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五月初五,是端午節,除了包粽子,南方還有劃龍舟競渡的習俗,電雷學校也有一支龍舟隊,龍舟隊的船是兩條乘員為20人的窄體長舢板,初衷是為了強健學員們體魄,平時是海訓,到了節日期間,艏艉安裝上龍頭、龍尾,舢板就變成了龍舟,每逢節日都出去與當地百姓龍舟一同競渡,也算是在讓人在不太平的世道裡略安民心、博一道彩頭。 由於三期的學員已經結業離開,被分配到了各個艦隊,新到的五期學員還在進行入校的初級課程培訓,龍舟隊就由鐘誠他們第四期學員組成,由於戰雲密布,此次活動隻派出了吳世榮等20人,著救生衣,劃著一條龍舟去了50裡外的雙山洲,鐘誠等人則乘車由陸路前往,在岸上觀賽。 雙山洲,原本是長江中的一片沙洲,因為冬夏長江水位高低泥沙堆積,讓沙洲的東西兩側各起了一座小小的沙丘,年復一年,小沙丘逐漸由戲臺大小,擴展成了一兩畝地大小的麵積,期間蘆葦從生,還長出了幾株小樹,尤其是過了農歷四月,沙丘與泛水交接處的綠草蔭中會開出眾多黃色、紫色的小花,鶯飛草長成為了令過往長江人們駐足的一道靚麗風景。從三年前起,這裡被搭起了供遊人上下船的棧橋,每逢龍舟競渡,這裡就顯得更加熱鬧。 五月初四起的頭些天,雖然天氣不怎麼好,但是龍舟隊還是提前一天出發了,到了集結點一看,已經聚集周圍四鎮八鄉的8支龍舟,還有一些更小的舢板,也是披紅掛綠打扮了一番,令人看著喜慶。 端午節一大早,江麵上海籠罩這層層薄霧,大夥都早早的趕到江邊,遙望著三十丈外的雙山洲。在當地有名望老者組織下,吳世榮代表學校開始抽簽,抽簽按照天乾地支的順序,他們抽到了丁簽,雖然是第四的排序,但是龍舟列在出發的船隊中,卻是排到了中間的位置,一水的年輕漢子、統一的著裝,在口令下,站臥如同一人,惹得周圍看熱鬧的人大聲叫好,尤其是不少大姑娘小媳婦頻頻側目稱贊,讓吳世榮和學員們心裡樂開了花,就想著一會好好露一手。 “砰啪”兩聲爆竹脆響後,鑼鼓陣陣,8支龍舟猶如水中利箭,由西向東奔向了深水處插去,船上的人合著鼓點喊著號子,岸上人的迎著雲層中灑下的斑駁陽光叫好助威,很快電雷學校的龍舟就脫穎而出,雖然電雷學校的龍舟很快,但其餘的參賽者也不弱,很快,一艘當地的甲字號龍舟就逐漸追了上來,不一會兩船開始進入到了並列前行的狀態,並將後麵的龍舟距離越拉越遠。 兩船競渡,速度很快,不僅引的江邊的觀眾目不轉睛,江上往來的船隻也紛紛減慢了速度,大夥這船速一滿,船隻繁多的這段江麵航道就顯得有點擁擠,出現了一段船隻排成長龍的景象。 這時,在自東向西的逐漸減緩的一支木船隊中傳來一陣陣急促的“嗚嗚”汽笛聲,一艘插著膏藥旗的接近20米長中型汽艇從船隊後麵沖了出來,兩舷刮起的巨大波浪,讓左右的滿載貨物的木船隻搖擺不已,好幾個的隨船苦力漢子一下子就被晃倒掉進了江裡。但是膏藥旗汽艇並未理會,看到有人落水,汽艇後甲板上站著幾名穿著和服的人扶著欄桿哈哈大笑。 “山口君,巖田君你看,相比於燈紅酒綠的上海灘,這才是支那落後的樣子”說話的人是這條汽艇的船東,上海友井株式會社水上通行貿易課的課長渡邊,他口中的山口和巖田,是日本海軍陸戰隊特別水文調查隊的參謀人員。頭天晚上,他們從上海的吳淞口碼頭登上這艘汽艇,溯江而上已經航行了10個小時,他們此行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要通過觀察兩岸地質、和記錄過往船隻大小以及水文勘測,來為即將到來的特別任務做好航圖標定,為帝國海軍的下一步計劃做好技術鋪墊。 船行到了雙山洲這一片水域,看到前方的木船船隊突然減速,便想著加大馬力,從這些討厭的小木船當中的空隙沖出來,便有了剛才掀起波浪,晃人落水的情景。 “渡邊君,你看迎麵來的還有幾條小舢板航速可不低喲!快要趕上你從這條高速汽艇了”名叫山口的鬼子參謀揶揄道。 渡邊轉頭斜瞅了一眼說:“哦忘記了,今天是支那的端午節,他們都在賽龍舟呢”。 叫巖田的鬼子參謀說:“他們的國家都快沒了,還在這裡開競技比賽,真是好笑。” 渡邊朝著內艙大喊道:“喂!加大馬力迎上去,看看誰才是贏家”喊罷又對著兩個鬼子參謀笑道:“我們來和他們比一比噸位吧!” 很快,開足馬力的快艇全速逼近了兩條並行的舢板...... 此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江上西側方向的兩條龍舟也發現了從船隊中沖出來的膏藥旗汽艇,吳世榮見狀馬上大喊:”日本船!航向75,航速11節!沖我們來啦!” “加速轉舵從他左舷避讓”大夥趕緊奮力劃槳。 100碼、70碼、50碼......很快鋼製汽艇的巨大艇艏挨近了兩條龍舟,相距30碼時候,吳世榮大喊“右舵,加速!注意碰撞!”話音未落,轟隆隆的馬達聲中,一人高的船舷帶著嗆人的柴油風擦過他的左臉,巨大的波浪讓他們的龍舟以右傾30度的姿態,在江水中顛簸的差點飛起來,龍舟落下的瞬間,汽艇已經距離他們四五米開外了,滾滾的尾波晃得人七葷八素,但還沒等到大夥反應過來,就聽見20米開外“哢嚓”一聲,緊接著一陣慘叫,隻見另外那條甲字簽號的龍舟,被汽艇攔腰撞成了兩截,龍舟上的20多人全都沒入了江水中,汽艇從兩半的龍舟身上碾過,尾波中還帶著一抹抹殷紅。 看到這個情景,船上的鬼子又咧嘴大笑,山口參謀說:“渡邊君,你的行為讓我回想起了我的爺爺,40年前他還在聯合艦隊的鬆島號巡洋艦上當少尉,支那......哦,當時叫清國,一條名為致遠的輕巡洋艦,就卑鄙的準備對我爺爺的戰艦實施撞擊,結果被我們擊沉了。” 這時,從內艙中探頭走出一個穿著藏青色製服的平頭,走上後甲板的他先是環視了四周落水呼救的龍舟水手,又看看了被撞成兩截漂在江上的破龍舟和碎木,對被船尾巨大槳葉打破的殘肢和哀嚎無動於衷,隻是抬頭盯著渡邊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