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人群中一片驚嘆。 他們之前驚嘆柳七的氣質,驚嘆她半張臉的美貌。 現在他們終於開始驚嘆起她的實力,盡管她先前已經表明她是代表淩雲宗來出戰。 可是人們還是更願意相信眼前看到的,現在他們看到了。 地上的血人正是先前不可一世的天君,此時他已經沒有半分風神俊秀的風采,氣息萎靡的躺在地上,掩蓋在一片廢墟之中。 隨後是紫色的長劍,從天而降,“錚!”的一聲插在地上,如同流星。 柳七沒有殺他。 衣裙翩翩,紫色麵紗輕輕浮動,宛如九天神女。 “咳咳……”天君受到氣機震蕩,吐出幾大口血。 “我並沒有輸給你……我是輸給了我手上的這把戟。”他沒有抬頭,因為他已經抬不起頭,但他知道柳七旁邊,因為她不會離她的劍太遠。 “你的戟很好。” “是,它還算不錯,可它終究比不上我的大荒戟!” “大荒戟?”場下有人驚呼出聲。“極意門供奉萬年的大荒戟?” 柳七也聽說過這把神兵,仙階法器,相傳為極意門人在數萬年前,於大陸東部的大荒中發現,因此得名“大荒”。 沒有人知道它由誰煉製,從何而來。 也傳聞說,原先大陸東部並沒有那片大荒原,而是一座險峻的山脈。 直到某一天……大荒戟落下,山脈崩碎,化為一片荒蕪的平原…… 隻是滄海桑田,萬年前的事情已經不可考。 隻不過聽說這把仙階的法寶萬年來也沒有認主,可是剛剛天君說……“我的大荒戟”? 柳七有些疑惑的偏過頭。 “對,我的大荒戟,你沒有聽錯!” “我是大荒戟的主人。”天君笑了起來,又吐出一口血。 “可是你輸了。” “是的,但正如我所說……我並沒有輸給你,這並不是我真正的實力。” “但這總歸是我第一次輸,”他說的很緩慢,但是聽不出沮喪的意思,“所以我會很快殺死你,來洗刷這段屈辱。” “不會太遠……也不會太費勁,你會死在我的戟下,哈哈哈。”他又笑了起來,不過笑得很難聽,因為血沫填滿了他的喉管。 “我的意思是,你輸了,下一位。”柳七並不想和這個人有太多交流,極意門的人似乎腦子都不太好使。 “……” “我並沒有認輸。”天君緩了一口氣,他說話已經很艱難,“你還不算贏。” “你錯了。”柳七看向他的身後。 而後,天君還未反應過來,他的身體就已經不受控製的飛起。 就像一顆炮彈似的重重的的飛了出去,遠遠的落在京城外的密林中,驚起一群棲鳥。 “輸不起是不是,柳七都讓你下去了,還在臺上喋喋不休?”上來的這位女子揮了揮手,嘴裡嘟嘟囔囔的。 極意門的眾人臉色有些不好看,上來的那位女子卻毫不在意。 這位女子當然是尚淺淺。 在柳七隻用了一招擊敗了一位渡劫境界的修士的情況下,不會再有不開眼的人再上臺自取其辱。 除非是跟柳七有仇。 尚淺淺不僅跟柳七沒仇,還一起同桌喝過酒。 可是清嵐跟她有仇,她和尚淺淺有過約定。 “你是幫清嵐做事的?” “算是吧。”尚淺淺沒有掩飾。 “剛剛那一劍你看到了?” “看到了,很好看,很強大。” “你隻是十月境?” “十月巔峰。”尚淺淺老老實實的回答。 “你有把握接我一劍?” “不知道,但是我想,總得試試?” “說得不錯。” “我很需要那座塔。”尚淺淺看著柳七的眼睛,鬼使神差的說出了這句話。 “抱歉,我也是。”柳七的眼裡罕見的流露些情緒,她知道眼前的姑娘這次沒有撒謊,說的是真心話。 但是,因為此時此刻在歸雲峰山道上的那團螢火,她確實不能相讓,所以她真的覺得有些抱歉。 尚淺淺沒有說話,也不再看柳七的眼睛,因為再說下去、再看下去,她怕她會心軟。 她是受人之托來殺柳七的! 可她剛剛已經心軟了一刻。 她祭出了一把古琴,站在廢墟中,笑著對柳七說:“我們直接開始吧,因為我不想讓你休息太久。” 笑的很好看。 看來她確實很想要那座仙塔,柳七默默的想。 “來挑戰者,通名!”就在柳七沉默的片刻,小黃門出現了。 “慶郡王府客卿,尚淺淺。” “武試第五場,開始……” “慢著,我要求休息。”守擂的修士在連續比試的情況下可以提出休息,但不得超出一柱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是武試細則中的規定。 柳七其實沒有很大損耗,她隻是不想讓尚淺淺得逞,理由前麵已經提過了,事關青雲小築的聖女的性命,她不能相讓。 “好,既然你去休息,我在這裡枯等也是無味,索性為姐姐撫琴一首。”尚淺淺的手已經按在了三根弦上。 不待柳七回應,尚淺淺已經盤膝坐在廢墟中一塊大石上,開始彈奏,隨著她輕盈而熟練的動作,琴音如清泉般緩緩流淌開。 連續戰了兩場,太陽已經西斜,將近黃昏,月亮還未升上來。 這琴音卻仿佛讓人提前看到了月亮。 靜湖明月照。 每一個琴音都如同水滴落入湖中,激起道道漣漪,帶著一絲苦思和溫柔。 柳七自幼在宮中長大,宮裡有天下最好的樂師,但她發誓,她從來沒有聽過這樣好的曲子。 這琴音像是從耳朵流進了四肢百骸,感覺每一寸血肉都像浸泡在明月下的湖水中,很溫暖,很柔軟,不再想動彈。 這曲子有問題……柳七終於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因為她是劍修! 劍剛且直,但它永遠不會柔軟。 劍修也不會。 更何況,她的內息竟然在詭異的流失! 她咬住舌尖,穩住心神,踉踉蹌蹌的離開了廣場。 行了百來米,走到一處建築,琴音已經離得很遠了,柳七靠著門跌坐在了臺階上。 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走,她也不必再走。 因為這裡是閣樓。 她和姨祖待了幾天的閣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