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至雲起(1 / 1)

徐頡和唐清風分頭而動,唐清風前往各大幫會打探劍傷宗馬車運貨的具體時日,而徐頡則去了靠街的酒館一麵打聽消息,一麵盯著街盡的劍傷宗的一舉一動。   徐頡倚著窗,喝著興元府的桂花釀,看著成隊在街上行走的貨商車馬。   桂花釀口感柔和甜香,雖與徐頡最為喜愛的黃梅月桂酒的醇厚大不相同,但也算是別有一番滋味。   車馬行伍中有十幾輛車馬都蒙著藍布麵,上麵繡著劍傷宗的宗紋。   徐頡喝光杯中的酒,又低頭吃了兩口餅,仰脖灌了幾大口熱湯,砸吧幾下嘴,暗自小贊一番,“沒想到興元的湯餅竟這般不錯。”   抬手叫過小二,從袖袋裡摸出二兩銀子擱在桌上,“今日湯頭厚道,多許你些銀子。”   店小二喜滋滋地收下銀子,沖徐頡作了幾個揖,連連道謝。徐頡裝作閑聊,“小二啊,我看這幾日城中多了許多車馬隊伍,這是怎麼回事?”   店小二收了徐頡的小費,自然願意多說上幾句,“客爺,您是外地人吧?我們這興元府啊,這幾天正趕上興元商會每年的商貨長運。眼瞅著兩月後,邊疆互市將開,這城中的各家買賣啊,就都將想要出手互市的貨物交給商會,讓他們拉去幽州買給外族人。十足十的熱鬧!這不,東家剛催著叫後院的幾個小子晌午之前把三百壇桂花釀拉去商會呢。”   徐頡聽罷,點點頭,同店小二又閑扯幾句,便起身離開酒館。   不時,徐頡的身影在一處巷口出現。   徐頡緊盯著劍傷宗那十幾輛藍布貨車,一路跟著,直到馬車停在了劍傷宗的別苑側門裝貨卸貨,徐頡才在不遠處停下,四下看了幾眼,在一旁的雜貨攤買了把折扇,信步往劍傷宗別苑旁的石橋走去。   信步走過劍傷宗側門前,徐頡的耳朵微微動了動,施了千裡聞音的功夫,將劍傷宗幾名弟子和商會裝貨的夥計的閑談盡收耳中。   “喲,李大哥這些赤銅、黑鐵礦石的行情今年如何?”門口的值侍弟子似乎與車隊領頭十分熟稔。   姓李的夥計搭言,嗓音粗獷,“赤銅行情不太行,倒是紫金是水漲船高了,昨日從你們這拉走的六七車,還沒出倉就有人上趕著收貨,不過嘛,得按規矩辦事,貨到幽州才能出。趕緊搭把手,你們宗主跟我們掌櫃的要了好幾車檀木、魚芫香這些個東西,說是有大事情要用。話說,你們知不知道是啥大事情?”   “大事情?不知道,宗主說的大事情,那可得是幾位長老才能知道的,我們這些弟子肯定是不知道的了。”   “嗯,大人物的事不能摻和啊,趕緊卸貨,不光今天這十幾車,還有頂多呢,估計得後天晌午才卸的完。”   徐頡聽罷,略作一笑,隨意地搖著折扇,離開街巷,回了院落。   唐清風從幾家銀號和商會處打聽了一圈,也得知了劍傷宗每日具體的裝卸貨時辰,回院落和徐頡碰頭,決定入夜後潛入劍傷宗探探底細。   禹州城隍廟中,張世豪出言打破沉寂,“無論是誰出的手,我們的人死在這,必須有個交待。這支人馬到了禹州,不去聯係暗樁接應,而是到了這城隍廟,定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十幾個人全是被滅了口,身上的物件完好無損,連動過的痕跡都沒有。”陰狠的聲音頓了頓,“出手之人殺人後,直接離開,要麼是沖著那件事來滅口的,要麼隻是因為他們劍傷宗的身份來殺人的。”   徐嶧水和劉雨辰點頭表示贊同,徐嶧水轉眼看向張世豪,“那我們從何查起?”   “你們倆帶著暗樁的人去城中四處查查這支人馬到禹州前後的蹤跡和接觸過什麼人。”張世豪看了看徐劉二人。   徐嶧水和劉雨辰相視一眼,先後抽身離去,領著人在城中四處查找線索。   入夜,張世豪一人從暗樁的銀號離開,自己沿街而行。   此時已是月上柳梢,夜飛風高,街上冷清,隻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店家也隻剩賭坊和煙花柳巷還燈火通明。   風拂楊柳梢,發出陣陣輕響,張世豪走得不緊不慢,向花鼓樓的方向而行。   忽而一陣風聲掠過,張世豪嘴角勾起,冷笑爬上臉頰,腳步隨之而頓,身子停住。聽聞身後落地聲響起,緩緩轉過身子,看向背後之人,一皺眉,旋即,又平靜下來。   他夜行而出,本是心中煩悶出來透透氣,葉秋荷一眾到禹州不知為何不去暗樁卻去了城隍廟,又被神秘殺手全數滅口,此事若隻是簡單的仇殺就算了,偏偏葉秋荷一眾涉及方府案,實在是令人心煩。   而此時,站在他身前的人卻讓他本無頭緒的神秘殺手身份確定了下來。   此人身形壯碩,米白外衫,絲帶束發,手裡提著三尺青鋒劍,雙目泛紅,臉頰消瘦,殺氣蔓延全身。   “金逍宇?看來城隍廟的事是出自你手了?”話語陰狠嘲諷,張世豪死死盯著金逍宇。   金逍宇並未搭言,隻是躍身上前,青鋒劍帶著一陣冷風而至,張世豪雙目微瞇,足跟後蹬,身子向後如同羽箭激射,躲開快劍。   張世豪後足一頓,身子穩住,前傾,探右臂,分指成爪,猛掏金逍宇前心,出手便是九陰白骨爪上乘功法,三陰催心。   金逍宇掣劍,提氣,身形向右一甩,足踏三步,施展竹玄劍門的絕頂輕功,“太虛踏雲步”,速度極快,閃開爪風。青鋒劍隨身形,自下而上斜挑張世豪左肋。   張世豪深吸一口氣,斜步轉身,身子在空中騰起,反腿飛踢金逍宇麵門。   金逍宇身子一俯,躲開這帶著勁風的飛踢。   二人無言相搏,盡是些搏命招數,施展的全是上乘功法,拆鬥千招,街巷中隻能聽到劍撕空氣,拳音腿風的獵獵風聲。   激戰良久,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張世豪交叉雙臂,十指成爪,十字抓裂。   金逍宇以劍護心,向後急掠。   兩人相隔十數米對峙,腳下道上本鋪著的石磚被踏碎無數,路上也多了許多樹葉。   張世豪陰沉雙目,雙手垂放,從袖筒中,沿手臂留下殷紅的血,血流蜿蜒得有些猙獰。相戰時,右臂被青鋒劍的刃口劃出不少深淺不一、大大小小的口子。   金逍宇反手持劍,兩肩、衣袖、前襟皆被九陰白骨爪抓裂,而前胸處正無聲無息地滲著血。   “果然還是如此難纏,殺我門人,引我至此,對我出手,金逍宇,你可想清楚了?!”張世豪甩了甩手上的血,鮮血半染雙手,分辨不出血是自己的還是金逍宇的。   張世豪抬眸盯著金逍宇,眼中漸漸泛起瘋狂之色。   金逍宇臉色冷冽,皺眉略疑,低頭看了眼胸口的抓傷,雙目血紅,再度與張世豪對視,握劍的手又緊了緊,身子如勁弓般緊繃,仿佛隨時還能再度暴起,胸中早已充斥無盡殺意。   但忽而吹過的風冷靜了金逍宇滾燙的血液,看著張世豪神色中的瘋狂,顧忌李瀅岑的安危,握劍的手又放了下來。   半晌,金逍宇狠勁將劍還鞘,轉身,騰空而起,三竄兩縱,身影很快隱於夜色中,蹤跡消失......   張世豪盯著金逍宇的背影,眼睛瞇了瞇,眉梢抽動,吸了幾口冷氣,略費力地抬起右臂,揩了揩額上冷汗,而後撕開右袖露出布滿數道傷口的小臂,扯下幾條布料,用嘴叼著一頭,將傷口紮住止血,隨記也趕回暗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