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殷四肢癱軟地起身,費勁地抱著黑炭,挪動著步伐坐在沙發上,眼神茫然地盯著墻上的報紙,彷徨間看到了被撕掉的線索。 黑炭的毛發上沾滿了汗水,眼中滿是擔憂和關切。它的存在讓趙殷稍微好受了一些。 夢境的餘威並沒有就此結束。趙殷隻要閉上眼睛,那些恐怖的景象就會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不敢再睡,隻能緊緊地抱著黑炭,度過這個漫長而恐怖的夜晚。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天空還沉浸在濃鬱的夜色中,隻有天邊微微泛起的魚肚白預示著新的一天的到來。 趙殷怔怔地望著窗外,思緒仍然停留在那個恐怖的夢境之中,那些血腥、混亂和絕望的畫麵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閉上眼睛,試圖平復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的心從那種驚恐的狀態中慢慢回歸平靜。 然而,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提醒他,那些人還會再次從墳墓裡爬出,這個問題不解決,他們永遠也不會安寧。 天邊的光亮越來越明顯,趙殷的心情也逐漸從恐懼中解脫出來。 他感到自己的體溫在逐漸回升,那種冰冷、麻木的感覺正在慢慢消失。 “我要殺了他們……” 趙殷嘴唇發白,難以自控的說道。他已經不打算再征求任何人的意見,他要完全按照想法來,坦然地迎接最真實的自己。 黑夜與白天在腦海中不停地交織著,他起身拿出櫃子裡的警察製服,攤放在床邊後凝視了許久。 隨著明亮的陽光映入屋中,他拿起藍色警服換在身上,仔細地理直每一個皺痕,戴上大簷帽端坐於窗旁。 樓下,能清晰地看到鄰居們焦急地交談,因為小孩的丟失,他們去外麵找了一天一夜,直到現在才回來。 有人嚷嚷著煮飯,還有人互相規勸休息,等聯係到車再到城外邊去找。 他熱了熱昨天的肉粥,和黑炭分了一半後,又把窗臺上的擋板去掉,整了個露天積水瓶,用以滴水灌溉花草。 上午,打掃完屋裡的塵埃後,他在黑炭的項圈上寫了一串電話,牽著狗下樓,到了華叔家門口。 看著兩個中年得子的夫妻坐在沙發上哀嘆,他短暫猶豫後輕輕敲響了門。 “華叔!”趙殷打了個招呼。 “趙警官……”見到他,華叔情緒低迷地打了個招呼,努力露出一絲笑容,拽著老婆起身到了門邊。 “怎麼了?趙警官。” “你可以幫我喂下狗嗎?我得出去一段時間。” 趙殷直言道,怕華叔不肯,又及時補充: “我給你錢,它很好養的,既不咬人,也不浪費糧食,隻要保證能吃飽就行。” “我家小勛都丟了,還給你養狗……”華叔老婆哀怨地瞪了趙殷一眼。 “婆娘!看清楚跟誰說話了嗎?”華叔像有了倚仗一樣,訓斥著老婆。 “趙警官,你把黑炭交給我吧,正好它接受過警犬訓練,沒準能拿它找找小孩,就當是遛狗了。” “行,謝謝你!華叔。” 趙殷把狗繩交給了華叔,蹲下身子揉了揉黑炭脖子上的軟毛。 “嗚嗚……”黑炭抬眉委屈地發出聲音,蹲坐在地上舔了舔趙殷的手。 他們相處時間並不長,還處於磨合階段。盡管感情不是很深,黑炭還是能感覺到新主人的告別。 有的時候並不是因為愛,也可能隻是習慣。畢竟生命裡這麼多匆匆過客,好不容易記住了其中幾個,結果說沒就沒了,誰都會不好受。 趙殷本想要華叔小孩的照片,又怕自己到邊區後沒空或者辦不到,就把想法壓在了心裡。 他鎖住了房門,離開老樓後直奔反恐特警局。 趁著大夥吃午飯的間隙,走進辦公樓的檔案室,輕輕關上了門。 周圍一片寂靜,午間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桌麵上,灰塵在光線中跳躍。他掃了一眼四周,目光最後落在角落裡的一個檔案櫃上。 他打開櫃子,從中取出一個文件夾。 封麵因為經常取出的原因有些墨水的汙漬,上麵寫著“押運車襲擊案復盤記錄”。他打開文件夾,裡麵是一疊厚厚的報告和照片。 13個警察橫七豎八地倒在警車旁、馬路上、還有林子邊,部分殘肢碎體甚至拚不齊一具完整的屍體。 戰友們死不瞑目,不禁令趙殷想起了夢裡的場景。 他坐到角落裡開始仔細閱讀這些資料。目光在文字間快速移動,時而停下傷感,時而皺眉思考。 這起襲擊案發生在兩個月前,專案組對案件進行了深入的復盤,分析了襲擊者的動機、行動路線以及使用的武器等信息。 除了復盤記錄,趙殷還查看了後續追蹤情況的報告。 目前,王佰萬等人可能在合府市邊區活動。由於合府市中心的實際管控範圍極小,製度不全、財力不足。導致警察選用人才魚龍混雜,在很大程度上被地區黑惡勢力同化。 他們極其排斥外來者,這種態度不僅影響了專案組的調查進度,還增加了在邊區工作的難度。 趙殷放下文件夾,靠在墻角沉思。 他現在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殺掉王佰萬及李維等集團骨乾。 至於未來如何,聽天由命就好了。 趙殷看完信息後匆匆跑進食堂,眼神裡透露出一絲焦急和期待。 他扒拉了兩口飯,隨便填飽肚子便迅速離開,目的地是老汪的辦公室。到門口後敲了兩下,走進其中。 “司長,我想請兩周的假。” 老汪有些意外地看著他,眉頭微皺:“怎麼突然想請假了?去哪兒?” “調任通知書不是還沒下來嘛,我想回益州看看老宅,順便把我爸的墓打理一下。” 趙殷拿出老家的照片放到桌上,流露出懷戀的眼神,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一些。 老汪沉默了一會兒,欣慰地笑了笑: “真特麼孝順,你總算長大了。” 他並不知道,趙殷早上剛剛查閱了押運車襲擊案的檔案,也不知道趙殷心中所承受的壓力和焦慮。隻知道趙殷是個工作狂,很少主動提出請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既然你需要休息,那就去吧。替我給你爹上柱香,過年的時候咱舅甥倆回八百裡黔川看看他。” “好,我到那邊和我老爸嘮嗑嘮嗑,讓他抽個時間到崇西這邊看看你……” “看你大爺!你小子會說話不?” 趙殷離開後,老汪坐在辦公室裡沉思了一會兒,拿出押運車襲擊案的監控記錄,再次瀏覽了一遍。 第二天一早,火車在荒涼的軌道上疾馳,窗外的景色如同一幅破敗的畫卷,無聲地訴說著這個世界的苦難與荒涼。 趙殷坐在窗邊,眼神堅定而深邃,仿佛隻要穿過這片荒涼的土地,就能到那個他心心念念的地方。 離開城市的繁華與喧囂,剩下的隻有廢墟與枯寂。 遠處的油柏路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平坦,布滿了裂紋,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苦難。 道路兩旁,枯枝斷木隨處可見,那是風暴肆虐後的痕跡。 沙塵掩埋了青草,河床枯竭凹陷,甚至在一些白骨下,還能看到頑強的蜥蜴和蠍子在掙紮生存。 火車的窗外,一隻雄鷹展翅翱翔,它的身姿顯得如此威嚴而自由。 陽光斜照下來,將雄鷹的羽毛染成一片金黃,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這隻雄鷹的眼神銳利而深邃,仿佛能夠洞察世間萬物。它的目光落在火車上,似乎在審視著這個鐵皮巨獸,對其毫不畏懼。 在這短暫的交匯之中,雄鷹展現出了優雅與力量,給火車上的乘客帶來了無比的震撼與驚嘆。 看著它,趙殷也似乎找到了自己的歸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