暗的臉色,欲言又止。   “誰讓她爹看到了那株靈藥,我不殺他,萬一靈藥之事暴露,那你怎麼辦?”   “她爹是心地淳善,不會出賣我們的,舅舅,你實在不該殺他。”   符子陵當即瞪大眼睛,嗬斥道:“犯蠢,你怎能將自身安危篤信於他人身上?”   “我沒有,隻是……”   少年想辯解一下,卻被符子陵的一頓嗬斥打斷:“年兒,我告訴你,不止她爹,我們以後還會殺更多的人,善的,惡的,無辜的,有乾係的,隻要礙事,我們都要殺,你若似這般懷柔惻隱,何談復仇大業?”   “可是不辨善惡,亂殺一氣,日後便是奪回了帝位,又怎能令人信服?”李長年反駁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符子陵聞言,神色有所緩和。   接著將手放在李長年的肩膀上,語重心長道:“你能有此念想,最好不過,但終究是少年心思。   想當年太祖皇帝手握乾符,征伐天下,腳下亡魂何止千萬,不照樣開創聖朝盛世,萬民敬仰。   善惡是說給別人聽的,江山才是實打實的。   年兒,你一定要掰扯清楚了!”   當年事變之時,有很多本家之人,投靠了亂黨。   身為於國家有大功的寧陽侯,隻要符子陵低個頭,便能和其他人一樣保住身家性命,甚至還會因此加官進爵。   但他毅然拒絕,舍得一身勛貴,也要保住李長年,隻為報先皇和先太子的知遇之恩。   他無比清楚,在朝廷的無邊絞殺之下,李長年逃是逃不掉的,唯有復仇,並奪回皇位,才有一線生機。   而這復仇路上的一切艱難血淚,魑魅魍魎,他都要告訴李長年,並時時刻刻提醒李長年,一旦懈怠,必將萬劫不復。   “……”   李長年沉默良久,最後點了點頭,道:“年兒知道了,喝粥吧。”   符子陵拍了拍李長年的肩膀。   他也清楚,這些東西對一個少年來說太難理解和認同,所以他也並不急於一時。   吃過飯後,李長年拿著小藥鋤和柴刀,挎上竹簍,與符子陵打了招呼,便出了門。   家裡的療傷藥不夠了,需要去附近山上采一些。   與此同時,匣子溝東麵。   一隊官差,正不緊不慢地向匣子溝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