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學堂,尋了個僻靜之地,各自占了一個座位坐下來。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出乎意料的是,打破沉默的,是一直沉默寡言的梁山伯。 “祝兄,先前我便想問。” 梁山伯盯著祝英臺的側臉,疑惑的問道:“為何祝兄昂藏丈夫,耳上卻有耳環痕跡?” “啊?” 祝英臺聞言一驚,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耳垂,薑祁眼尖,發現祝英臺耳垂都紅了一些。 隻不過這點小變化並沒有被梁山伯注意到,而是等著祝英臺回答。 “這個......” 祝英臺支支吾吾的一會,偷偷瞥了一眼梁山伯,心頭思緒繁多。 是不是這呆子終於看出了什麼? 但現在可不是暴露真實身份的時候。 “祝兄可是不遠處的祝家村人士?” 此時,薑祁卻出言問道。 “正是,薑兄如何得知?” 祝英臺正愁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回答,見薑祁準備轉移話題,忙不迭的回答。 “沒什麼,祝家村風俗崇神,更好拜神,每到拜神之時,總要有人扮做神相誇街。” 薑祁笑著說道:“想來,祝兄耳上環痕也是因此而來?” “薑兄心思敏捷,正是如此。” 祝英臺如蒙大赦,說道:“村裡近幾年的拜神廟會,都是由我扮觀音之相。” 梁山伯聞言恍然的點點頭,看向祝英臺,說道:“說起來,祝兄確實有些男生女相的俊秀。” 祝英臺卻是橫了他一眼,心道:果然不能指望書呆開竅。 “隻不過......” 梁山伯緊接著開口,讓祝英臺又緊張了起來,卻聽那書呆子久違的一笑,溫吞的聲音中罕見的帶上了三分戲謔。 “有今日解惑,從此之後,我怕是不敢再看觀音。” 此話一出,祝英臺鼓了鼓腮幫子。 薑祁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一上來就是名場麵啊。 我從此不敢看觀音,這句話在薑祁上輩子被很多人認為是情話,但實際上這就是來自男人對兄弟女裝的調侃。 一想到這是你扮過的,我就覺得辣眼睛,以後都不敢看了。 大致上是這個意思。 “嗬嗬。” 祝英臺扯了扯嘴角,沒有再說話。 閑聊了幾句之後,學堂那裡才響起了上課的鐘聲。 “走吧,這是今天的最後一節課了。” 祝英臺站起身,招呼了一下薑祁和梁山伯。 三人一道走向了學堂的方向。 遠遠的,便能夠看到劉彥昌站在門口。 “劉夫子是我們這裡年紀最小的老師,說起來也是一個怪人。” 祝英臺小聲的對薑祁說。 “怪?” 薑祁挑了挑眉毛,追問道:“哪裡怪?” “劉夫子今年應該是二十三歲......” “二十四。” 梁山伯糾正了一下。 “哦,都二十四了,卻沒有娶妻。” 祝英臺神秘兮兮的說道:“劉夫子在守孝之前,就已經有了秀才功名,算是十裡八鄉的金龜婿,據說也有不少的媒婆上門,但都被劉夫子拒絕了。” “這是為什麼?” 薑祁更加好奇了。 一般來說,這個時代的男子十五六歲若是沒有婚配,都是父母不負責,甚至過了十八歲還沒有婚配,官府都要上門罰錢的,雖然不多,但丟人的很。 劉彥昌有秀才功名,不會被官府上門,但說出去更不好聽。 “有人說,劉夫子是有隱疾。” 祝英臺神色中帶著八卦的意味,在這個方麵,女孩子實在是有天賦。 “不過也有人說,是劉夫子有信心金榜題名,等著榜下捉婿,好靠著未來嶽丈家來一步登天。” “確實有些怪。” 薑祁點點頭。 祝英臺欲言又止,其實她還有一點沒有說,劉夫子的父親之所以一病不起,甚至一命嗚呼,也有劉夫子一直不肯娶妻,被氣到心思鬱結的原因在裡麵。 但這個就是在質疑劉夫子的孝道了,若是傳到劉夫子的耳朵裡,對方可是要拚命的。 在這以孝治國的時代,質疑一個人的孝道,可比什麼隱疾和處心積慮嚴重太多太多了。 “夫子。” 梁山伯到了學堂前,對著劉彥昌拱手行禮。 “夫子好。” 祝英臺飛快的拱拱手,跟著梁山伯跑了進去。 薑祁沒有說話,對著劉彥昌笑了笑。 “可適應了學堂?” 劉彥昌卻主動搭話,言語中帶著負責的意味。 “還好。” 薑祁點點頭,沒有多話,走進了學堂。 “唉......” 劉彥昌意味莫名的嘆息一聲,豪門公子哥,有些傲氣是應當的。 心裡這麼想著,劉彥昌自己勸自己不要在意。 但一個學生,卻如此敷衍老師,實在是...... 劉彥昌給薑祁打了一個不堪教化的標簽,見學堂的人齊了,便走了進去。 薑祁低著頭回到了座位,不知何時,眉心有一道光芒一閃而逝,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有趣,真有趣。 薑祁方才對著劉彥昌開了一下天眼,本來是想看看這家夥是不是真的有什麼隱疾。 但沒想到,這一看讓薑祁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在劉彥昌的身上,隱藏著一股妖氣, 這股妖氣並不怎麼厚重,也沒有什麼邪異的氣機,但到底是和如今人道大昌的紅塵不合。 而且,這股妖氣在劉彥昌的身上寄宿的很深,可以確定,並不是偶然撞見過妖怪,而是長年累月的和某個妖精接觸。 這就很有趣了。 看來這劉彥昌的身上,也有一些小秘密。 這下,薑祁更加確定了,之前遇見的陳摶有問題。 不然就算陳摶再怎麼厭煩薑祁的行為,也不會對劉彥昌身上的妖氣視而不見。 果然是“應急公關”,在細節上有漏洞。 找個時間去看看好了。 如此想著,薑祁壓根就沒有去聽臺上的劉彥昌講了一些什麼。 注意到這一幕的劉彥昌,再次給薑祁下了一個痞懶之人的標簽。 郡丞之子,卻在此荒廢光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真是浪費。可即便如此,想必這薑祁長大之後,也能憑借推恩,拿到一份好前程。 這世間的好事,怎麼都叫這樣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占了去? 劉彥昌想著,宣布今天的課程結束。 “薑祁,隨我來,去書院之外的裁縫鋪領你的學服。” 劉彥昌點了一句薑祁,而後便自顧自的走出學堂。 “薑兄,我家的轎子應當也到了,我跟你一塊去書院門口。” 祝英臺毫無形象的抻了一個懶腰,拍了拍薑祁的肩膀。 “好,梁兄呢?” 薑祁點點頭,看向已經踱步過來的梁山伯。 “我就住在書院,幫夫子們整理一些書卷,可以免去住宿費用。” 梁山伯說的坦然,並沒有因為自己家窮而有什麼自卑的想法。 “那梁兄,我們就先告辭了。” “走了走了。” 祝英臺對著梁山伯揮揮手,便跟著薑祁走出了學堂。 出門之後,發現劉彥昌的身影已經遠去,祝英臺疑惑的眨眨眼,問道:“薑兄,你何時得罪了劉夫子?怎麼等都不等你?” “我如何知道?” 薑祁猜不到劉彥昌的想法,也並不關心這些。 “不管如何說,劉夫子都是咱們的老師,還是要給他幾分麵子的。” 祝英臺也知道薑祁家裡有背景,並沒有多說,拽著薑祁的袖子便跟了上去。 路上,薑祁看了一眼祝英臺拽著自己的手,輕聲一笑。 “祝兄,治學七載,豈不聞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
第8章 沉浸式見證梁祝(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