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蕊兒茫然道:“我從未見過此人,聽他說是華山派的令狐沖。 白姑娘,你手段如此神奇必是大門大派高人子弟,那個華山派你可是知道?” 白媚兒見謝蕊兒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心知她不願意透露來人信息。 但她五官敏銳,早就覺察到這些人似乎都認識今晚的援手。 再加上謝蕊兒對這個陌生男子的反常舉動,哪裡還不知道那人就是這些姐妹口中經常念叨的謝輝。 她也不去戳穿,反正護送眾人到達府城後就會離開,到時候直接去十方道觀找他便是。 於是便馬虎應對了幾句:“這華山派我也不知,這天下幅員十數萬裡,武道昌隆,有些厲害的門派聲名不顯也不奇怪。 倒是那謝先生文武雙全,也不知是哪裡人,和今天那個義士相比又是孰優孰劣?姐姐可曾知曉?” 謝蕊兒回道:“就我們所知,謝先生好像隻會說書不通武藝。 就算後來進了武館學藝,恐怕也就學了點粗淺功夫罷了,和今天的那個義士是無法比的。” 見謝蕊兒不上套,白媚兒又道:“謝先生文采風流,不說那首送別詩,就是那字也寫得極好,姐姐知道那是什麼字體麼?” 其實這個問題謝蕊兒也想知道,這一年,進入更廣闊天地後,眾多鶯鶯燕燕也算是見多識廣,有暇就經常讀書練功。 博覽群書後,謝輝那字才讓她們意識到不凡,隻是見識越多就越發現。 在這世道,不管是前人留下的經史子集,還是大江南北名家名流都無類似字帖傳出。 於是眾人以為這應該是謝輝獨創,於是便將這種字體稱之為“輝體字” “輝體麼?”白媚兒默默念到,手指不自覺臨摹了一下,她父母都是飽讀詩書之人,家裡也算得上是書香門第。 故而從小耳聞目染之下,對各類書法作品有著很高的鑒賞力。 現在,一個活生生的書法大家對她發出相邀,心癢難耐之下,恨不得樓船此刻就到達府城,丟下她們趕緊去赴約。 於是她又纏著謝蕊兒要她多說點謝先生的故事,謝蕊兒被纏的無法,又感念白媚兒出手助謝輝。 再加上今夜一番生離死別的緣故,心裡頭對謝輝的那一絲情愫再也遏製不住想要找人傾吐,便將當時如何識得謝輝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那日張媽媽要我去服侍先生未果,我回去後還懷疑先生是否假正經,但後來我見他對待其它姐妹都是一視同仁。 不管姿色身段如何都是耐心教導從不打罵,教學當中他也不曾恃才傲人,凡事都和姐妹們商量著來。 我能看出,他是真心平等對待所有人,演出白蛇傳後,很多人唾罵我等為妖物出頭,謝家班一度遭人質疑。 我寫信告知此事,他說,凡有靈智之生靈,均為上蒼所賜。 無論人族、妖族、神族還是草木精怪,隻要它們不殘害其它生靈,均有平等自由生存於此片天地的權利。” 停了一刻,謝蕊兒再回想起那信裡,在大多數人看來大逆不道的話語,不知不覺中說道:“先生說,這世間本就是各族所共有。 所有有靈智的種族,都有不受迫害生存在這片土地的自由,在生存與發展上平等,在尊嚴和權力上平等,在交流與互換上平等….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理由剝奪這一切….” 白媚兒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會說這樣的話,這的確不是這個等級森嚴世界的主流觀點。 但仔細品味,卻越是覺得這話說得非常有道理,她雖出身高貴,但並非不知民間疾苦之人。 他父親平素帶著她遊歷人間,最喜扮做各類身份和人交往,而這些年的遊歷,不但讓她見識了各個種族的人文地理風貌,也見識到了處於社會底層的悲慘境遇。 而每次想到這些,她就不禁會發出疑問,為何這些人要被貴族們欺辱? 他們也有父母子女,也有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妻恩愛等溫馨幸福。 每日裡辛勞耕作,隻為家人那一口吃食,卻非常容易滿足,但他們的一切卻輕易的被豪門貴族予取予奪。 簡單的幸福卻經常被摧殘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她雖央求父親救助過不少可憐之人,但天下這麼大,又哪是他們能顧得過來的。 一想到這,白媚兒不由的嘆了口氣,心裡越發想要和那個謝先生好好見麵了。 謝蕊兒或是好久沒有這樣敞開心扉的和人聊天,不知不覺當中天色將明,倆人竟是交談了整整一夜。 白媚兒冷不丁的問道:“姐姐,你喜歡謝先生麼?” 謝蕊兒一呆,想起那個說書時,聲音抑揚頓挫充滿自信表情的人,釋然的說道:“怎麼不喜歡,相信先生也是喜歡我的。 隻不過我的喜歡那叫小愛,先生的叫做大愛,這也是他和我們說書的時候說的,先生是有大誌向的人,不該被我們這種小愛羈絆住了腳步。” 第二日中午,樓船抵達府城水運碼頭,白媚兒護送眾人回了禦賜的院落後,將自己打扮成一個小少年模樣,然後歸心似箭的直撲碼頭。 碼頭外,謝輝穿著一件文士服,頭戴儒巾,手拿折扇,身無長物,像個準備出門訪友的書生一樣緊緊跟在她後麵。 白媚兒跑得飛快,他在後麵看似慢悠悠,卻往往一兩步之間就走出很遠。 看著她上了船之後,掏出一錠銀子,雇了一艘船,不緊不慢的跟著回了郡城。 白媚兒到了郡城後,連飯也顧不上吃,問了十方道觀的地址後就準備動身。 卻聽身後有人說道:“小友想去十方道觀,不才正好順路,要不一起?” 她吃驚的回頭一看,卻是做書生打扮的謝輝,見他雖麵容有些蒼白憔悴,但步履穩健有力。 顯是已經用她贈與的符籙治好了創傷。轉眼一想頓時了然,於是氣鼓鼓的說道:“你跟蹤我!” 謝輝慢悠悠的走過來說道:“我本就住在那處道觀裡,正好回家遇到你,怎算是跟蹤你?” 白媚兒情知一路護送謝蕊兒去府城,包括回程路上他必定跟在自己身後,但事出有因卻又不能怪罪他。 於是便道:“你邀我來此一敘,怎麼這麼客氣,還一路相隨,正好我有很多事要找你,快些去道觀吧!” “不然,這些事都不急,有些事現在不去做,說不得又有無辜之人就遭了毒手了。” 白媚兒不解的問道:“什麼事?” “我已查明,前晚襲擊我們的那個人是四海錢莊的,而幕後指使人,很可能是如興當鋪的少東家宋樂傑。” 白媚兒剛聽到四海錢莊還有些皺眉,待接過謝輝遞過來的身份牌後,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說道:“一個被門派放逐到一個小縣城當個最低等管事的家夥,看來在門內混得相當慘。” 看著謝輝不解的神情,白媚兒便和他解釋了起來。 原來,像四海錢莊這樣的大派,如果武道無望,做生意又沒什麼天分的,都會被下放到某個郡府擔任執事,負責管理當地門派產業。 一般沒有天大的功勞終身無望再返回門派,而犯下極大過錯,又在可殺可不殺的狀況下就會被門派拋棄,放逐到縣一級擔任副執事,相當於給一份養老錢,任其自生自滅了。 而許亦木的丁字掌櫃身份,表明他在這樣一個最低等的機構裡,都隻是四把手。 別說連副執事都遠遠不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地位也僅比夥計強點,除了每月那點俸祿沒有別的福利可拿。 而且還不得出任其它勢力的職位,這也是大派對門下弟子的懲罰。 否則,憑借許亦木大武士境界的高手身份,到哪掙不到大筆銀子花。何至於淪落到被宋樂傑五千兩銀票就收買跑來殺人擄掠。 既如此,謝輝心頭一塊石頭落地,總算不必為此事一直擔驚受怕了。 想來到時候即便事發,至少四海錢莊不至於為了此事為難謝家班的人。 於是便對白媚兒說道:“既如此,那今夜我們就一探如興當鋪,找宋樂傑好好算算賬!” 說到此處,眼神已是一片冰涼。 從來的這方世界開始,謝輝待的時間最長就是雙溪鎮,鎮裡相處時間最久的,就是翠雲居的那些姑娘們。 不說兩者之間的這種師徒關係,光是那些姑娘們在分別的那一刻,削發明誌帶給他的感動。 以及她們將戲曲發揚光大這兩點,謝輝就已經將她們視為自己的親人朋友。 而現在有人要謀害她們,自己如果不為她們鏟除後患,練得一身武藝又是乾什麼的? 隻是如何替那些百姓報仇卻是要細細謀劃一番,謝輝經過這麼多年戰事洗禮,一向喜歡謀定而後動,以他倆的武道修為殺宋樂傑不難。 料想一個郡城的地方豪強,能請的動許亦木這樣的高手已是特例,家族內必定再沒有這樣的好手。 否則,以他們的秉性絕不會屈從於穆掌櫃,隻是,一腔熱血快意恩仇固然暢快,但凡事就怕意外。
第45章 為民除害(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