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斯坦的身體隻剩下了一個無頭的上半身,夢境卻依舊沒有消失。 “好難吃,好惡心的味道。”丹斯麻木的大腦隻剩下了簡單的本能思考。他四腿而立,看著眼前的三眼狐貍,心中沒由來的一陣興奮,奮力的撲上前去,後腿迫不及待的蹬開礙事的狐貍尾巴,兩隻前腳掌扒住狐貍的肩胛骨,虎口力道不大的撕咬著狐貍的後頸。那狐貍也不掙紮,任由那老虎怪物。 “好難受,身上好重!”丹斯感覺到耳邊有腥風在縈繞,血液如海浪不停的在拍打心臟。在無邊的眩暈中,神誌不清的他屈服了。於是他徹底伏下身體,六條白色狐貍尾巴不停的老虎怪物周身翻滾搖擺。 丹斯的意識像是出了故障一般,在兩隻怪物之間不停地來回附身,一會兒是令自己昏頭的沖動,一會兒是讓自己癱軟的無力感,仿佛自己分裂成了兩個人,而二者緊接著又合二為一。 而後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兩獸同時翻倒在地。 緊接著,他感受到小腹劇烈的疼痛。 他要生了! 一隻血手從狐貍的肚中剖腹而出,傑斯坦渾身浴血,掙紮著從狐貍腹中裡爬了出來。 傑斯坦“啪”的一聲,不支的倒在田地裡。 夢境中的場景瞬間染上了令人惡心的粉紅色,就像是街邊的老鼠死後,從體內鉆出的粉紅色寄生蟲。 一陣清風吹過的功夫,粉色消失,木門關上,狐貍不見了,老虎不見了,世界又變回了老舊照片的模樣,隻剩下傑斯坦赤裸的倒在地上,像是剛出生墜地的小鹿,不停的顫抖著。 附身其上的丹斯像是剛經歷了一場醒不來的噩夢,即使他現在仍在夢中。 身體上還有陣陣的幻痛和酥麻感傳來,精神已經完全處在呆滯中,無法理解剛才發生的一切,甚至忘了自己是誰。 視線再次移動,落到自己的右手手心。 一塊碎片。 一塊白色核心碎片。 緊接著,身邊場景再次變幻,他來到了一個八角籠中,他身上已經穿上了古代祭祀才會穿著的彩色祭服,身上畫滿了彩色的油彩,手上卻戴著一副紅色的拳套。 對麵放置著五隻烤好的全羊,金黃焦脆,泛著誘人的油光。 那一瞬間,丹斯被著怪異的景象弄得分不清自己是祭祀、廚子、還是拳擊手。 傑斯坦快步走上前,像是被饑渴支配的野獸,他用盡全力的擊打著烤全羊,每打出一拳,籠外就傳來一聲聲的叫好,被拳擊的羊肉,表麵脆皮裂開,縫隙裡不斷的流淌出濃鬱的肉汁。 一番拳腳後,像是終於把烤全羊打死了,顧不得脫下拳套,傑斯坦雙臂勾住全羊,把臉埋進肉中,大肆暢快的狂吃起來。 如法炮製的吃完三隻全羊後,丹斯非但沒感覺肚子被撐爆,反而越加饑餓,一種瘋狂的情緒在內心悄然滋生,理智逐漸褪去,隻剩下原始的進食欲望和站在籠中央的表演欲在支配著他。 於是他立馬側過頭,紅著眼盯上了第四隻羊,這時場外傳來一陣雷鳴般的喝彩,像是場內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聽到喝彩聲的丹斯,意識一下子被飛快被彈出傑斯坦的夢境,回到了心臟區的小屋。 他顫顫巍巍的就地坐下,試圖平復剛才那個詭異和可怕噩夢帶來的驚恐。 自從得到夢境附體這個能力以來,這是他第一次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離開做夢者,後果便是被困在他人的夢境中,生吞活剝,精神撕裂成兩半,被強硬塞進兩個怪物體內,欲望不再受自己的控製。 他甚至懷疑,要是再不及時醒來,他在現實中,也會真正的瘋掉! 等身體的顫抖終於漸漸止住,他緩緩站起身來看向窗外近在咫尺的傑斯坦。 隻見此時的傑斯坦仿佛在吃著全天下最美味的食物,躺在床上,雙手雙腳環抱著空氣,就像是緊緊抱著一頭烤全羊,嘴巴不停的咀嚼著,笑容滿足而又詭異,雙眼睜開,眼白上翻。 “等等,他眼睛是睜開的?”丹斯心中立馬警覺起來,這幾天的入夢附身過程中,即便噩夢,做夢者也都是緊閉雙眼,哪怕是再怪異的睡姿,也能看出還是處在夢中的。 而傑斯坦此時卻翻著白眼,一副癡顛的樣子,不像是在做夢,反倒是更像一個重度分裂癥患者處在自己的發病狀態中的表現。 但隻有睡夢中的人才會進入這片夢境森林,毫無疑問,傑斯坦的確是睡著的。 “他,他在夢中疑似罹患了某種精神病?”丹斯在作出初步判斷後,緩緩抬頭,目光深邃的朝著傑斯坦的眼神的方向看去,那是夢境森林的深處,被夜色和瘴氣所籠罩,隻有影影綽綽的輪廓,和一些晃動的黑影,根本看不見什麼東西。 丹斯隻覺得已經開始逐漸熟悉的這片夢境森林,又變得陌生起來,四周都是無法理解,難以描述的不知名生物,在環伺著自己,隻有屋內劈啪作響的爐火能夠稍微抵禦下從心底傳來的涼意。 再三觀察了傑斯坦的情況後,丹斯選擇直接返回了現實中。 ...... 騰的一下,丹斯從床上坐起,立馬望向傑斯坦。 隻見他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雙手垂落,眼睛緊閉,還不是的伴隨著頻繁的眼動。他嘴巴一刻不停用力咀嚼著空氣,仿佛要把自己的舌頭生吞了。 丹斯見狀,立馬招呼格瑞德和老哈布把傑斯坦弄醒。 傑斯坦醒後,迷茫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審訊室睡著了,隻覺得自己的咬肌格外的酸疼。 老哈布帶著兩人來到自己的辦公室,“他的守秘術式又被觸發了,看樣子,他連做夢夢見相關事物都會觸發術式,恐怕現在的記憶碎片會被絞的更碎了。” “上次金雀兒有來做過驅魔儀式和除咒術式,確保守秘術式被清除掉,現在看來,沒有根除乾凈,或者說,這個施咒者的實力還在金雀兒之上。”格瑞德摸著下巴推測道,隨即望向丹斯: “能觸發術式,說明夢境裡的確有重要信息,說說吧。” 丹斯點點頭,把夢境裡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說完後,便靜靜的等著兩位前輩低頭沉思不語。 哈布率先打破了沉默,對著丹斯古怪的說道“咳,我就是好奇問問,變成動物做那種事情是什麼感覺?” 丹斯一下子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 “哈,哈哈,我就是調解下氣氛,大家不要這麼嚴肅嘛。”哈布生硬的轉過話題,“我有點想法。” “你們可能不是很清楚,所以沒有聯想到。這片區域內的印地斯雀人較多,在還沒成為聯邦的一部分時,這裡盛行的是崇拜帕查媽媽的帕查教,現在的帕查儀仗隊就是當初帕查教的分支殘黨。” 說著,他看了眼明顯是混血兒的丹斯,見他毫無反應,便繼續說道: “帕查教的高層中大多是巫祝核和回環核的神秘學家。” 見丹斯依舊一臉茫然,格瑞德在旁提醒到“巫祝核有馴養和變化成動物的能力。” 丹斯恍然大悟道“你們是說,那兩隻狐貍和老虎代表的是巫祝核的神秘學家?” “也可能不是指的特定的兩個人,而是兩派勢力。”哈布補充道: “而且,在我看來,隻有那隻老虎可能是巫祝核,那隻狐貍嘛......你不是說它是三隻眼嗎?” “靈核有一種能力,就叫【三隻眼】,而且他們在6碎時,會轉換成名叫狐仙的存在!” 又是狐仙?和上次的那個夢境有關?組長之前也隻是說靈核有一種能力叫狐仙,卻不知道具體是幾碎的能力,哈布卻清楚的知道是6碎的,很厲害嘛...... 想到這裡,他轉頭望向組長,格瑞德看著他卻一言不發。 呃,什麼意思,上次的那個夢境也涉及狐仙,組長應該能馬上聯想到啊,為什麼不說話呢?他覺得這事不能告訴哈布? 丹斯立馬心領神會,看向哈布,裝模作樣的問到: “您的意思是狐仙代表的勢力和帕查儀仗隊有所勾結?” 老哈布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出什麼,繼續起他的推理: “不是的,當初帕查教分崩瓦解,現今殘存的主要教派分別是帕查儀仗隊和死甜鄉。這兩個教派因為理念的緣故,分道揚鑣,相互仇視,隻有死甜鄉傳承著巫祝核。老虎代表的應該是死甜鄉的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不是儀仗隊的人。” “核心也會傳承?”丹斯不解的問到。 “理念和信仰會影響一個人的核心能力激發。”格瑞德簡單的解釋了一句 老哈布繼續發散思維: “傑斯坦的下半身被老虎撕咬後,頭顱卻被狐妖吃掉。要知道在象征學中,下半身帶有本能欲望和將思考付諸行動的含義;而頭顱的意義是人類認識自己的錨定物,有了頭顱,人們才會視自身為一個區別與他人存在的獨立個體。這一切的意向可以這麼理解:死甜鄉的人在發出命令驅使他行動,而背後真正控製著他思想的人卻是狐妖。” “當然夢境也可以看做是,狐妖驅使著老虎怪物將獵物殺死,然後老虎把最寶貴的部分——頭顱——獻給了狐妖,以此獲得了交媾的機會。” “如果是這麼看的話,很可能意味著死甜鄉實際上已經被侵蝕吸收,成為了狐妖所在組織的下屬教派。” “嗬嗬,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傑斯坦足夠聰明,潛意識裡已經拚湊出了事情的概況的前提下。說不定這一切都是傑斯坦的臆想。”老哈布不負責任的說道。 “至於那場拳擊嘛......” 格瑞德這時斬釘截鐵的插話道“他穿著祭服在萬眾矚目的八角籠中,這明顯說明,他在舉行一個祭祀儀式。” 明顯嘛?丹斯內心疑惑道。 “五頭肥羊很可能意味著獻祭五樣東西或者人,而儀式的力量載體或者說引子,就是那枚白色核心碎片!”老哈布立馬接過話補充道,還不忘朝丹斯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