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趙殷從沉睡中被一陣刺骨的寒意喚醒,他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置身於一輛昏暗而陳舊的押運車內。 這輛車仿佛是從地獄深處駛來的,車身破舊不堪,銹跡斑斑,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它的四周彌漫著濃重的霧氣,如同鬼魅般纏繞在車身周圍,讓人難以看清外界的一切。 趙殷感到一陣強烈的恐懼湧上心頭,心臟加速,呼吸急促。他試圖挪動身體,卻發現自己的手腳被粗糙的繩索緊緊綁住,動彈不得。 一陣冷風從車門縫隙中吹進車內,帶著刺骨的寒意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嘯聲。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麵前。 來人正是王佰萬,他滿嘴尖牙,流著腥黃的唾液,獰笑著伸出雙手,緊緊地掐住了趙殷的脖子。 那雙棕黃色的瞳孔貪婪的觀察著他身上的每一寸,仿佛能攝人魂魄,一點點的把他給吸了進去。 趙殷掙紮著,想要呼吸,卻感覺空氣越來越稀薄。 “砰砰!”就在這時,熟悉的槍擊節奏傳來。 李維手持.45口徑的手槍,麵無表情地站在不遠處。他瞄準了王佰萬,然後扣動了扳機。 然而,子彈並沒有射中王佰萬,反而穿過了趙殷的身體。 他感到胸口一陣劇痛,鮮血從傷口滲了出來,像噴泉一樣越湧越多,侵蝕了身軀,染紅了大地。 他跪在地上,看著草木化為繩索,猶如毒蛇一樣發出蠕動的聲響,從腳尖到大腿,滑溜溜地纏繞著全身。 他想說話,想發出嘶吼,卻乾張著嘴巴發不出一點聲音。 想要抽出腳轉身逃跑,卻感覺背後像被頂住了一樣無法動彈,想往前走也隻是邁著空虛的步伐,無法前進一分。 “啪!”押運車的門突然打開,一群身穿警服的骷髏走了進來,數量足足有13個。 他們的臉上沒有表情,隻有空洞的眼眶和森白的牙齒。 那尖長的手指探向趙殷,沒有臉唇和舌頭的嘴也跟著張開,發出了厲鬼的咆哮。 “你應該開槍的!為什麼不開槍!” “我們一起在警旗下宣過誓,你忘記了旗桿下的誓言!” “殺了他!我們要他死!” “贖罪!贖罪!讓所有人贖罪!” 一聲聲質問與不甘貫穿了身體和靈魂,趙殷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變得嘶啞無力。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骷髏警察逼近,卻無法挪動分毫。 那些骷髏撬開了他的牙關,嘴裡咕嚕咕嚕地冒出鮮血,對著他的臉吐了下去。 腥臭粘稠的液體順著喉嚨直湧胃部,它們像有靈魂一般滲透了趙殷的每一個細胞,無聲地顫抖著,掠奪著。 骷髏警察們將他按倒在泥地裡,敲碎了他的每一處關節。 疼痛傳遍了全身,他被大地吞噬至深處,落到了潭水之中。 一直沉一直沉,仿佛永遠也沒有盡頭,就像他的人生一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趙殷在渾渾噩噩中漸漸醒了過來,脫力般倒在床上,閉眼喘息著。 恐懼並沒有醒來而消散。他已經分不清此刻是現實還是夢境,好在已經回到了屋子裡。 不管過去如何,至少這破舊的小屋能讓他感到安全。 由於噩夢做得太長,趙殷感覺胸口有些悶,還有些濕潤,好像是流汗了。 他伸手摸了下,發現黏黏稠稠的還帶著腥臭味。掀開被子一看,竟然全是鮮血,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血腥的殺戮。 渾濁的血,從天花板的燈罩裡冒出。周邊的地板也像裝了水管一樣,從間隙裡冒出了猩紅的液體。 趙殷閉上眼想要逃避,但隨著恐懼湧入頭部,那嘩啦啦的水聲令他猛地睜開了眼。 一瞬之間,床的上方出現了一個戴著白骷髏紋麵具的警察。 趙殷的瞳孔緊縮,恐懼如潮水般再次湧上心頭。他掙紮著想要逃離,但身體卻被無形的鎖鏈束縛,動彈不得一分。 白骷髏警察的身影在昏暗的臥室內愈發顯得詭異而恐怖。麵具上的紋路仿佛有生命一般,隨著他的移動而蠕動,散發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的雙眼隱藏在麵具之後,閃爍著冷酷而無情的光芒,仿佛能看穿萬物的真實模樣。 趙殷沒法反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麵具警察一步步逼近。 “你為什麼不開槍?”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是從深淵中傳來的呼喚。 他的手指輕輕劃過趙殷的臉頰,那種感覺冰冷而濕滑,像是觸摸到了死亡的邊緣。 趙殷再次緊閉雙眼,能感到自己的心臟在狂跳,每一次跳動都像是被死神捏住了一般,讓他幾乎窒息。 “任何人犯錯誤都該被懲罰,更惡者甚至該被處決,你從小到大一直都做得很好,為什麼現在怕了?” 聲音在趙殷的耳邊響起,帶著一絲質問的意味。 “我……”趙殷艱難地開口,聲音顫抖而微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想當警察,就得守規矩……” “你想當警察!” 麵具警察的聲音變得更加冰冷而尖銳,帶著審問的語氣說道: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不在第一次抓捕王佰萬時就擊斃他?為什麼要讓他繼續為非作歹?警察該這麼辦事兒嗎?” 趙殷無法回答,知道自己的確犯了錯誤。但他隻是一個人微言輕的警察,麵對王佰萬那樣的惡徒,即使肉體能戰勝,在精神上也會感到恐懼和無助。 “你不敢開槍,是因為你害怕失敗和承擔責任?還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勇氣麵對自己的恐懼?” 麵具警察的話仿佛一把銳利的刀片在趙殷的心上劃下一道道傷痕。 “你不能一昧的逃避,也該做出選擇了,試著迎接最真實的自己吧……” 麵具警察越離越遠,被這陣陣傳來的音波震得消散於半空。 與此同時,門把手跟著動了一下,隨後,整個房門被撞到了一邊。 黑色大狼狗猛地一下撲到趙殷身邊,在床上轉了兩圈對著周邊一陣咆哮,齜牙咧嘴的模樣仿佛能把世間萬物都給咬穿。 臥室裡的燈光閃爍了兩下。黑炭在墻邊連跳四次,才用下巴按下了燈光開關。 臥室內的燈光昏暗而溫暖,將一人一狗的身影投射在墻上。 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恐懼,心臟緩過來後,感激地對著黑炭說道: “謝謝你……” 趙殷雙手掩麵忍淚,心理防線隨著增長的壓力而逐漸被瓦解。 他知道,這隻是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