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村薑爺(1 / 1)

“吾本冀北一武夫,九歲習武,二十八歲時,遇一大能授以劍法,於北海練劍六十餘載,自此撥開烏雲見天日,後又封劍至今,為的便是……”   白發老者聲音低沉,但字字句句都發散出恐怖威壓。   “斬盡爾等!”隨著老者手中這把古樸長劍緩緩出鞘,氣流瘋狂肆虐,吹的老者衣袖激蕩。   與此同時,立於天界之上的數千仙人全都麵色凝重,這密密麻麻浮在虛空之上的仙人,哪一個不是修行數百年,參悟天地法則的一方強者,經歷天劫得道飛升,而麵對這個凡胎肉體的老者,卻也是不敢有絲毫鬆懈。   “蓬長老,怎麼辦?”   一位容貌隻有二十歲上下的紅發仙人思索片刻,隨即開口說道:“列陣,合擊。”   幾乎是同一時間,數千仙人同時向紅發仙人輸送各自的靈力,隻見紅發仙人身邊浮起一團光暈,催動出本命靈器——一桿猩紅畫戟,那戟混身散發著殺戮之氣,在空中飛速轉動,朝老者的方向破空殺去。   猩紅畫戟的轉速越來越快,在距離老者還有不到百步時已然化成一個威力巨大的光錐,以俯沖之勢,勢要將老者碾碎。   老者巋然不動,隻是緩緩拔劍,隨著劍鋒一點點出鞘,其周身威壓也在飛速暴漲。   “老家夥已經很多年沒跟人說過話了。”老者看著逼近的畫戟光錐,開口說道。   “成仙本是好事,得道不死,免受輪回,超然於世間。”   老者就像是跟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敘舊一樣,語氣很平和。   光錐離老者隻剩五十步,數千仙人還在不斷向紅發仙人輸送靈氣,力求一擊抹殺老者。   “隻是你們忘了一件事,仙界人界有別,這些年,你們不斷釣取人間氣運,那些一些登峰造極想要飛升的武夫,已然成了你們修煉的藥物。”   老者赤腳踏空,腳下像是有一道看不見的臺階,每走一步,就會爆發一道席卷仙界的沖擊波,仙人們都苦苦支撐,穩住陣腳。   “弒神戟光!”紅發仙人暴喝一聲,雙眼流出猩紅靈氣,宛若一尊殺神,光錐在離老者二十步的位置加速爆沖。   “嘭!!!”那光錐被老者的威壓扭曲,僅僅支撐了幾個呼吸就爆裂開來,戟身碎成無數碎片,紅發仙人也嘔出一口鮮血,向下墜去,被後麵的仙人接住。   吾有過遺憾,而又無法了卻遺憾。   吾曾以此劍,誅魔,斬龍,滅匪,劍劈山河!   吾踏過那荒域千裡大漠,見過那千裡冰封絕頂風光,識得水鄉漫山遍野花開煙雨紅塵,走過這塵世一遭。   唯獨還是放不下這個情字。   這個讓這個平時養尊處優高高在上的仙人恐懼的老者,雙眼留下兩行清淚。   與此同時,幾位實力處於仙界頂尖的仙尊紛紛到場,諸位仙人見這幾位到場,頓時感覺穩了不少,要知道,這幾位仙尊都是從太古時期就沉淫修煉的絕世大能。   “諸位道友,這老頭實力深不可測,千萬小心,諸位合力,將其抹殺之。”   居中的一位仙尊緩緩升起,周身環繞著一圈光暈,仙尊口中念念有詞,催動靈氣,那光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短短幾個呼吸,光暈已然化成一尊和本尊容貌相同的虛影。   “法天象地!”   那數百丈之大的虛影漸漸凝實,幾位仙人在傾盡全力後正準備退出戰場,剛剛飛出幾步,隻見幾團血霧炸開,那幾位仙人瞬間屍骨無存。   “怎麼會?”眾仙人看到有數百年修為的道友轉瞬身死道消,都驚懼的說不出話來,這幾位仙人的隕落讓這些仙人意識到了死亡的逼近,又有幾個直接腳下爆步,向遠處逃去。   又是幾團血霧在空中炸開,像放煙花一樣。   “大家不要亂!不要亂!”前麵的仙尊撤了靈氣,過來穩住眾仙人,可是無濟於事,明知道往外沖可能會隕落,仙人們還是像蝗蟲蝗蟲過境一樣紛紛向外逃跑。   在連續炸開幾團血霧後,有一個仙人沖出了出來,意識到自己跨過那個看不見的死亡之墻後,這仙人興奮的大喊:“我出來了,我出……”   下一刻,這個仙人從頭到腳,緩緩顯露出密密麻麻的傷口,在一聲絕望的哀嚎中被斬成一塊塊,碎塊重重砸在仙界的地麵上,慘不忍睹。   法天象地,集萬千仙人之力,數百萬年修為,踏破虛空,天地震蕩,下界生靈以為神跡,皆跪伏在地。   巨大法相作怒目相,伸出一掌,以不可抵擋之威勢向老者鎮壓而去。   老者長劍已出鞘大半,僅僅留劍尖在鞘,劍身嗡嗡作響,磅礴劍氣震蕩,致使仙界搖搖欲墜。   “記好了!這一招,是我的愛人所創,名為——芮大小姐練劍決二十九式。”   沒有人知道那一戰究竟勝負如何,隻知道在異像後的第二年,人界在短時間內如雨後春筍般出了十幾位頂尖強者,迎天雷而飛升成仙,大大小小二十六國,風調雨順,天下太平。   “薑爺好。”   “嗯。”   “薑爺好。”   “早,李叔。”   薑年坐在木牛上,閉目養神,早起務農的鄉鄰見到自己都會打招呼,尊稱一聲薑爺。   這薑年並非哪家的少爺世子,而是北安村西頭一家普通人家的娃,今年也就不到二十歲,薑爺這個稱呼,全源自薑年給北安村村裡人做出的卓越貢獻,而自己的光輝事跡,經常被村裡人津津樂道。   薑年從八歲開始,就研究那個拋妻棄子的父親留下的一本機械製造的書籍,書中記載的木牛,水車,犁地機構造極其復雜,由帝國通用貨幣靈石驅動,成本低效用高。在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失敗以後,在全村人的見證下,將靈石插入機器,那木牛如同活過來一般,自己走動了起來,自此以後,便一發不可收拾,薑年天生記憶力天賦異稟,在原有的構造上又加以改進,且賣給村民的價格很低,一經麵世便深受歡迎,有人為了買到薑年製作的木車,甚至不惜跪在薑年家門口三天兩夜,最終拗不過才拿出來一臺別人定好的成品打發了。   在這片地界,你可以不認識任何人,但是不能不認識北安村薑爺。   薑年慢悠悠騎著木牛到了家門口,摁了一下木牛背上的一個按鈕,那木牛的四條腿迅速收縮進肚子裡,趴在地上,薑年從牛背上跳下來,進了屋。   “年兒,回來了。”   “餓了,娘。”   “想吃什麼,娘給你做。”   “紅燒肉,我去沖個澡。”   柳沉扳開了灶臺的一個旋鈕,從四麵管道灌進風來,底下的火絨被點燃,燒起大火,這是薑年昨天剛剛做成的,這一下,自己再也不用每天灰頭土臉的燒火做飯。   柳沉笑吟吟的炒著菜,自從丈夫早早離開了娘倆,這個兒子不可謂不爭氣,雖說那會天天被自己逼著去學讀書,或者被一些武道大宗門培養,可終究是抵不住這孩子愛擺弄他的那些玩意,不想,卻還是靠這個換來現在的衣食無憂。   薑年關上了閘門,這洗澡水是自己從不遠處的小泉直接引過來的,現在是夏天,連加熱都省了,沖沖,涼快。   “年兒,明天就是明眸宗一年一次的測試靈力的日子,你要不要去。”   “哦,是嘛?”薑年扒著飯,說話含糊不清。   “嗯,娘不要求你做什麼,隻想你平平安安就好,這機會難的,你可以去看看,說不定我兒子還是個武道天才呢。”   “我去!”   “好,那娘給你早點準備乾糧。”   “不是,娘!”薑年差點一口飯噴出來,慌忙過去將灶臺上的靈石掰了下來。   “娘,我做的這個灶臺,不能放這麼多靈石,會爆……”   “嘭!!!”隨著一聲巨響,薑年家爆炸了。   薑年在一尊石柱麵前,仔細觀閱著上麵的文字。   人生而有靈,此靈者,可使凡人持搬山移海之力,自武祖始,據靈之強弱劃定修士境界,即鍛體—養元—化羽—通命—武宗—地體六境……   “明眸宗的長老來了!”這一聲吆喝,廣場上的人都紛紛往中心一處發光石柱牢籠。   那老者神色端莊,似乎已經習以為常,指尖指向發光石柱,那石柱上浮現出通體密密麻麻的符文。   “咳咳。”老者清了清嗓子,兩名女弟子站立在石柱兩旁“現在開始,排成兩排,依次測試。”   “天生鍛體境登堂,下一位。”   “天生鍛體境巔峰。”老者擺了擺手,示意這位少年站到後麵。   少年滿臉激動不可思議,這意味著自己被明眸宗收納了,原本枯槁的神色放出光來,止不住的欣喜。周圍人也紛紛將目光聚集在這個其貌不揚的少年身上,一臉嫉妒。   “天生鍛體登堂,下一位。”   “天生鍛體境至臻。”老者如平湖般的眼眸泛起一絲漣漪,這個天賦可以稱作天才了,將來必定是宗門重點培養的人物。   “去到我身後。”   “謝長老。”那少年看起來十八九歲,麵對這樣的結果似乎並沒有多少震驚,仿佛意料之中一樣。   “天生鍛體境登堂。”   隨著石柱一次次發出光芒,老者聲音落下,有人欣喜有人愁,很快就到了薑年。   薑年將手放在石柱上,上麵的符文發散出金色的光芒,薑年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暖流從接觸石柱的手掌遊走五臟六腑,又經掌心回歸到石柱。   “鍛體境至臻。”長老沒想到這一批人裡有這麼多天才,正要示意薑年站到自己身後,識海中感應到薑年的靈力卻沒有停止,還在飛速暴漲。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薑年身上,長老喉頭微動,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感應薑年的靈力,不敢有一絲懈怠。   如果自己挖掘出來了這樣的一名絕世天才,那麼已經年近不惑之年的自己,在宗門裡的威望將會更進一步,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一躍成為上院次席長老,再不濟也是個終身名譽長老,被世代供奉在宗門的陌煙閣裡,受萬人瞻仰。   靈力環繞周身三千裡   靈力環繞周身三千四百裡   靈力環繞周身三千七百裡   薑年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不斷變熱,從骨骼到肌肉,每一寸肌膚都像在燃燒,漸漸的,甚至外麵的皮膚都在變紅,直至變得透明,能清晰的看到身體內部如火爐般燃燒的血管,內臟,骨骼。   薑年大口的揣著粗氣,從口裡呼出蒸汽來,生平未曾經歷過的疼痛已經快讓自己失去意識了,喉嚨也在燃燒,叫也叫不出來。   “我想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周圍的人已然給薑年和長老留出一塊空地,躲得遠遠的,生怕這個已經不成人形的家夥突然爆炸波及自身。   周身流轉,六千裡!   “啊!!!”薑年承受的烈火焚身之痛在這一刻爆發,原本模糊的意識也到了強弩之末,直直的砸在地上,不省人事,身上的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原樣。   “靈力石柱損壞,今天的靈力覺醒到此為止,還沒有測試過的明天會有人安排!”   “什麼嘛,明明沒壞,大家都看到了。”在人群最後排有人喊道,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也是怨聲載道。   “閉嘴!”長老輕飄飄的一句話帶著足以震破耳膜的聲波,在場的人都捂住耳朵,痛苦不堪。   長老單手結了一個印,腳下一柄飛劍慢慢凝實,長老站了上去,背著衣不蔽體的薑年往明眸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