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申逢移動,他腿上的病變愈發嚴重,行動也變得一跛一拐。 而且因為行動原因,大約三十步左右,他才來到了電梯前。 四座電梯都從“一樓向下”的狀態變成了“停在一樓”的狀態。 說明電梯裡的人已經被清空了。 申逢不慌不忙,按下了向上的按鈕,隨後,電梯緩緩上升,來到二樓。 …… 從電梯走出,申逢辨別了一下方向,看到了4301房間。 他拖著一跛一拐的腿,慢慢往4301走去。 他不需要爭分奪秒,這層樓裡沒有除了他和紅鱗神外的第二個人。 路上,他的臉開始肉眼可見的變老。 站到辦公室門口,申逢已經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人。 可是,他沒有像骨架女說的那樣,能感應到神明的存在。 紅鱗神不在裡麵? 不對…… 這個陣的答案隻能是紅鱗神在總經理辦公室。 如果錯了,那他想不到第二條活著見到紅鱗神的路該怎麼走。 他能做的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咚咚咚。”他平靜的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隨後站在原地,低頭等待著答案。 時間慢慢過去,一秒、兩秒…… 慢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忽然,轉椅的輪子摩擦地麵的聲音從辦公室裡傳來,接著就是一串腳步聲。 腳步聲響過幾下後,申逢的心中忽然升騰起一種生理的沖動。 那是渾身的細胞都在尖叫的沖動,仿佛每一個細胞都長出了眼睛、嘴巴和四肢,都在貪婪的看著門內神明存在的方向,都尖叫著要沖出申逢的身體。 心臟在尖叫,大腦在尖叫。 它們都在吶喊著:收服! “感應到了!” 申逢終於笑了。他渾身都在顫動,閉上眼睛,跟隨著內心深處的感覺,仿佛射出了一根無形的絲線,穿過門框,似箭般射向門內的人。 下一秒,申逢感到無比的暢快,仿佛所有的細胞都在朝天空吶喊、都在肆意的舞蹈,他整個人興奮到了極點。 同時,一段文字闖入申逢的腦海。 姓名:李雲濤 神號:紅鱗神 神階:凡塵 權柄:守護、記憶 神徒:13 成品神徒:0 這是紅鱗神的資料卡! 同時,申逢注意到,紅鱗神的權柄之一竟是記憶。 他想到了古校的考試。 莫非古校的考試也是一個陣法,而陣法的規則之一就來源於紅鱗神的權柄,記憶? 申逢似乎悟到了什麼。 隨後,申逢注意到,似乎冥冥中有種感應從自己身上剝離開了? “哢”辦公室門把手的聲音把申逢的思緒喚了回來。 門開,一個熟悉但又陌生的人出現在了申逢的麵前。 正是古校的老師,李雲濤。 或者說,是紅鱗神。 他身材修長,五官立體挺拔,較之前沒有任何變化,活脫脫的男神範。 他沒有像上次初見一般伸出手握手,而是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不隻是跪,他雙膝著地,雙手疊合放到頭頂,然後整個人向申逢拜了下來。 “拜見神主。” 這一幕可著實把申逢嚇到了。 他心中想著,大哥你趕緊起來! 剛要開口,紅鱗神已經站了起來:“尊神主法旨,今日起,我神號改為‘大哥’。” “啊?” …… 不得不說,身邊一直跟著個“老師”還是比較別扭的。 一時間裡,申逢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個老師。 哦,對。還有骨架女。 此時,夜晚。申逢行走在街道上,老態龍鐘的他跛著一條腿,走得唉聲嘆氣,仿佛很不順心。 身後,是始終低頭跟隨的紅鱗神李雲濤。 再後麵,則是把頭壓的更低的,已經快變成老太婆的骨架女。 三人的樣子有些滑稽,像是老頭領著犯了錯的兒子和老太婆。 “我說,你們能不能正常一點,我很不習慣。”申逢終於受不了了,開口道。 而這一開口,李雲濤則瞬間停步,把雙手交疊放置於額頭,整個人跪伏下來:“稟神主,小人不敢僭越。” 李雲濤一跪,身後的骨架女則更是誠惶誠恐的跪下了。 “……”申逢無語,“算了,走。” 因為距離較遠,申逢並沒有帶兩人回到“四師兄”的住處,而是找了棟無人的大樓暫住一晚。 當然,沒有回去的原因不止於此,明天戰爭就要開打了,申逢目前沒有對明天的計劃,因此暫時不想露麵。 如果可以,他不願意再參與戰爭,因為他已經收服了一個神明,按照古校老師的說法,此時的他已經可以返回古校了。 任務完成,壓力也就小了許多。 當然,如果他不想再恢復年輕的話。 找了處有床的房間,申逢決定就入住此處。 他特意“召見”了骨架女和李雲濤,好讓始終不同意“僭越”的兩人能留下陪他聊聊天。 申逢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清冷的城市與淒涼的明月。 “那棟樓裡的員工們下場如何了。”申逢問道。 身後跪著的骨架女和李雲濤沒有抬頭說話。 “骨架女你說。”申逢無奈下令。 “是!稟神主,陣法在您喚醒神尊的瞬間被破除,法則消退,樓內的員工們因為法則消失,不能再長生下去,均化為了飛灰。” 是這樣……申逢點點頭,望著窗外,神情有些黯然。 他想起了在古校時的自己,一個人寧願忍受著“沒有記憶”的同學們非人般的審視,也絕不走出教室半步。 當時的他也隻是如樓內員工一樣的凡人,在神明的法則下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生或死,均由別人決定。 如同螻蟻。 “我想聽你們的故事。” 不知是氛圍到了,還是有了喘息的本錢,申逢放下了些許防備。 他回過頭去,看向骨架女:“骨架女,你來說吧。” “婢女……不知從何說起。”骨架女低著頭。 “你叫什麼。” “婢女名號‘野雞’” “‘野雞’?”申逢差些笑出來。 他走到床前,放鬆的坐下,想著嘲笑一下骨架女的這個名號。 但看著對方誠惶誠恐的表情,又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 “誰給你起的這麼難聽的名號。” “是婢女曾經的神主。” “曾經的神主?” 申逢低聲重復一遍。他仰起頭,梳理了下這些“稱呼”。 目前他聽到過兩種對職業的稱呼:神尊與神主。 神尊是“神徒”對“自家神明”的稱呼。 神主是“神明”與“神徒”對“自家神獵”的稱呼。 所以,骨架女口中的神主,是曾經狩獵了紅鱗神的神獵? 申逢皺了皺眉,或許……以前的神獵給骨架女起的這個名號,有些許的侮辱性? “我是問你的真實姓名。”申逢繼續道。 “啊?”骨架女愣了一下,像是沒反應過來。 “婢女,名叫……”骨架女低下頭去想。 “婢女……曾經似乎叫做,林心遙?” “林心遙?很好聽的名字啊。”申逢評價道,“你接著說,當神徒之前,你是做什麼的。” “當神徒之前……”林心遙低下頭,衰老的臉逐漸變得痛苦,甚至冒出了些冷汗。 她眼神變得凝重,直勾勾盯著一個地方,皺眉,扶額,閉眼,忽然會搖一下頭,似乎回想起了什麼痛苦的畫麵。 “婢女以前,以前……似乎,是一個學生?” “我好像,有個很優秀的男友,叫……叫什麼來著。” “我們一起考上了古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他消失了。我想找他,我……我……我去了操場……” 林心遙的回憶愈發痛苦,痛苦到幾乎跪倒在地上,每說一句話,都要瞳孔放大,喘息半天。 而申逢的神色也愈發難看。 古校,操場……她和自己來自一個地方! “操場很大,從外麵看,是個普通的操場,可一走進就會發現,這個操場很恐怖,裡麵有,有……” “有什麼!”申逢站了起來。 “有……”林心遙痛苦的回憶著,可她的記憶似乎出現了斷層。 申逢看向紅鱗神:“幫她恢復記憶。” 紅鱗神點頭,然後站起,伸出食指,輕輕點在林心遙的額頭上。 可下一刻,林心遙發出了痛苦絕望的哭喊。 “沒有需要恢復的記憶,是她自己不願意回憶。”紅鱗神說道。 申逢皺皺眉。 林心遙痛苦到趴下,嘴裡斷斷續續的說:“有男人,好多男人,他們全裸著,還有狗,有……啊!” 林心遙發出了痛苦的悲鳴。 “夠了!”申逢斬釘截鐵的打斷了回憶。 他大概明白了。 以神徒和神明的忠誠度,他很明白後麵會發生什麼。也了解了林心遙在排斥哪一段記憶。 此刻,看著倒在地上痛苦喘息,麵露絕望的林心遙,申逢臉色很難看。 “回去休息吧。”他揮了揮手,李雲濤和林心遙雙雙點頭,退出了他的房間。 而申逢,則走到了窗前。 城市更顯清冷,月亮更顯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