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申逢環繞著大樓走了半圈，找到了一個比較偏僻的門。 　　辦公樓，不存在隻有一個門能上下的情況。他讓骨架女從正門進入，盡量收集信息隻是計劃的第一步。 　　骨架女剛才提到過，這裡的員工會正常的上班和下班，但他們離不開公司大樓，下班能去哪？ 　　如果猜的沒錯，所有人都會聚集到一樓。 　　他們會認為自己下班了，這符合“迷失”在其中的說法。 　　因此，隻要等到日落下班時間，辦公樓裡的人就會自然的分成兩種。 　　1、下班回家的人。 　　2、不下班回家的人。 　　接下來要做的就很簡單了。 　　紅鱗神要麼認為自己是員工，按時下班，這時他就會出現在一樓，被神徒骨架女發現，而自己也就會從正門進，狩獵對方。 　　要麼，就會因為落單，而很容易得被自己找到。 　　可申逢要怎麼找？ 　　監控室。 　　隻要能坐在監控前，樓裡的情況，就會一目了然。 　　所以，他要找的根本就不是紅鱗神，而是監控室。 　　確定了側門存在後，申逢返回了正門，等待太陽落山。 　　如果他猜的沒錯，骨架女現在正被一群“迷失”的人包圍，那群人或許想從正門離開，聚集在正門，要麼知道自己出不去，想圍觀“新來的人”。 　　不管是哪一種，骨架女都會被動的去接觸大量的員工，也因此，她拿到“監控室在哪”這個問題答案的概率將會大大提高。 　　當然，她會染上數不清的疾病，甚至可能會死，但沒辦法。 　　這是既破陣，又讓自己生存下來的必要一步。 　　萍水相逢，申逢可以為她哀悼，但不會傻到完全拿自己的命去搏。 　　很快，太陽斜落，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申逢起身越過警戒線，朝正門走去。 　　不出所料，骨架女正被一群“沒有太多理智”的人擠在門口，但又與人群有一線之隔：是那塊擁有“守護”權柄的神明信物。 　　但神明信物釋放的屏障已經很弱，弱到人群馬上就要撲上來了。 　　申逢注意到，公司裡的人基本都變成了骨架。 　　這似乎對應陣法特性：每走三步，衰老一歲。 　　畢竟這些員工不知道在公司裡走了多少步。 　　而這也讓申逢皺皺眉頭，裡麵的人都變成了骨架，那自己就沒法認出紅鱗神了？ 　　不對，紅鱗神是神明，壽命應當是無限？ 　　再看骨架女，此時的她，麵容大約有四十歲，神色慌張、絕望，麵露病態，似乎還受了傷，申逢注意到對方兩隻手的皮膚變黑了，似乎是壞死了。 　　皮膚也是器官。 　　見到申逢，骨架女急不可耐的敲著玻璃門，但她身體虛弱，敲了兩下就劇烈咳嗽起來。 　　申逢察覺到這門的隔音很好，於是開始用手比劃，他手掌向上向下翻轉，然後抬起拇指，詢問，“有或沒有”、“神”。 　　骨架女搖搖頭。 　　申逢又伸出兩根手指：第二個問題。 　　骨架女這時愣住了。申逢站在門外詢問問題，則代表了，他根本不會進來。 　　骨架女大概猜出了申逢的計劃，隨之而來的就是潮水般的絕望。 　　她盯著申逢的臉，最後，還是選擇了抬起手。 　　依次打出“2”、“0”、“3”。 　　監控室在203。 　　最後，申逢伸出大拇指，然後用大拇指指向自己的臉，又從臉一直指到腳，最後指向骨架女：神，會不會變成你們這樣。 　　骨架女搖頭。 　　申逢心中釋然，神明不會衰老，算是個好答案。他多看了骨架女一眼，轉身離開。 　　可這一轉身，他感覺心裡仿佛有什麼東西被剝離了，劇痛了一下。 　　是善良？人性？申逢苦笑，但沒有停下腳步。 　　在古校，他可以不去提醒同學送死，在這裡，他也可以做到踩著骨架女活下去。 　　他給自己打勁兒，一定能做到。 　　而骨架女看著申逢離開，露出一抹苦笑，似乎明白了申逢的內心所想。 　　突然她劇烈的咳嗽兩下，咳出了血。 　　她絕望了，放棄掙紮，被員工大軍撲在地上。 　　申逢從側門進入。 　　這個陣的解法不難，難的是運氣。 　　如果通過監控能找到人，那是最好的，就怕對方恰巧躲在監控看不到的地方。如果一晚上找不到對方，那明天員工將會離開一樓，返回辦公區，再想找，又得拿出命來。 　　而那時，自己已經浪費了很多的步數，再想活著走出這裡，就難上加難了。 　　邁進側門，申逢盡可能的邁大步伐，心裡記著數。 　　從門口到電梯，是12步。 　　電梯有四架，均停在一樓。 　　申逢走向離自己最近的一架，按下按鈕。 　　電梯門開。 　　下一秒，申逢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畫麵，渾身一抖：電梯裡塞滿了人！ 　　申逢快速後退，可還是沒來得及，一股虛弱的感覺湧進身體，頭腦開始有些昏沉。他病了。 　　他腳步逐漸虛浮，五步後，就失去平衡，狠狠的撞在了另一架電梯上，隨後跌坐在地。 　　電梯開了，但沒有人出來，他們依然擁擠在電梯裡，直到電梯門關閉。 　　“是去‘地下樓層開車’的員工？”申逢咳嗽著。 　　一架電梯塞滿了人，那其餘三架也必然塞滿了人。 　　隻能走樓梯了。 　　隨後，他轉身走進樓梯間，到達二樓。這讓他浪費了二十步，他站在樓梯間出口，確定著方向，然後花了十二步的時間走到了203。 　　此時，他注意到，自己的身體已經發生了變化。他行走了44步，老了約十四歲，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胡須和頭發都變得很長，像個流浪漢，要命的是，剛剛患的病居然也跟著年紀增長變嚴重了，他感覺自己的肺部出了問題，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還疼的厲害。 　　最要命的，是饑餓感，此時的他雖然沒有饑餓帶來的嚴重反應，但卻餓的眼冒綠光，就好像幾年不曾進食了一樣。 　　他這才意識到這個陣法真正致命的地方——饑餓！ 　　每三步即一歲，自己老了十四歲，卻粒米未進，照這饑餓感，自己很快就會死！ 　　這時，他想起骨架女給他的“恩賜”藥水。 　　他取出藥水，打開蓋子，仰頭喝了下去。 　　效果出奇的好，一瓶藥水下肚，不止肺部的疼痛解除了，連饑餓感也瞬間消失不見。 　　但他覺得，這並非自己被治愈或飽腹了，而是……自己不需要肺和胃了！哪怕他幾分鐘不呼吸，也絲毫沒有窒息的感覺。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沒了肺部疾病和饑餓感的困擾，申逢覺得勝率又增加了幾分，不再多餘思考，直接打開了監控室的門。 　　監控室裡有三個已經完全化為骨架的保安。 　　申逢對於“骨架”已經有些免疫了，隻稍微有些被嚇到，但很快平靜了下來。 　　監控室裡有保安，太合理了。 　　而且，一見到保安，申逢內心的又一個疑問被解答了。 　　“原來如此，這座陣說的‘迷失’是一個具體的概念！所有人都在堅守職責，就像保安會晚於其他員工下班。這就是這個陣法的規則！” 　　那自己完全可以利用規則。 　　申逢思索著，隨後用訓斥的語氣大喊：“一樓殺人了！” 　　既然樓裡的人都會認真“工作”，那隻要自己假裝是員工，來訓斥保安，或許能讓他們離開這間屋子。 　　而如果能把他們引導去一樓，或許骨架女還有救？ 　　然而，三個保安楞楞地看著申逢，沒有離開的意思，仿佛在下班前，他們會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保安的指責是什麼？是保證大樓的安全！尤其是人的安全！你們再看看一樓的情況，殺人了！”申逢繼續訓斥著。 　　但保安們依然不為所動。 　　“不行，這些人不聽我的。”申逢皺皺眉。 　　他思索著解決辦法。 　　這時，他注意到，三個保安中，有一位身材高大，保安服也稍微有些不同的人。 　　像是保安隊長。 　　“他們會認真工作，但工作是要有人指派的，不知道自己換件衣服，給他們派個新工作，會不會有用。” 　　他兩步走上去，直接踹翻對方，利索的扒下對方的衣服。而這期間，被扒的人沒有反抗，另兩個保安也隻是看著。 　　衣服扒下來後，躺在地上的保安像是想起了什麼，直挺挺得站起來，然後慢慢走出了監控室。 　　申逢沒有管對方，隻是把衣服披在身上。 　　他轉頭對另兩名保安說道：“工作崗位調整一下。你們，帶些人，去一樓維持秩序。” 　　兩個保安呆愣愣的點了點頭，但很恍惚，好像不適應新的工作調整。 　　他們轉身向外走去，這時申逢發現，有一個保安，在全身器官都爛掉之後，居然還能體現出病癥。 　　他一瘸一拐，似乎是病在了骨頭上。 　　而申逢也開始覺得右腿關節處開始隱隱作痛。 　　但顧不了這麼多了，他坐了下來，麵向電腦。 　　電腦根本沒有開機。 　　他伸手打開電腦，打開監控軟件，開始觀察著大樓裡的動態。 　　一樓有保安開始趕到了，但他們呆愣愣的走進人群，根本不知道維持秩序是什麼意思。 　　然後有幾個保安停在了人群身後，沒有再動，站起了崗。 　　申逢皺眉，隨後恍然。 　　哦，大部分保安根本不會處理沖突，隻會看熱鬧！ 　　撓了撓頭，他不再管這些，開始用監控依次查找每一間辦公室。 　　公司裡加班的人不少，但所有人都隻是一個骨架，很容易辨別骨架和紅鱗神的區別。 　　可一輪篩查過去，申逢沒有發現紅鱗神。 　　不在監控範圍內。 　　“運氣可不太好……”申逢沉默，事情變得復雜了。 　　忽然，他注意到自己衣服上放著一個對講機。 　　“或許……”申逢拿起對講機，思索了一下，然後按下講話按鈕。 　　隨後，整棟樓裡所有保安的對講機均響起了聲音：“別在一樓傻站著了，所有保安，給我去找一個有血肉的人，把他帶到203來。重點搜索廁所、樓道！並且給我把廁所樓道的所有人都轟到一樓！” 　　命令下達，令申逢振奮的是，保安們居然真的開始動了！ 　　監控中，保安們開始頻繁大量的出現，找書苑 wｗw.zhaoshｕyuan.ｃom 向著每層的廁所、樓梯間進發。 　　不同於維持秩序，他們居然真的知道怎麼趕人，仿佛這才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一個廁所真的有員工被轟了出來，他來不及提褲子，被身後的保安拳打腳踢扔了出來，然後呆愣愣的往電梯走去。 　　“對，就是這樣，把監控不到的人都趕出來，直到找到紅鱗神。” 　　申逢內心欣喜。 　　保安們動作還算是迅速，很快，大部分的廁所都被搜尋過了，不少的人被轟了出來，一樓的人越聚越多，但沒有紅鱗神。 　　之後，大部分的廁所都被搜索了一遍，有些保安已經開始了第二輪搜查。 　　“不對，方向不對……這個陣的解法，不應該是躲貓貓。關鍵，在規則。” 　　“員工們迷失在陣中，他們各司其職。而紅鱗神也是迷失……所以，他會不會認為自己是公司的某部門員工？” 　　“對，一定是這樣，如此，就合理了……” 　　申逢打開對講機：“所有人注意，搜索完廁所和樓道後，全部去一樓，給我把電梯裡的人都轟出去。” 　　隨後，他緩緩站起身，慢慢向房外走去，他要去搭電梯。 　　紅鱗神作為神明，理當有著比凡人更強的能力。 　　而這家公司是分公司，在幾十年的時間裡，他必然爬到了這個分公司的最高級位置，總經理。 　　而申逢能從監控屏幕上找到大部分辦公室的監控，卻唯獨看不到一間房間的監控，因為有加密。 　　對，不是沒有監控，而是加密，那就是總經理的辦公室，4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