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假島主(1 / 1)

天行四洲 藍翎草 7829 字 8個月前

三人上前尋問那人身份,那人卻答非所問,低聲說道:“有種你就殺了我,我當真不知道那些黃金在哪?”   紀天行和葉可兒聽他提起黃金,不約而同相視一望,接連問了許多問題,他卻一直重復著同一句話。三人料想他被酷刑折磨太久,失了神智,便打算先帶他離開,但費了半天的功夫,也打不開他身上的鎖鏈。   半晌,那人忽然問道:“你們不是西洲人?”   “嗨!大家同出江湖,哪分什麼西洲東洲!”魏君林一副江湖人的口吻。   那人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你們若真是好心,便幫忙救救我的峰兒,可憐我兒自小沒了爹,七年了,如今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他提起親兒,悲泣不已,紀天行聽說他兒子名叫薛棋峰,立即跳起來,上前問道:“你是薛三?!”   那人麵露欣喜,點頭道:“沒想到少俠竟是舊識,不知高姓大名?”   在三人的追問下,薛三將往事一一道來。   他說十年前,他剛闖出些名堂,許明佑找到他,說隻要他把西春島的那些水賊管好,便把西洲供鹽的單子都給他。兩人一拍即合,經過一段時間的整治,陸續收服島上幾大鹽販。但是利字當頭,這些鹽販時常暗地製造矛盾,坐地起價,為了徹底解決這事,他找到許明佑,希望西洲出麵,支持他成為西春島島主,做為交換條件,西春島可成為西洲的屬地。   後來,在許佑明的幫助下,他趕走兩大勁敵,正式成為西春島島主。不久後,許佑明找到他,說搞到了啟航號的路線,讓他順帶劫幾箱黃金,兩人四六分帳。   薛三說到這裡,重重地嘆了口氣:“這事我原本不想摻和,自我媳婦有了身孕,我就不打算再乾那些事,但是許佑明威逼利誘,說我若不答應,島主的事也會有變數,無奈之下,我決定再乾最後一票!卻沒想到,這一票不僅葬送了我的前途,還害兄弟們丟了命……”   “偷金那晚,我帶著薛家幫潛入船上,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但在回去路上,因為金子太沉壓壞了船,兄弟們舍不得丟下黃金,都被淹死了,我僥幸撿了一條命,傷好一些後就下水撈金,這樣乾了大半年,回去後才知道薛六已頂了我的位子……”   “回島後,我自忖武功大不如前,又找不到得力的幫手,於是隻能投其所好,利用我媳婦和私藏的財寶吊著薛六,打算等到許佑明過來時,借他的手替我奪回島主之位,哪知道這老賊過河拆橋,在路上就對我下了手!”   “七年前你與許佑明見了麵?”紀天行問道。   “嗯……”薛三點頭道:“我答應事成之後,把黃金都給他,他二話沒說便點了頭,但他說帶的人手不夠,要我先隨他先回西洲,卻沒想到,我剛一上船,就被他毒瞎了眼!”   “果真是惡有惡報!我說許佑明好好的,怎麼會忽然得病死了!肯定是他見財起意,眼見事情敗露,所以急出病來了!”魏君林說道。   “什麼?許佑明死了?”薛三一臉詫異。   “可不是!算算時間,應該就是六年前你們剛回西洲不久!”魏君林回道。   薛三聞言沉默了半晌後,忽然點頭道:“我明白了!原來從始至終,這一切的源頭都是魏柏延!”   “胡說!!!”魏君林罵道。   薛三埋著頭,喃喃自語道:“我應該早就想到,整治鹽業、收服西春島這樣的大事,怎麼可能是許佑明能拿主意的!”   “啟航號無故沉水,一船黃金不翼而飛,這事我琢磨了許久,總覺得不對勁,現在想來,如果啟航號在我盜金時沉了水,事後追究起來,我便成了頂罪的,而魏柏延卻可以白得一船黃金!”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我應該早就想到,關我的人是魏柏延!!!”   薛三一古腦說著,魏君林卻越聽越氣憤,聽他把一切罪責都指向自己的親爹時,沖上前一把揪起薛三的衣領,就要動手,紀天行前明手快,才將他攔了下來。   在紀天行的追問下,薛三告訴大家,自那日他上了船,許佑明便一直派人逼問他黃金的下落,他為了保命,畫了一些半真半假的地圖給他,這樣過了一陣,許佑明又要求他親自去取那些黃金,他又提出以薛棋峰為交換,這樣一來二去,便到了今日……   “你到底偷了多少金子?”紀天行問道。   薛三伸出三根指頭:“許佑明說銀花洲的黃金都能動,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千一百一十一兩,正好三箱!不過沉水後,我再撈起來的,就隻有兩箱了……”   紀天行一邊聽著,一邊在心中猜測著事情的過程:許佑明死後,因為某種原因,那些半真半假的地圖被泄漏了出來,魏垚順著那些線索找到了黃金,便有了後來的事。但是,許佑明六年前就死了,為何薛三會一直被關押到現在?盜金之事到底是許佑明私下所為,還是真與魏柏延有關?   與此同時,薛三聽說魏垚找到了黃金,自己的兒子薛棋峰已接任島主,忽然一臉惶恐地跪地相求,說隻有他們能救他兒子,還答應以自己多年私藏的財寶為交換!   “你是沒聽清楚,還是腦子壞了?薛棋峰是島主,哪裡需要人救?”魏君林吼道,憤怒的眼神恨不得當場吃了薛三。   薛三卻充耳不聞,搖頭道:“你們太天真了!魏柏延老奸巨猾,怎會這麼好心!讓我兒做島主,不過把他推到前麵做替死鬼……”   “呸……”魏君林怒罵道:“我爹若是想害你,才不會讓你兒繼位,更不會留你到現在!”   薛三聽說眼前之人是魏柏延的兒子,忽然鬆開抓著紀天行的手,無助地啜泣起來。魏君林見他掛念親兒,心生不忍,承諾隻要有他在,他的兒子便能得到好生對待,薛三才漸漸止住了哭泣聲,點頭說道:“少俠仗義,你與你爹不一樣,你的話我信!”   待薛三平復了情緒,兩人找來工具,打算帶他去見西洲王,卻聽葉可兒忽然慘叫了一聲,回頭一看,卻見薛三不知何時偷了魏君林的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小腹……   紀天行上前一探,沖兩人搖了搖頭。   這時,薛三抬了抬手,輕聲說道:“不是我不信你們,但隻有我死了,我兒子才有活路!”   魏君林聞言一臉驚詫,大罵道:“你個笨蛋!何必自尋死路!”   這時,薛三接著說道:“當年許佑明讓我去啟航號盜金,我怕以後事情鬧大了收不了場,故意暗示他,我知道這是魏柏延的主意,當時他雖極力否認,但我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來了,魏柏延對這事一定知情!魏柏延一定是怕我把這事說出去,所以才把我關到現在!隻有我死了,他才會真正放心……”   薛三話未說完便斷了氣,三人心事重重地離開暗牢,出上章院時,不知怎的,觸發了門口乾坤陣的機關,一時刀箭橫飛,三人勉力支撐,半天找不到破陣的法子。   半晌,魏君林忽然把劍一扔,雙手一攤,上前嚷道:“來吧!這樣也好,等我爹來了,正好問個明白!”   一眨眼的功夫,魏君林連中三箭!兩人喊破了喉嚨叫他回來,但魏君林卻似中了邪了一樣,隻嚷著要見西洲王!紀天行見狀,隻好冒險沖上前去拉他!但剛一轉身,葉可兒身後便射出一排飛箭,紀天行大呼不妙,飛撲回去,卻見雨點般的飛箭撲天蓋地射了出來!   “小心!”魏君林大叫著推了一把紀天行。   紀天行一扭頭,發現腳下的地板陷了下去,慌亂之中,一把抓起葉可兒……待再睜眼,看見坤叔鐵青著臉正檢查魏君林的傷勢,待要上前道謝,便聽坤叔吩咐道:“院外備了快馬,快帶君林出城!”   “我不走!”魏君林仍嚷著要見西洲王。   坤叔見狀,二話不說一掌把魏君林打暈,囑咐紀天行快走!紀天行向他解釋殿內發生的事情,說了兩句,坤叔便將他打斷:“你說的都在理,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君林不走,必要受一番生死折磨,你們不走,必難逃一死!”   權衡之下,紀天行扛著魏君林出了上章院!三人乘快馬連夜出了應城,晚上在西都城郊找了個宅子歇腳。   “你信薛三的話嗎?”喂馬時,葉可兒問紀天行。   “信!”紀天行點點頭,但緊接著又搖頭道:“但也不全信!”   葉可兒點點頭,表示贊同:“我一直想不通那日儷姐姐為何忽然反口,這回見了薛三,才知道什麼叫父母同心!他們兩個,一個不顧名節,一個連性命都舍了,當真叫人唏噓……不過我總覺得,事情不像薛三想的那樣,他若是活著,能一家團聚總歸是好的!”   “但是許明佑的死,實在蹊蹺!”紀天行說道。   “這世上原本就有很多巧合,我娘說人總是心先病了,身體才跟著病的,我想許明佑必然是做了錯事,良心難安才生了急病!”   “但也有可能,他是奉西洲王的命令行事,然後被滅了口!”   “我覺得不會!”葉可兒搖頭道:“西洲王雖長得兇,不是壞人,我不信他會設下這樣的毒計!”   “那倒未必,有錢能使鬼推磨,你難道忘了他連你給的淩霄花都扣下了?”   “如果是西洲王殺了許明佑,一定早就殺了薛三!”   紀天行聞言搖了搖頭,這一路過來,他已想明白,薛三說的沒錯,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是許佑明所為。雖然現在疑點重重,也沒有明顯的證據指向西洲王,但他已經認定這事與他脫不了乾係,這麼一想,內心深處對西洲王的那些“敬仰和善意”,都被抹得乾乾凈凈。   因此,為了避免和魏君林起爭執,紀天行一直在屋外守著,卻不知不久前魏君林醒來後,已趁兩人不注意,溜回了應城。   魏君林一下馬就去了西都王府。但因為坤叔下令隱瞞,西洲王對上章院裡發生的事情尚不知情,見魏君林一臉憔悴,以為他舊傷未愈,立即傳了醫侍過來。   “爹,我沒事!”魏君林沖上前,焦急地問道:“我來是想搞清楚一件事!”   西洲王見他神色凝重,又步履闌珊,以為他又闖了禍,故意裝樣子討他的同情,板著臉沒有答話。卻見魏君林譴走下人,正色道:“八年前,您有沒有指使薛三,到啟航號偷盜黃金?”   西洲王聞言,嘴角微微一抽,但很快恢復了平靜,沉聲回道:“你這逆子,真是越大越沒腦子,這樣的胡話還敢來問爹!”   “是真是假,孩兒自有分辨,但是我想聽爹親口答我!”   魏君林一邊說著,一邊轉到西洲王麵前,一臉乞求地看著他。西洲王見狀,心裡不由咯噔一下,下意識轉過了頭,但魏君林卻又轉到他麵前……往復幾次後,西洲王沒了耐心,抬手喝道:“逆子!再不退下,別怪老子不客氣!”   但這一次,魏君林沒有避讓,反而把臉湊得更近,當場被打掉了一顆牙!   “爹,今天我一定要聽您親口回答!”因為身子太虛,魏君林踉蹌了一下,一字一頓地說道,蒼白的麵色和堅毅的眼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西洲王這才留意到他背後的箭傷,心下大驚,問他的傷是哪來的,他也不答,父子倆僵持了一陣後,西洲王終於背過身,冷冷回了一句:“沒有!”   “真的?”魏君林喜出望外,激動得拉著西洲王的手,卻接著問道:“您能不能以我的性命發誓,您沒有撒謊?”   “混賬!你不要得寸進尺!”西洲王怒吼著,但看魏君林滿身是傷,又隱忍著把抬到半空的手放了下來。   魏君林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得不到他的回答,便要一直磕下去。   “混帳東西!”西洲王連罵三聲,看著魏君林的鮮紅的額頭和一地的血跡,不得不軟下心腸,按魏君林的要求,鄭重起誓自己所言字字屬實!魏君林聞言心中大石落地,狂喜過後便又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紀天行和葉可兒發現魏君林失蹤後,也趕回了應城。兩人來到西都王府,正要進去求見西洲王,卻忽然被人點了穴,身體動彈不得,聲音也發不出來!   旋即,聽屋裡說話的聲音,兩人才知道西洲王正在查問上章院的事:坤叔說他禁不起魏君林相求,昨晚進上章院拿走了淩霄花,魏君林怕他食言跟了過去,不小心觸動了機關,所以受了傷。但是,兩人接下來的對話,卻讓兩人吃了一驚。   隻聽西洲王問坤叔:“你為什麼瞞著我關了西春島島主?”   “我哪知道他是什麼島主!西洲的事,我素來不過問,我抓他是因為他偷了我的東西!”坤叔說十年前,他在東洲雲遊時,被薛三偷了一張陣法圖,後來輾轉被他遇到,因為他不肯交出寶物,便把他關了起來。   西洲王就此事盤問了半天,坤叔雖有問必答,但西洲王還是和門外的紀天行一樣,覺得薛三被囚,不可能是巧合,又語重心長勸了半天,坤叔卻一直沒有改口,隻聽西洲王忽然吼道:“嘉坤!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薛三被關了七年,你費盡周折把人從西都弄到上章院,擺明了是想瞞我!”   在西洲王的連番逼問下,坤叔終於承認,囚禁薛三還有別的原因,但無論西洲王怎麼逼問,他都不肯說出實情。   紀天行和葉可兒聞言默契地相視一望,都沒有想到抓薛三的人會是坤叔!   兩人豎著耳朵,聽著屋裡的動靜,這時,卻見魏垚匆忙趕來,進屋時在紀天行耳邊說了句:“快走!”   西洲王傳魏垚過來,是向他詢問西春島黃金的事情。魏垚交待,西春島黃金的消息是去年一個小賊投誠時告訴他的,他曾是許明佑的手下,當年曾奉許佑明的命令尋找黃金,因為怕他信口開河,所以沒有把這事報上去。但是後來他在西春島找到黃金後,又擅自做主把黃金分給了西春島的島民,想到事情已經平息,薛三和薛六也都死了,因而具體細節,沒有一一奏報……   這時,隻聽屋裡傳來“砰”的一聲,緊接著便傳來西洲王的怒罵:“逆子!當初你說那些黃金是讓那些刁民搶了,我還料你隻是好心,倒沒想到,你膽子大到敢偷天換日,殺了個假薛三!”   “父王息怒!薛六假扮薛三之事,孩兒並非有意欺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因為儷夫人不肯相見,薛三的身份尚未查實,加上黃金的事無法交待,孩兒才不得已撒了謊,想等到事情查清楚……”   “呸……查清楚!你倒是說說查出了什麼!”   “依孩兒愚見,事情的實情應該是這樣的,許明佑先與薛三勾結,告訴他啟航號的信息,讓他去偷盜黃金;薛三出事後,許佑明為了私吞黃金,抓了薛三,又扶持了薛六這個假島主。薛三為了保命,不肯說出黃金的下落,許明佑沒辦法,打算帶他回西洲慢慢審問,許是日子拖得久了,許佑明怕被父王發現實情,所以急出了病,薛三想要趁亂逃跑時,正好撞到了坤叔……”   “故事編得不錯!”隻聽西洲王大罵道:“在瞞我這件事上,你們叔侄三還真是一條心!”   緊接著,隻聽坤叔小聲嘀咕了幾句,然後說道:“薛三的事,都是我的主意,王兄要罰,就罰我一個人好了!垚兒半生漂泊,就因辦錯幾件小事,被你打得現在還沒還原!是我攔著他沒告訴你西春島的事!也是我給他出主意,說西春島發生內亂,才讓人搶了黃金……”   魏垚聞言卻也上前分辨,說薛三的亂子是他惹出來的,一切罪責都應該由他承擔……   如此分辨了一陣後,便聽屋裡動了手,一聽陣仗,便知是西洲王和坤叔打了起來!   紀天行和葉可兒在屋外站了半天,剛發現可以動彈,便被魏垚拉著出了門。   “到底怎麼回事?”紀天行問道。   魏垚沒有回話,隻委婉地表示,為了大家好,薛三的事,請他不要再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