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宗位於鎮元國西北部,背靠帝國最大的靈脈燕然山,而這燕然山上,除了能讓修士修煉事半功倍的靈脈,還有萬般兇險的妖獸。自六百年前,一位劍仙女子創立明眸宗以來,明眸宗廣收弟子,且有燕然山這座天然的靈氣池和試煉場,明眸宗一躍而起成為了帝國第一宗門,宗門內更是樓臺演武場無數,規模極大。 薑年隻知道,自己那天經歷烈火焚身之痛後,就稀裡糊塗被帶到這裡,隻是轉眼,三年已過。 第一年,那位莫長老要自己每日抬起兩人重的小鼎舉重三百下,自己本身身體瘦弱,第一天直接舉鼎舉的暈厥過去,幸虧有莫長老在旁,不然早就被鼎砸死,再往後,自己漸漸的舉的次數越來越多,半年後,已然能夠舉起數百斤的每日五百下,到這一年冬天,僅憑肉體便可舉五百斤的鼎如同呼吸一般簡單。 第二年,當薑年練出一身殷實的嚇人的肌肉時,莫長老卻說此後不必舉鼎,每天隻是帶一堆烏黑藥丸給自己吃,並強迫自己看一些修煉功法,每日一考,如若答不上來,便是一頓不講情麵的毆打,中途薑年幾次想逃出去,幾次都被莫長老施下的靈力屏障勸退。 第三年,薑年被丟在燕然山脈,莫長老丟了一把長刀,就飄然離去,任憑薑年怎麼呼喊都無濟於事,第二天天亮時,薑年胸前多出劃出三道觸目驚心的血槽,半邊臉被撕爛,莫長老隻是塞給薑年一枚丹藥便又走了,此後的一年,莫長老每天都會送這麼一枚能夠瞬間治療創傷的丹藥,而燕然山脈外圍東側的兵級妖獸,全部絕跡! 薑年這幾天晚上連夜連夜睡不著,似乎下一秒,就會有一頭妖獸從窗戶外沖進來撕咬自己。 薑年光著膀子,在床上靜靜的坐著,黑暗裡,薑年眼睛顯現出兩道幽綠色的光。 院裡響起了腳步聲,離門越來越近,薑年警覺的站了起來,握緊時刻放在身邊的長刀,刀立在身前,作劈砍式。 “薑年,是我。” 薑年緩緩打開房門,直到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出現,才放下警惕。 “師父,你來了。” 下一刻,薑年感到胸口被一記不可抗的力量擊中,倒飛出去砸進墻裡。 “師父,這是做什麼?”薑年艱難的站起來,嘔出一口鮮血,狼狽不堪。 “哈哈哈,不錯。” 莫長老爽朗的笑聲在屋子裡回蕩。 比起莫長老這無理的偷襲,薑年真正詫異的是,這個三年裡不茍言笑天天想著法玩死自己的師父,居然笑了。 “這三年,你吃了很多苦,有些苦是常人難以承受的。”莫長老雙目慈祥,撫著薑年的背坐下。 “你是個聰明孩子,這三年,我對你很嚴厲,你對我有怨氣,什麼事都是有苦自己挨著,我理解。” 薑年默默聽著。 “可你也該明白,為師的良苦用心,孩子,比起這個世界的兇險,你吃的這點苦,遭的這點罪,根本不算什麼。” 薑年重重的點頭,眼眶已經有點濕潤了。 “你天賦異稟,這三年我親眼目睹,現在,你可以往上走了,我教不了你了。” “師父!”薑年一頭紮進莫長老懷裡,如同稚童一般嚎啕大哭。 “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孩子。”莫長老輕輕撫摸著薑年,薑年哭了很久很久,才停了下來。 “你是仙苗,此後有修為更高的師父教你,師父我呢,就要走了。” 薑年聽到這句話,雙膝一彎跪了下來。 “謝師父授業之恩,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此後師父但有吩咐,我薑年……” 薑年以頭頓地,朗聲道。 “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對了師父。” “怎麼了?” “那你去哪裡啊?” 莫長老捋捋胡須,因為年長不可逆的駝背突然就直了起來。 “明眸宗上院!你師父我,從明天開始就是主席長老了。” 莫長老的聲音越來越遠。 等薑年回過味來擦乾凈眼淚的時候,莫長老已經悄然離開了。 薑年這輩子第一次有一種被賣了還感激涕零的麻爪感觸。 “記住,薑年,對任何人都不要完全信任,剛才那一掌是為師教給你的最後一個道理。” 薑年站在原地,聽到遠處好像是莫長老的幾句嘰嘰喳喳的喊叫,一臉懵逼。 說了個啥? 薑年今天起的很早,在燕然山脈待的這一年,薑年即使是沒有修煉靈力,其感知力卻也是達到普通人肉身極致了,在自己屋子的四個角,分別有數名來路不明的人。 薑年推開房門,一位身著明眸宗服飾的年輕女子已經是早早等候。 “薑仙苗,我是內院執事李妙,負責接引你到內院,並負責你接下來為期幾個月的安全。” “哦,哦哦,好的。” 薑年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種懵懵的感覺,一如當時被莫長老帶走,不,擄走的感覺。 數百山峰立於雲端,靈氣環繞,放眼而去,隱隱約約朦朦朧朧樓臺宮閣不見其絕。 薑年坐在騰空而行的船上,為明眸宗的巨大規模所震撼。 “姐姐,這麼大的地方,應該不少人吧?” 李妙聽到這個似乎帶著輕佻意味的稱呼,頓了一下,又隨即反應過來,說道:“帝國修士記錄在冊的有六十三萬,其中三十萬,皆集於明眸宗一地。” “我滴個乖,這麼多?” 李妙看著薑年詫異的眼神。 褐色眼眸裡,全是清澈。 李妙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麼清澈的眼神了,這些宗門裡的仙苗們,表麵上沾染了一身仙風道骨的精氣神,骨子裡散發的卻全都是對力量的渴望,以及難以壓製的戾氣。 船行至一處浮空石碑處自己停了下來,李妙出示通行木牌,石碑伸出一絲靈力觸手,木牌也泛起陣陣光芒,那船便又重新行進。 薑年看著這個類似於門鎖的東西,若有所思,在北安村,經常有農戶家的木牛被偷走,因為操作簡單,自己當時也沒有做類似於鎖的結構,所以農戶們都得把木牛放在屋子裡才安心。 對了,師父說宗門派人接娘到宗門裡住,三年了,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薑年曾在很多個夜晚輾轉反側睡不著,莫長老不允許自己和母親見麵,隻是說宗門一定會照顧好母親,薑年也在晚上試過無數種打破靈力屏障的辦法,都無濟於事,被丟在燕然山脈那一年更是想偷偷溜走,但是被一頭體型巨大的暴虐金睛虎勸退,在燕然山脈亂跑簡直就是送貨。 他又何嘗不明白,如果不當這仙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服從宗門的安排,自己一個普通農戶人家,麵臨的就是我得不到的好苗子那就抹殺的結局。 順其自然吧,等到了內院,正式開始修煉,就給宗門提出回去探望母親的想法。 “靈者,人之本源也,人無靈則身死,靈無肉身載之亦然。凡夫之靈,僅可運轉五臟六腑,起居飲食勞作,短短幾十載,身死而靈散,靈本源優劣天定,上乘者可修行,是為修士,修士自低而高劃分為鍛體—養元—化羽—通命—武宗—地仙六境界,突破地仙境界,即可在天地碑留名,修煉圓滿,可參悟天地法則,獨辟修仙大道,迎天雷渡劫,飛升成仙,不死不滅,與道齊壽……” 一位須發皆白的長老正在孜孜不倦地講著,忽然聽到一陣響動,停了下來。 屋內很安靜,薑年的鼾聲聽起來尤為刺耳。 旁邊有一位女弟子懟了懟薑年,奈何這小子睡的太死,根本叫不醒。 白須老者眼裡是壓製不住的怒氣,走到薑年身旁,周圍人識趣的起身躲開。 “啪!” “啊啊啊啊!!!”內院講堂發出一連串殺豬般的叫聲。 這一巴掌直接打的薑年後背皮開肉綻,青色衣服上滲出血來。 “薑年,藐視講堂,罰一月內不許再進!下月考核如常。” 薑年嘴裡嚼著莫長老先前給自己的丹藥,雖然味道不佳,但是治療創傷的效果簡直如同奇跡,這點小傷自然不足掛齒。 “呦,這不是新來的仙苗嗎,聽說還蔑視講堂,來,讓我試試你這莫長老口中的仙苗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