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那個,還有一件事,請問工資怎麼算?呃,我是說月薪。” 聽到身後的問詢聲,格瑞德身形明顯一頓,然後轉過身對著李群征說到: “得看你是什麼職務,當然,即使是技術支持人員,一個月也有3個金郎登外加12個銀亨利。” 康莫斯的金幣體係十分的復雜,在大額的鈔票上,選擇使用的是更科學先進的二十進製:1個金郎登等於20個銀亨利,1個銀亨利等於20個燈利子;而在小額鈔票上,則使用的是傳統的計數方法:1個燈利子等於9個費蒙,1個費蒙等於8個鏰子。 所以3個金郎登外加12個銀亨利,換算過來就是1440利子——一般都是以燈利子作為標準計量單位的,而且直接稱呼為利子。 而一般的四口之家一天的夥食開銷也就8個利子左右。 總之這個工資不低,甚至是許多底層人民可以想象的標準的中產階級收入。他們完全想象不到一家人、一個月的吃穿用度,包括各種雜稅及水電賬單隻占收入的四分之一是什麼樣的場景。 “希望你能滿意這個薪資。” 說完,格瑞德壓了壓帽子再次轉身離開。 “3個金郎登外加12個銀亨利!那就是1440利子!就是12960費蒙!就算除去標準工資稅,也還有1382利子......” 名叫丹斯的鬼魂掰著手指頭快速計算著工資: “而且專利保護局一聽就是政府部門,雖然估摸著隻是掛個名,並不真正在那工作,但外人聽起來也像那麼回事。” “我第一次知道,你的計算能力這麼出色。還是說你隻在算錢的時候會變的聰明?” 李群征聽著丹斯在那不停計算,一邊驚訝於這麼復雜的計算他可以這麼快速的算出來,一邊又覺得這有失體麵。 畢竟穿越之前,他從來沒有因為缺錢而經歷過太多窘迫的境況,即使是買東西的時候討價還價,他也隻會在臨著要付款了,才會忍不住問一聲能不能打個折。 當然,麵對這麼耿直的“講價”,店員總是滿臉抱歉的說“這已經是底價了,沒什麼講價的空間的”,或者指著標價說“這已經是給你折扣了,再降我真的沒的掙了,你去網上看看,比比價,我們這兒已經很便宜了”——顧客都在掏付款碼了,傻子才會再打折...... “你不懂,康莫斯大學雖然屬於國立,學費較低,但也隻是相對而言。” “你也知道,我爸爸是個郵差,而我媽隻是個紡織女工,我不是說他們的工作很低賤,相反,我很敬佩他們,他們拿著這麼低的工資,卻供我讀了14年的書。” “眼看我馬上便要畢業了,政府單位可能需要靠些人脈才能進入,但私人公司的話,隻報酬要求要不是太高,謀求一個相對穩定體麵的工作還是不成問題的,事實上三周前我已經收到了兩封錄取函了,一切都要好起來了,媽媽再也不用再接額外的女紅雜活了,爸爸也不用那麼累了,誰知......” 丹斯的鬼魂眼眸中有些莫名的情緒在流露出來,“瓜提”在天邊已經模糊成一團紅暈,幾束殷紅穿透了如火的晚霞,穿透了堤岸邊的富榕樹的樹冠,照在丹斯的身上,可他隻是一個鬼魂,光芒穿透了他半透明的身體,隱約還能看見微小的塵埃在光束中浮動、流淌。 “可能,這就是命?至少......”鬼魂丹斯沒有繼續說下去,向前二步轉身進入李群征的身體,兩者的身形飛快重疊在一起,而後合二為一。 李群征先微微側頭仿佛在傾聽某個人的低語,然後點了點頭說“那就回家吧。”說著便轉過身跳下堤岸,朝著自家的方向走去。 ...... 另一邊。 格瑞德並沒有回到局裡給他訂的旅館,而是來到了藍寶石街區的一家咖啡店裡。 他先是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快速來到了玻璃門向右側最靠近角落的卡座。 卡坐對麵已經坐著一位女士,她頭發金黃,被分成了兩股,一條紅綠相間的長絲巾的一角固定在在其中一股的根部,被當成了第三股辮子,和其餘兩股金發一起編成了鬆散的麻花辮,多餘的絲巾在發尾打了一個單邊結。眼眸碧綠,此時正半瞌著眼盯著眼前的男子,手裡的咖啡明顯已經被喝了一大半,看樣子像是等了很久。 “你又遲到了。” 格瑞德摘下氈帽,笑著坐了下來: “哈哈,晚上好金雀兒。抱歉抱歉,我去見了新人,你沒等太久吧?服務員!給我一杯冰的奶倍皮咖啡,再給這位女士續杯。” 金雀兒麵無表情的放下咖啡杯: “我就不用續杯了,我下午兩點到了這裡,在這裡等了你將近四個小時,中間續了三次杯,再續一杯,我怕被老板趕出去。” “......啊哈哈,我也是沒想到車程會這麼久,你還記得嗎?我們兩還在上特批班的時候的時候,我還追過你呢!”格瑞德討笑道。 “你想說什麼?”金雀兒絲毫沒有任何動容。 “我記得我當時說過,要是你願意,我就是你金雀兒的一條狗。” “你總不會和小狗狗過不去吧?” 格瑞德撓著頭麵不改色的說著些陳年糗事,好像完全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金雀兒小姐嘖了一聲,好像見了什麼臟東西一樣往後靠了靠,然後輕輕嘆了口氣說: “你從四組被調來這邊,滿編六人,隻給你征集了三個人,全都是以前的老朋友,怎麼會有新人呢?” “一個意外撿到核碎片的幸運兒,或者倒黴蛋。哈哈,反正忽悠一下就來了,我都沒怎麼使勁。”格瑞德得意洋洋的翹起了嘴角。 “調查清楚了嗎?確定隻是意外?” “嗯,兩夥當地的幫派在交易這塊碎片,被線人舉報了。圍剿過程中出了紕漏,讓這塊碎片短暫失蹤了一會兒,被丹斯先生,呃,就是那位幸運兒撿到吸收了。” “負責這個案子的是老布哈,就是特訓那會兒老揍我的那個老布哈,他用某個“神秘造物”還原了案發過程,然後就找我通風報信來了,說是讓我趕緊過來截胡!” “嗬嗬,當年沒白挨揍。”說著,格瑞德拿起了剛上桌的奶倍皮咖啡喝了一大口,咂摸了一下,好像覺得太淡,又往裡麵放了兩勺蜂蜜。 “看來你的事情在圈子裡已經傳開了,連調查部的布哈都知道了。這個新人來歷清白就行,他是什麼核心的?” “聽他描述,像是夢核”格瑞德思索了兩秒,不確定的說“也可能是時序核的。” “所以你打算讓我教導他?”金雀兒小姐歪了歪頭盯著格瑞德問到。 “啊哈哈,你是神秘學專家嘛,我隻是希望你教導他一些神秘學的魔法常識,這不會占用你太多的時間。”格瑞德一點也不見外的回答。 “你自己為什麼不管?你們男人都是這樣,生小孩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急,生完之後就撒手不管了。” 金雀兒繼而又無奈道: “我會給他做神秘學掃盲,不過也隻是掃盲而已,不管是夢核還是時序核都不是以盛產魔道專家聞名的。” “這就夠了,精神側的低端神秘學家本就是技術支持人員,我對他的期望就這些,多的,權當是驚喜吧。” 格瑞德咕嘟咕嘟的一口氣喝完了整杯咖啡,然後把杯子一放: “走吧,我已經和哈拉瓦泥翁聯係過了,他在下河區定了餐廳,快兩年沒見了,今晚我們四個可要好好聊聊。” ...... 夜裡,丹斯一家剛吃完晚飯,麗思女士剛準備起身把餐盤收拾掉,丹斯半瞇著眼拿手抹了抹嘴,刻意地咳嗽了一聲,麗思和父親阿奇爾·李隨之都把目光移了過來。 “我有一個好消息。” 丹斯沒有賣關子,接著往下說到: “我找到了一份工作,“芻芻特郡專利保護局”,專門做商標、專利、版權的谘詢和代管的,嗯,周薪360個利子。” 底層討生活的人,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辭職或者被辭職,流動性較大,一般薪水都是按周來發放的。 阿奇爾,這位剛滿五十歲的父親,早在丹斯回家前,就已經從他的夫人那裡知道了傍晚陌生人造訪的事情。 對丹斯將要宣布的事情除了抱有期待,直覺認為會有不錯的結果外,還抱有一絲擔憂: 他的兒子最近精神狀況一直不是很好,像是有什麼心事,但作為一個傳統的奧斯登父親,他很少和兒子有什麼深入的交流,每次想要開口詢問或者安慰都無從說起。 此時聽到丹斯的話,心頭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般結結實實的呼出了一口氣: “好,很好,非常好!” 接著就開始算起了賬來,“周薪360利子。每月就是1440利子,每年就是17280利子,一共43個金郎登外加4個銀亨利!” 你的算術天賦一定是從你爸爸身上遺傳的,你全家都很會算術嗎?李群征無語地對鬼魂丹斯說到。 而丹斯的媽媽,麗思女士的心思和爸爸阿奇爾其實很像,但相比而言又多來點愧疚。 作為母親,總是會多些心思,她想象丹斯這幾個月可能求職總是屢屢碰壁,而其中重要的原因是出自她身上的,一半的印地斯雀血統——芻芻特郡在三百年前還是一片原始紅樹林,屬於當地的印地斯雀土著,理所當然的,被殖民化後,印地斯雀人在當代是屬於從屬地位的,在工作中的確不容易得到重用。 現在得知兒子找到了好工作,整個人如釋重負般的放鬆了下來,笑著說到: “大好事啊,你們要不要再喝幾杯酒,我去拿酒。” “不了,明天晚上吧,明早要去報道,得給新同事留下好印象,可不能醉醺醺的。” “好,我和你媽明天下班之後都會早點回來。”阿奇爾笑瞇瞇的說道。 又聊了一會兒工作的細節和一些白天的瑣事,丹斯就洗漱完回了自己房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聽著房門外拖地的聲音和父親翻動報紙發出的唦唦聲,躺在床上的李群征前所未有的放鬆了下來,感覺這兩周緊繃的神經得到了放鬆。 這時,鬼魂丹斯離開了軀體,穿過房門,來到了餐客廳。 他就像還有實體一般坐在了餐桌前,阿奇爾的對麵,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父親翻動報紙,看著母親一邊抱怨白天的糟心事,一邊又時不時地搖頭淡笑。 突然,麗思好像心有所感一般抬頭望向餐桌邊空蕩蕩的椅子。 頓了幾秒,然後放下拖把,手在圍裙上擦了幾下,從櫥櫃裡拿出一個毛線球,敲開了丹斯的房門。 “小丹斯,這些天你是不是總做噩夢,我晚上總是聽你在房間裡說夢話?”麗思往後捋了下頭發開口道。 “呃,是有點,可能最近壓力有點大...”丹斯不清楚媽媽為什麼問起這個,小心的回答道。 “沒事的,我幫你做個陷阱,這樣夢裡的怪物就不回來找你了。”說 著,麗思拿出毛線團,抽出了一根毛線,用它在床尾出圍出一個半米直徑的圓圈,之後又用線在圈中擺出了兩條鋸齒狀的兩條平行線條,粗看過去,就像是一個捕獸夾。然後笑著說: “我再給你在門口攔一條神奇線條,這樣怪物就進不來啦!”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丹斯嘟囔著,隻覺得這個場景荒誕又溫馨,然後看著媽媽又抽出一根毛線剪斷後,放在了門口地上。 “晚安咯。丹斯” “晚安,媽媽。” “晚安,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