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雲密布,迎路而來的狂風猶如刀刃一樣,刮得趙殷的臉頰生疼。 他將沉甸甸的牛皮紙袋放到腋下,張開手掌遮擋麵部,透過指縫看向前方的拘留所。 相比往日,今天的拘留所大門敞開,拒馬也被撤下,兩個衛兵荷槍實彈的站在亭中,警惕的觀察著四周。 趙殷臨進大門之際,窗臺上的蘭草於風中翩翩起舞,花瓣在亂流中飛向四周。 最終,壇子架不住風的侵蝕,失了重一般摔落在地。 碎裂聲令趙殷停下腳步,將落地的根葉拾起,吹掉了瓦礫與泥土,輕柔的放在窗旁,打算忙完事兒後再回來移栽別處。 萬物不寧,注定一切行動不會太平。 誰也沒有想到,管理層會選擇在狂風暴雨的夜晚,要求警隊將一個重大案件的首犯轉運至市區關押。 作為整個崇西市體術、槍法最好的反恐特警,趙殷與搭檔李維臨時聽調押運首犯。 他熟練的進入裝備庫,將防彈服套在身上,取走櫃臺上的手槍插進槍袋裡。 過了一會,裝備庫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趙殷回頭看去,見李維搖搖晃晃地站在門口,隨即開口詢問: “怎麼了?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啊。” 李維像獻了幾大管血似的臉色蒼白,瞳孔遲鈍的抬起頭。 “沒事兒……就是為錢犯難。” 李維憂愁的嘆息道:“主治醫生跟我說小芯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可能抗不了半年,建議我在兩個月內準備好手術費,還要聯係到心臟,給她做換心手術。” 他強壯健康,奈何6歲的女兒卻患了先天性心臟病,再加上近期情況惡化,生命已經岌岌可危。 趙殷聽在耳裡,沒開口安慰,而是拿起桌上的牛皮紙包,握了整整五秒才遞給李維。 後者感覺有點份量,打開口子一看,竟然是一遝遝現金,數了數足足有15萬。 在這個時代許多人的日新還不過50塊,趙殷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必然走了非尋常路。 “錢我有,但心臟沒辦法,你得自己去醫院找亡童家屬協調。” 趙殷伸手拉出兩側褲兜的裡子,除了棉絮以外空無一物。 “這次真沒了,我爹的陣亡撫恤金都給你了……” 李維見他傾嚷相助,瞬間感覺手裡的錢袋重如鐵塊,嘴裡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交手術費後,自己留點錢買衣服,別再拿我的穿了。” 趙殷的語氣有些冰冷,令李維眼角濕潤,側過臉看向墻壁旁的全身鏡。 以往他站得像根柱子,今天不知怎地,連肩腰桿都立不直了。 “咋不說話,數不夠啊?” “嗯,還差點……不過我會想辦法湊齊的,心臟那邊我再另想辦法。” 李維走到桌邊將紙袋放下,伸手往趙殷的方向推了推,糾結片刻後又拽了回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麵色凝重的打開櫃子,將錢袋放進其中,眼中泛光,感激涕零的說道: “小殷,要是你哪天病重了,我可能還掏不出這錢救你。” “說什麼客套話,死人的錢不就是拿給活人用的嘛。” 趙殷沒太當回事,穿戴完裝備率先走出,坐在臺階上沉默的等待。 他最見不得眼淚,尤其是別人的眼淚。 “你快點兒!”趙殷對屋裡嚎了一嗓子,風吹得嘴巴發麻,他不耐煩的抱怨道: “咋回事兒啊?今天乾什麼都磨磨唧唧的。” “好……”李維雙手持槍走出,低頭的喪氣樣整得要死人了似的。 “你看你像個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下一秒就要壯烈成仁了。” 趙殷有些擔心,李維這狀態真的能出任務嗎? 他在外麵是出盡風頭的英雄,可在家裡,不過是個為五鬥米折腰的男人罷了。 見他半天不說話,趙殷狠狠地拍了他的肩膀兩下。 “別一提到家人就心裡虛了,今晚把任務完成,明早咱兩找老汪走個後門,想辦法申請困難職工救助,然後再找個亡童父母賣慘,不怕沒錢沒心治小芯的病。” “行!謝謝你,小殷……”李維抬起胳膊抹去眼淚,調整了情緒。 在趙殷的安排下,兩人戴上黑色的頭套,手持突擊步槍檢查了押運車周邊。 確認沒有異常後,他們共同進入車廂找了個位置坐下。 兩人再無屋子裡的憂愁與臺階上的哭泣,而是轉為威嚴與冰冷,震懾著那些無惡不作的罪犯。 在他們的對麵,是一個帶著頭套還鐐銬加身的胖子。 車裡陰暗得就像囚籠,在狂風暫止之際,胖子的喘息聲也如幽泉般溢向周邊,令人感到壓抑。 他的雙手被枷鎖牢牢地固定在身前,手指粗壯且布滿了老繭,看起來非常有力。 雖然看不清楚五官,但可以從頭套的縫隙中看到一雙血紅的眼睛。 那雙眼睛充滿了怨恨、暴怒和殘忍,仿佛要吞噬一切生命。 此人正是本次押運的首犯,臭名昭著的兒童養成所幕後老板——王佰萬。 負責本次行動的警員一共20名,分6個車組相伴押運車左右,其中更有兩個槍王監管。 車子發動以後,頂上的燈也跟著亮了起來,照清了三個人的身影。 王佰萬猶如一頭上古降臨的饕鬄,顧不得身軀是否會被撐爆,貪婪的將萬物盡收眼底。 “眼神如果能殺人的話,你大概已經把我倆千刀萬剮了吧。” 李維笑道,絲毫不懼怕這個吃人的惡魔。 趙殷更是起身走到王佰萬的身邊,伸手向他的側臉,以難以抗拒的力量將那顆豬頭按向一旁。 “你應該感謝新序,不然我早在抓捕行動中把你擊斃了。” 趙殷雖然嫉惡如仇,但受限於律法和警察條例,難以做出違規的事情。 也正因此,他心中對惡人的憎恨越積越深,甚至幻想過脫掉警服,沒有任何約束的製裁這些妖魔。 “抓到我,你們得了多少賞錢?”王佰萬淡然開口。 “什麼?”趙殷眉宇微皺。 “抓到我能得多少賞錢,這麼簡單的幾個字都聽不明白嗎?” “沒有錢。但對付你這種人,我的想法就是除之而後快,錢對這場行動的意義不大。” “笑話?我這個社會地位的人被抓了,你居然一分賞金都沒有?” 王佰萬試著扭回頭,卻發現自己無法抗拒趙殷的手勁,隻能譏笑著繼續說道: “枉你有一身的本事,每個月的薪水還不如我吃一份早點,值嗎?” “為社會無私奉獻,不計較個人得失,這是我們宣誓成為警察時的理念。” 趙殷從腰帶上取下電棒,打算不再跟他廢話。 “你這種垃圾就不該來人間,都死到臨頭了還想著掙紮。” “小殷!快住手。” 李維及時抓住了趙殷的手腕:“監控拍著呢,別隨便動刑。” “哎……”趙殷嘆息了一聲,收回電棒坐到了王佰萬的邊上,他確實想收拾一下這個垃圾,但也僅限於嚇唬的程度。 他是個明麵上很守規矩的人,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都像刻字一樣記在了心裡。 當然,遵守的前提是別人不刺激他的底線。 “你看,你們倆當個警察,卻連懲治我的勇氣都沒有,窩囊!” 王佰萬口嗨道,眼神直瞪趙殷與李維,挑釁的發出了笑聲。 “我雖然犯了罪,可我好歹風光過。金票大把花,女人隨便玩,黑黃白老子都試過,男女明星也乾了不少。” “廢話真多。”趙殷把電棍調到中等功率,確認監控看不到後,往他肚子上捅了下。 “滋滋!”兩聲響動,王佰萬的身子跟著抖動起來,說話直打哆嗦。 “哎!別這麼搞,要是鑒定傷痕的話你得吃官司。” 李維再度勸道,對王佰萬的吵鬧視若不見:“他說他的,咱坐咱的,就當聽個樂子好了。” “哈哈哈!不痛!你敢把我往死了弄嗎?不敢吧,但我敢弄死你們!” 王佰萬放聲大笑,唾沫星子直飛到趙殷的麵罩上。 “我確實打不過你們兩人,手底下的保鏢也是一眾廢物。 但父母老婆兒女有啥大病,老子往外放一句話,業內的頂尖醫師就得扛著設備上門服務。沒別的,有錢! 南部這麼多城市,老子在每個區都有豪宅,還有數不清的娘們給我下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沒別的,有錢! 雖然老子折在你們兩個手裡了,但我關幾年就能出來。沒別的,還是他媽的有錢! 我和你們說這麼多,是因為每個人都有一個價碼。 隻要肯跟我混,每年底薪500萬,除此之外,我吃什麼玩什麼,你們都是一樣的待遇,你們想搞點產業啥的,我也可以幫忙拉個場子。 沒別的,就因為我有錢,我看得起你們!隻要今天肯跟我走,以後待你們比兄弟還親!” 王佰萬慷慨激昂,手腳並舞的說道,下一秒卻被兩根手指卡住了牙關。 “你……” 由於舌頭被掐住,他也很難再說出話,隻能發出沉悶的嗚嗚聲。 “咬。”趙殷淡然道,手指直往鑲了金的那顆臼齒探去。 “唔……嘔……” “試著咬一下吧,我這人骨頭硬,你越囂張我越來勁。” 趙殷兩指用力,猛地一下折斷王佰萬的齒根,將那顆金牙拔了出來。 血順著唾液流出,王佰萬眼睛一酸,不爭氣地流出了眼淚。 “你怎麼敢的……”王佰萬不敢相信,這個年輕人竟然對他動用酷刑。 “我做啥了?你這人真奇怪,我又沒動你。” 趙殷將金牙塞進了王佰萬的衣袋裡,平靜得好像剛才的事兒不是他做的一樣。 “瞪什麼,自己上車時把牙磕掉了,怪誰?” “小殷,不許亂用刑,按規矩來。” 李維遞來一圈膠帶,趙殷想了片刻,雖有不滿,但還是接到手心裡,將其撕開封住了王佰萬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