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庭回來已經入夜了,神情略顯疲憊,看來這一下午加半晚上累的不輕。 洗漱之後,換上常服,依靠在熟悉的床榻上,商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陛下用膳了嗎?”王騰問道。 商庭聞言,愣了一下,然後說道:“你不說朕還忘了,沒吃呢?” “來碗麵?”王騰笑道。 “來碗,多加個雞蛋。” …… 一碗清湯雞蛋麵,雞蛋煎的金黃,撒了翠綠的蔥花,再淋上幾滴香油,色香味俱在。 商庭吃飯不挑,一碗雞蛋麵就能打發了。 “坐。”商庭吃了一口,看到王騰還站在一旁,說道:“還站著作甚,又沒有外人。” 王騰聞言坐在床榻的另一側。 在這皇宮之中,他的心難以安定。 即便他確認,現在的商庭絕對不會害他。 看著商庭慢條斯理的吃麵條,額頭滲出了細汗,王騰拿出汗巾輕輕的替她擦了擦。 “你好些了?”商庭放下筷子,順手接過汗巾,說道:“頭不疼了?” “好多了。”感受到商庭的灼灼目光,王騰有點心虛。 商庭沉默了片刻,問道:“能和朕說說是因為什麼嗎?” 果然還是瞞不住她! 不過此時,王騰不打算和商庭袒露心跡。 白天商庭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已經想明白了。 商庭無論做任何改變,都是基於帝王這個身份基礎之上的。 不要妄想她會拋棄帝王的光環。 不接受就放棄,沒有第二種選擇。 能放棄嗎? 放棄不僅僅代表沒有了庭庭,也會讓他在大魏活的更加艱難。 他有一個靈魂,卻有兩個身體。 隻能接受。 想明白這一點,王騰反而輕鬆了。 “可能是因為穿越兩個時空,帶來的影響吧。”王騰說道:“下午就沒那麼難受了。” 商庭點點頭,說道:“朕今天還找了一位內家高手,跟他要了一門打坐功法。等我先試試,如果有用你就天天練,看看能不能改善一下你的體質。” 庭庭還是心疼我的。 “哦?”王騰神色一喜,問道:“能把我的腿治好?” “白日做夢。”商庭笑道:“能調養你的身體就不錯了,你的腿是外力所傷,除非是大羅神仙。” 能調養調養身體也不錯。 有總比沒有強。 “伱想到辦法了?”商庭又問。 兩人隔著炕桌,商庭一伸腿,兩隻腳恰好搭在王騰的腿上。 王騰一低頭,就看到一對白嫩蓮足在輕輕晃動。 “陛下說的是?”王騰問道。 “自然是她。” “劉楠啊!” 王騰笑了一下,看來和劉楠女士扮演母女,確實讓皇帝陛下有些為難。 “朕跟你說,你想不到辦法,朕就自己解決。”商庭冷聲道。 你解決? 你是想直接把人轟走吧。 王騰一把攥住商庭的腳,輕輕揉著。 讓你再晃。 晃的我眼睛疼。 “這還不簡單?”王騰說道:“等後天回去,咱就不在客棧住了。” “我們躲著她?”商庭的聲音微微提高。 顯然對於這個方法皇帝陛下並不認同。 王騰笑道:“自然不是。我和你說過,我姥爺生病快出院了,我們去接我姥爺出院,她還能一直待在客棧不成。等過幾天回安嶺填上誌願,再等到大學開學,一年也見不了幾麵。” 見不了幾麵? 還要見麵! “你還是沒有解決問題。”商庭眼中不容沙子,她想要的是切斷與彼商庭家人的聯係。 王騰正色道:“陛下你聽我的,這樣不冷不淡就很好。如果你要一刀斬斷,後麵會更麻煩的。 “到時候再說吧。” 王騰掏出懷表看了看,已經快十點了。 商庭在禁軍大營連晚飯都沒吃,定然累得不輕。 “陛下今天早點歇息吧,先別看書了。”王騰把碗筷收拾下去,說道。 商庭點點頭,她今天著實累壞了。 為了不引起太後的忌憚,她所控製的朝臣都用禁軍聯絡,今天在大營她把今後一個月要做的事情交代清楚,又同幾位掌控實權的朝臣好好商議了一番。 提前親政,這是大事,牽一發而動全身。 一旦動手,就是泰山壓頂,不給孫太後任何穿喘息之機。 替商庭蓋好被子,王騰剛要躺下,就聽見商庭說:“要不你回自己房間睡吧,去朕的書房睡也行,總是睡地上,對身體不好。” 這句話說到王騰心坎裡去了,在現代社會打地鋪還好。畢竟身體還算健康,又是在二樓,不潮濕。 可在這皇宮大內打地鋪確實難受。 王騰看著商庭的眼睛,亮亮的,像是黑夜中的星星。 “陛下做噩夢怎麼辦?” “朕又不是天天做噩夢。”商庭說道:“這已經有好幾天沒做了。” 可是,想起商庭在噩夢中驚醒,滿頭大汗神色驚慌的樣子,王騰說道:“先這樣吧,以後看看再說。” 最重要的是,有的時候商庭會發出淒厲的驚叫聲,萬一讓宮外值夜的宮女太監聽到,總是不妥。 說完,他吹滅蠟燭,躺在自己的地鋪上。 黑暗中,兩人都沒說話,但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商庭還能聽到王騰的心跳聲。 “要不……”商庭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要不你到朕的床上睡?” 王騰咳嗽一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 這? 不大合適吧? 咱倆的關係還沒到那一步。 我不大適應…… 沒等王騰說話,商庭繼續說道;“不過你得在朕的腳下睡。” 可能是覺得這樣做不妥,商庭又趕忙補了一句,說:“這不是因為尊卑,咱倆之間人人平等。主要是畢竟男女有別……” 說到後麵,商庭竟也有些害羞了。 王騰坐起來,看了看商庭的床,不大。 商庭躺好後,給他留出的地方也就剛夠他躺下,不過這也比打地鋪強。 最重要是,這算不算是睡在一個床上呢? “你不願意就算了。”商庭見王騰不說話,以為是他不願意。 王騰把自己的地鋪收拾起來,隻留了枕頭和被子,說道:“當然願意了,天天打地鋪睡的我腰疼,本來腿就不好,不知道會不會得風濕。” 趕緊趁著這個機會抱怨一番,加重商庭內心的愧疚感。 論起PUA,咱也是專業的。 把枕頭被子放好,王騰忙不迭的躺了上去。 躺在床上的感覺真好。 “你……你躺的開嗎,朕再往上一些?”商庭問道。 “不用,不用,躺的開。”王騰說道。 商庭再往上,頭就杵著床頭了。 …… 王騰把手從小腹上拿下來,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睡覺。手剛放到床上,就碰到了的商庭的腳。商庭立馬把腳縮了回去。 這? 王騰也有些緊張。 這種緊張來的有些怪異。 畢竟,王騰服侍了商庭整整三年,觸摸身體的某些部位是不可避免的。 商庭對此更是習以為常,即便是現代社會,王騰借此機會偷偷揩油,商庭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可是,當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後,感覺就變了。 王騰想了想,這一定是床的問題。 “要不,我還是下去睡吧。”王騰說道。 “不用,就這樣睡。” 商庭似乎是下了決心,語氣嚴肅。 “朕困了,莫要多說話了。” 不過一會兒功夫,商庭的呼吸變得舒緩均勻,看來白天真是累壞了。 商庭覺得沒啥,那就沒啥。 為了自己的身體考慮,也不能繼續打地鋪。 …… 迷迷糊糊間,王騰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推他。 睜眼一看,好家夥,商庭的一隻腳搭在他的肚子上,另一隻腳搭在胯下要緊位置,還蹭了蹭。 幸虧這個身體缺了零件,要不然不得給她彈回去? 幸虧? 幸虧個屁啊! 王騰突然反應過來,要是零件在該有多好。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零件在的,商庭估計也就不會讓他到床上躺著了。 抬頭看了看,不是商庭往下擠占了他的空間,而是他往上占了商庭的地方。 她的腳沒地放隻能搭在他的身上。 給商庭蓋好被子,王騰往下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突然睡不著了。 王騰用手輕輕握住商庭的腳掌,大拇指摩挲著五個腳趾,像是在彈奏一首舒緩的曲子。 “別亂摸……” 商庭嘟囔著。 …… 今天有朝會,商庭比平時起的早一些。 王騰睡得正沉,他弓著身子,緊貼著床尾,看樣子有些可憐。 看了眼桌子上的鐘表,時間還算充裕,商庭坐到王騰身邊,仔細地端詳著他的臉。 她已經仔細的看過了現代社會的王騰,此地的王騰,她也要看看。 模樣一樣,但要瘦一些,也年輕一些。 可能是去勢的緣故,五官顯得陰柔的多。 她伸手摸了摸王騰的下巴,滑溜溜的,沒有胡須。她注意到了王騰的呼吸聲,有些沉重,能明顯聽出胸腔有雜音。 在這裡,王騰著實受了苦頭。 怪不得,他不願意回大魏。 在他眼裡,這裡算得上是一座囚籠吧。 這次回到現代社會,在老六等人的幫助下,商庭更加了解了王騰的過往。 一個富家公子哥,無憂無慮,在學校裡還有許多女孩子喜歡。 莫名其妙的穿越成了一個太監…… 怪不得他當時那麼委屈。 商庭想到了第一次穿越到現代,王騰跟他說的話。 現在她終於能理解王騰的感受了。 如果換做自己…… 商庭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自己和王騰互換身份,自己會和王騰照顧自己一樣,照顧來自異世界的王騰嗎? 不,絕對不會! 那王騰是因為什麼呢? “陛下?” 就在商庭出神的時候,王騰醒了,他看到商庭就坐在自己身邊,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怪滲人的。 “陛下這是作甚?” 商庭的思緒被打斷,笑著說道:“你剛才一睜眼,是不是看到了朕的眼睛?” 這? “是。”王騰答道:“這怎麼了?” “朕要一睜眼就看到你的眼睛,你沒做到。”商庭得意的說:“現在你一睜眼,就看到朕的眼睛,你說,朕這是不是以德報怨?” 以德報怨是這麼用? 你要把孔老夫子氣活了嗎? “你欠朕兩回了。” 未等王騰說話,商庭便下了結論。 語氣不容置疑。 王騰一愣,說道:“可我從來也沒說過要看陛下的眼睛。” “你不願意看?”冷意森然。 王騰縮了縮脖子,把被子蓋好,說道:“那自然願意。” “那不就得了,你欠朕兩回。” 欠賬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對方會讓你還什麼。 …… 商庭上朝去了,王騰用過早膳回到自己的小屋打算在歇息片刻。 其實不歇息也行,現在服侍商庭沒有以前那麼累。 有些力所能及的事,商庭自己就做了,不用非等著他伺候。 剛瞇了一會兒,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聲。 王騰睜開眼睛,看到進門的還是那個太極殿的小太監。 “公公。”小太監進門就跪倒在地,一臉驚慌,臉都嚇白了。 王騰目光如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冷聲問道:“莫慌,說來我聽聽。” 小太監抬起頭,說道:“公公,禦史曹軒上奏,說公公您公器私用,結黨營私,借東廠監察百官之權鏟除異己,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王騰問道。 “還有偽造禁軍帥印,意圖謀反!” 說完這句話,小太監像是累拖了一般,癱坐在地上,抽泣著說道:“現在太極殿裡已經炒成一鍋粥了,不少人都奏請皇上處死公公。” “意圖謀反?”王騰怒極反笑,說道:“曹軒說的這些話,他自己相信嗎?” “你別慌亂,有陛下在,沒事。” 王騰看小太監這個樣子,也當不了差,說道:“你先在永寧宮歇息,等下朝後再回太極殿,我會和馮公公說的。” “謝公公,奴才先退下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他手裡的帥印是商庭給的,肯定是真的。 曹軒是曹國公家的旁係子弟,不會不知道這件事。 他是商庭的親信,這是全京師都知道的事。 曹軒的這份奏折等於是在和商庭宣戰。 是太後先動手了嗎? 王騰並不害怕。 商庭有把握在親政前拿回玉璽,怎麼可能連他的命也保不住。 太後沒有理由啊? 王騰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這是商庭安排的。 甚至,就連那枚帥印也是商庭故意給他的。 她是在那個時候就做好打算了? 我,要被商庭推到前線了嗎?
第37章 要不你到朕的床上睡?(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