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逢最後的幾句話,讓骨架女臉上露出一絲心虛和膽怯。 看到骨架女的表情和反應,知道這一次,是他壓住了骨架女。 隨後適合而止,申逢的眼神也忽然變得隨和。 他轉過身去,平淡道:“說正事。” 骨架女這才回過神來。她微微皺起眉頭,沒了往時的笑意:“明日開戰,我們會失敗。” “你怎麼知道。” “因為時間來不及。” 時間? “我知道有一尊被封印的神明。隻要你狩獵了他,那這場反叛戰爭,就有得打,反之,我們絕無可能得勝。” 申逢皺皺眉頭。 所以,這個世界有至少兩尊神明?但李雲濤老師給的文件中寫,這一界隻有一尊神明才對。 是老師給的情報有誤?不,比起麵前這個人,古校的老師應該可信度更高。 “但據我得到的情報,這個世界,應當隻有一尊神明才對。”申逢盯著骨架女的眼睛,仿佛在摸索對方的心思。 可令申逢驚訝的是,他沒有從骨架女的眼中看出一絲心機。 她的眼神慌亂、憂慮、焦急……活像一個迫切想救出父親的小女孩。 難道,她此前所有的心機算計,隻是為了能找到一個可以坦誠說出一切的人。 她……是被封印神明的神徒? 骨架女苦笑一聲,把申逢從恍惚中拉了回來。 骨架女:“是嗎。這麼說也沒錯。按道理,這一界的確應當隻有一尊,執掌生命力權柄的‘正神’” “而我說的另一尊神明,是三十年前來到此界,被正神封印了的,執掌‘守護’權柄的,紅鱗神。” “如何證明?” “執掌‘守護’權柄的神明信物。”骨架女從懷中取出了一隻懷表,輕輕扣動按鈕。 隨著懷表蓋彈開,一道隱約可見的屏障出現在二人的身畔:“這隻懷表,就是證據。” 申逢沉默。 他的知識實在太有限了,哪怕他燒壞大腦,也無法從有限的聽聞中判斷對方所言的真假。 骨架女繼續苦笑:“當然,紅鱗神還有另一個身份。他就是三十年前帶我踏入這一界的古校老師,李雲濤。” “你說什麼?”申逢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李雲濤。 古校老師。 被封印在此界的紅鱗神…… “這是你李老師拿命在開發的一個世界。”女老師的話回響在耳畔,像是在告知著申逢,骨架女情報有誤。 申逢遺憾搖頭:“你的情報錯了。紅鱗神確實來過這一界,但他又回去了。就是他指引我來的這個世界。” “不可能!”這次震驚的,輪到了骨架女。 骨架女瞬間的表情,用震驚不能形容,她瞳孔地震,渾身劇烈顫抖,仿佛聽到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這份文件,就是證明。”申逢取出了懷裡的日記本,翻開本子,取出裡麵折疊起來的兩張紙,遞給骨架女。 骨架女迫不及待的奪了過去,一雙眼睛貪婪得閱讀著:“是老師的字,是老師的字……” “不,不可能!我有感應,老師還在這一界,他還在這一界才對!”骨架女有些語無倫次,她激動的重復著“他還在這一界才對”,不下數次。 最後,骨架女幾乎是喊了出來:“我至今能感應到老師啊!” 申逢皺皺眉頭。 他判斷,如果骨架女隻是單純的不相信,那可以跳過這個話題不聊了,但偏偏骨架女強調:自己能感應到。 那事情就有意思了。 這相當於對方有證據能證明紅鱗神存在於這一界。 “我並不急於否定你。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好好感應紅鱗神。我需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申逢沒有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習慣,他不會輕易的小看誰,不會輕易放棄一條線索。 同樣,他不缺這十分鐘。 “好,我向你證明,我向你證明!”骨架女方寸大亂,但努力穩固本心。她開始閉上眼睛,雖然胸腔沒有起伏,但能感覺到她潛意識想深呼吸。 而申逢則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翻看起手上的文件。 文件的內容其實不多。但,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世界描述,本界為現代化世界……本界?” 對,怪在這裡! 為什麼這份文件,是用第一人稱描寫的,或者說,是第一人稱和第三人稱的雜交品。 難道,不是李雲濤的文化水平不高,而是文件出自於這一界的某人? “感應到了!”這時,骨架女睜開了眼睛,“老師他,就在這一界!” …… 是巧合嗎? 申逢的腦海裡浮現出自從自己踏入古校後,所發生的一切。 為什麼幾十萬年來隻有自己存活了下來。明明通過記筆記就能解決失憶的麻煩,然後挑一個安全的場地躺著不動,就能活過這十天。 可為什麼,幾十萬年,隻有自己活了下來? 古校每年招生一次,一次三萬人往上,哪怕隻招了十萬年生……那也是三十億人啊! 三十億分之一的幸存概率,真的能給到自己嗎? 此外,假如真正的李雲濤被封印在了這個世界,那麼,古校的李雲濤為什麼要取出這份筆記,指引自己進入這個世界。 為什麼自己一走出電梯,就能這麼巧的被這棟熱鬧的樓吸引注意,然後遇到骨架女,這個李雲濤的神徒。 這些,都是巧合嗎?還是說,冥冥中有人指引著自己走到了這一步。 他的目的是什麼? 申逢仿佛看到了一條無形的線,在黑暗中瑩瑩發亮。可線的那一頭是誰。 是真正的李雲濤,還是…… “怎麼才能找到你老師。”申逢睜開眼,看向骨架女。 骨架女道:“位置世人皆知。” 兩人趁夜上路,路上,骨架女講解起封印李雲濤的陣法。 “那是正神在三十年前創造,因為存在時間還短,所以神力沒有什麼損耗,幾乎不存在破解的可能。” “正神搬來了一座公司大樓充當陣法,大樓高43層,幸好隻是個分公司,員工數量不多,約三百名員工。這些員工迷失在了陣中,按照正常的作息上班、工作、吃飯、下班……而紅鱗神,也同樣封印在大樓之中。” 大樓?申逢皺皺眉,問:“那這陣怎麼破?把樓炸了?” “不需要,隻要你能找到紅鱗神,控製了他,他自然會走出迷失狀態,這個陣也就不攻自破了。” 申逢點頭,聽起來不難。 “需要注意的是,這個陣法,至少有三種特性:衰老、病變、壞死。” “就像是遊戲規則。” “衰老,指你在陣法中,每行走三步,就會衰老一歲。而人的壽命是定數,你老過了這個‘定數’,雖然不會死在陣中,但卻會迷失,再也出不來。其他人破了陣,等待你的也是死。” “病變,指陣法中的每一個人都有傳染病,你隻要和他們接觸,就會被其傳染上疾病,疾病會加速你的死亡。” “壞死,指你在陣法中,每受一次傷,就會隨機壞死一個器官。” 申逢聽完,停下了腳步:“所以,哪怕我破解了陣法,我也不能正常生活下去了?” 哪怕自己隻用了一百步就破解,也等於自己老了三十三歲,而且百病纏身? 那這無疑是一步死棋,沒有賭的必要。 “對。”骨架女理所當然的點頭,“我能給你的幫助就是,這個。” 她取出一瓶綠色的藥水,遞給申逢:“壞死的情況對於我們而言是不需要過多考慮的。但喝下這瓶‘恩賜’,你就不再需要器官了,全身任何的器官都可以隨意的摘除,這是你的優勢。” 申逢看著藥水,又看了看骨架女袖口處漏出的骨架,心中恍然,難怪她們都這幅樣子了還不會死! 骨架女沒有在意申逢的目光,繼續道:“當然,這陣法是基於正神“生命力”的權柄創造的,等你狩獵了正神,自然可以讓他還給你生命力。“ 申逢收下藥水,裝著了解了,但微表情還是透露出——他壓根沒聽懂這句話。 “啊!”骨架女忽然大叫了一聲。 “啊什麼。”申逢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 骨架女難以置信、俏皮的眨眨眼:“你不會,你不會……天吶!你不會連怎麼獵神,獵神有什麼用都不知道吧!” 申逢無語的瞟了骨架女一眼。 踏碼我去哪知道,這一段,你那該死的老師是略講的啊! 骨架女忽然爆笑,前仰後合的笑:“獵神,獵神就是……哈哈,你隻要站在神明五十米的距離,就能感應到他,跟隨心意,直接可以狩獵。狩獵沒有失敗的概率,而一旦狩獵結束,那神明就變成了你的奴仆,隻能聽從你的號令!不是,這些基本常識,古校沒有教你嗎?”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申逢若有所思。 不知不覺間,兩人來到了一棟大樓前。 大樓嶄新,燈火通明,高端大氣。但樓的門是封閉的,上麵貼了黃紙做的封條,寫著鬼畫符似的字,申逢並不認得。頗有種“某樓鬧鬼,請了道士做法”的感覺,與現代文明的世界有種違和感。而門口臺階外,則布置著許多的警戒線,就像警方封鎖現場一樣。 “紅鱗神,就封印在這裡。”骨架女皺眉道。 申逢盯著大樓那些開著的燈,以及遍布外圍,無處不在的攝像頭,似乎在思考什麼。 片刻後,申逢說道:“我今年19歲,假設我的壽命是80年,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那麼,就等於我有‘61年’的行動機會,也就是,我隻能走183步,多了情況就會不可控。而每接觸一個人就會患上一種疾病,那麼我能接觸到多少人,沒法具體計算,我估算的極限是,十個人。” “所以,在這個陣法中,最危險的事情是浪費步數、迷路,以及混入人群。我需要你幫我做件事。” “我要你替我多走幾步。” “你走進大樓,盡可能的把一樓的情況記錄下來,寫、畫、講,都可以,包括,哪裡有樓梯,哪裡有電梯,哪裡人多,哪裡人少。” “記錄下來後,就是詢問,因為我不能接觸太多人,因此你要幫我分擔,你要問出,這棟樓的監控室在哪裡。如果有穿保安製服的人就問他們,如果沒有就隨意問誰。” “有了答案,回到一樓門口,等著我進入把情況告訴我。” “當然,如果你怕死,不同意,那……” 申逢話沒說完,骨架女就開口簡單乾脆的說了句“沒問題。” 她沒有看申逢,隻是盯著大樓:“隻要能救出我的老師,我做什麼都沒問題。” “那麼,我出發了。” 她的話裡沒有任何的猶豫、遲疑,仿佛這個問題她思考過幾十年了。 說完,骨架女轉身就向著大樓出發了:“你十分鐘後進入大樓。” 申逢望著她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等骨架女進入了大樓,申逢才嘆了口氣,轉身往別處去。 “不好意思,十分鐘不行……” “你得在門口,等到太陽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