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肺部有造影?”胡安不安得問醫生 “對,我建議你去做一下進一步檢查,還不能確定”醫生皺褶眉頭看著手持診斷器說到。 “會是癌癥嗎?我還剩多久啊?”胡安非常激動,即使在2285年,所有沒有正式上過醫學院或者學過醫學知識人依然會對癌癥談之色變。可悲得是在長達近200多年的發展來人類對大多數癌癥依然束手無策,人類平均壽命不增返降,主要是持續的沖突和社會壓力導致人口一直在一個周期來回徘徊,超不過90億也低不過80億。 “如果是早期其實不用擔心,合理治療的話基本上還能活好幾十年,就跟沒事一樣”醫生安慰著說道,然後把診斷器遞給了胡安,這種診斷器是便攜式的,方便醫生隨時攜帶,所有的社區醫生都有,一般隻有社區醫生給你開具了病例證明之後,你才可以前往公立醫院或者私立醫院就診,否則就隻能回家休息。但是相信我,被開局病例證明不是什麼好事,因為其實80%的疾病都可以在社區中心搞定,如果搞不定那就麻煩了。 顯然胡安現在麻煩了,他得去公立醫院或者私立醫院了,胡安的老婆在他35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完全是意外,他一個人住,如此巨大的痛苦一瞬間沖昏了他,但是他又不知道該告訴誰。他不想告訴父母因為他們除了擔心什麼也做不了,不過現在還沒確定說不定是誤診,他心裡依然懷著這種幻想。 胡安的妻子在離世之後他沒有再找,不是因為不想找,而是實在因為他的魅力有限,他是一家科技公司的銷售,畢竟他以前是學技術的,雖然沒有成為研究人員,但所在行業多少和技術沾邊。他的公司銷售的是一種萬用機械臂可以安裝在人背部然後插入腦機作為第三隻手使用,但這種東西很難賣,主要是因為首先大多數人不願意開發腦機,這種技術在21世紀就開始研發了,但是大多數人對腦機的實際應用有一種天然的抵觸,大家都擔心如果這玩意有一天短路了會不會把自己腦子燒壞,或者被黑客入侵了怎麼辦是不是就成了傀儡了。不過實際上腦機技術在100年的發展後已經相對成熟,雖然不能避免短路,或者被黑客入侵,但是至少是相對安全的。植入腦機之後人的身上就可以鏈接各自部件,通過腦機適配後操作,但是由於全球各地的腦機協議不同,所以一般都是安裝哪個品牌的腦機就得從哪個品牌繼續買後續的產品。這條賽道一直都很窄,因為腦機的公眾接受度一直很低,再加上幾例腦機安裝過程的死亡病例,和腦機短路導致癱瘓的病例,媒體把反對腦機的呼聲推到了最高點。在一開始各個國家的軍隊還是在嘗試專門的腦機部隊,就是用腦機可以遠程控製戰鬥機器人輔助戰鬥,後來在美國的腦機軍隊實戰中被emp爆破導致全部腦機部隊宕機,而且還出現了不少人腦損傷之後,大多數國家在這方麵的研究基本就停止了,轉而都在研究精確打擊的電子失效技術。 胡安在xyz公司售賣機械手,這是一項很麻煩的銷售工作,因為首先你得知道你的客戶有沒有安裝腦機,是哪個版本的,然後看客戶的腦機是否適配,或者有意願做升級適配,之後才能把機械手賣出去,更尷尬的是機械手在日常工作中的強度完全取決於使用人的操控熟練度,而且由於是掛在背後所以沒辦法承擔很大的重量,可以說相當的不實用,但是總歸是會有用戶的。每年他能賣出去10套左右的機械臂,還要親自協助維護,而且提成也不多,再轉換成聯合美洲幣之後也剛剛好足夠每月的房貸和餐食。他選擇這份工作純屬是因為他不想脫離技術行業卻又沒能力進去當研究員,他由於長期出差身體呈現著過勞肥,臉上看著總是很疲憊,這也很難吸引到女性。但是他年復一年的奔波都隻是在努力的活在溫飽線,所以他也沒什麼特別的想法,隻是等著緣分到來。 胡安煙抽的很多,其實患上肺癌多少有點意料之中。 公立醫院 “我來做檢查”胡安惴惴不安的拿出來看病證明 “好的,請去那邊稍等”接待護士說到。公立醫院看著很空,因為大多數病人都被社區醫生給擋回去了,除了偶爾推進來的急診,基本沒什麼人,醫院的裝飾一切都是白白的一兩個世紀以來都是這個色調,除了儀器在不斷變得更加先進。 “站好了,很快”調整診斷儀器的醫生說到,現在的診斷設備很先進,不像以前需要很多步驟,隻用一個大的診斷儀照一下就行。 胡安接受完診斷後去到了會診中心,這裡排隊取號,等待醫生的正式診斷,這點倒是和100年前沒什麼區別,其實有一段時間很流行機器人診斷,就是自動顯示患者的病癥並且給出處方藥物建議,但實際結果確實大多數人隻是會在第一次用的時候驚嘆一下科技的先進,然後就敬而遠之,因為大多數人來到公裡醫院往往是患有比較嚴重的病癥他們才不想單單隻是看病,他們希望親耳聽到醫生說他們沒事,這才是最重要的。往往安慰比真相更重要,自然這也是胡安想聽到的。 “確實是肺癌,不過是中期,還沒到晚期,需要一些治療”醫生嚴肅得告訴胡安 “然後呢”胡安急切得等待著醫生得安慰,哪怕一點也好,他太希望醫生說他沒事了。 “如果治療得當可以維持在這個階段大概25-30年”醫生微笑著告訴他 “30年啊”胡安摘取了最大值來安慰自己,胡安緊張得心情一下就鬆弛了下來。這麼算下來自己也能活到70歲,畢竟自己爺爺就是74歲去世的,生前沒什麼病癥。 “這個化療藥物,每周定期去社區中心拿就行,如果經常出差,就去出差地隨便一家社區中心領”醫生說著把藥單給了胡安。雖然ADA統治手段強硬,但是不得不說其實完全統一還是有好處的,所有的ADA公民都有全額醫療保險,而且在ADA境內不需要出示任何證件就可以領取到所需要的藥物。 “不就是每天生活多吃幾粒藥物麼,還好還好”胡安安慰自己到。但是往後呢,我這30年就這樣了嗎吃藥吃到死嗎,胡安在經歷了小半天的擔驚受怕後突然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疑問,好像覺醒了什麼,那是一種不甘心,又或者是一種僥幸。 “我沒有孩子,又沒有家庭,多活30年又能怎麼樣啊。我到底在留戀什麼啊?”他內心的發文振聾發聵。“我得享受生活”胡安告誡著自己,但是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空虛,他由於常年跑東跑西,很難在一個地方有長久的朋友,包括小時候的發小現在也聯係甚少,他更多的時間是發呆或者打遊戲來打發時間。 胡安決定辭職,這個念想就是在這麼一瞬間就決定了,人們最正確的決定往往就是在一瞬間決定的,這種決定往往會改變他們的人生,顯然胡安這個決定就會改變他的人生。他盤算了一下現在隻要故意製造一些小的事故或者說是意外就能讓公司開除他,加上他在公司效力20多年,可能能拿到一筆不菲的補償金,再加上政府的失業金,一定可以活得很滋潤,至少在五年內。 當天晚上胡安搜索了一下這一年所有賣出去的機械手,有7個,他準備找其中一臺動動手腳,讓用戶投訴他,這樣就可以被名正言順的解雇了,但是不能和用戶串通好,否則他肯定會要走一部分錢。選來選去,最後胡安把目標確定在了一個墨西哥中年人身上,這個人是年初買的機械臂,但是他的腦機根本不匹配,因為這是他年輕時候為了炫酷裝的,結果那個品牌倒閉了,後來買不到什麼配件了,擱置了很多年,直到胡安找到他,勸他升級腦機就廢了好一番口舌,這個中年人非常警覺,說如果除了問題,一定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所性是最後沒有把他推進手術室,而是在舊貨市場淘到了轉換插頭才得以解決。胡安決定再去拜訪一下他,在插頭和機械臂上做點手腳,這樣機械臂就會頻頻出問題,然後自己隻要擺出一副大爺模樣,客戶肯定會投訴他。說乾就乾,他連夜定了去墨西哥的電磁車,這種電磁車速度極快,而且很多都是像地鐵一樣從一個國家的首都之間通到另個一首都,但是也僅限首都。第二天一早他就到了墨西哥。 “你好,羅伊先生,我是今年年初銷售給你機械臂的胡安,你還記得我嗎”胡安撥通了電話,雖然上百年過去了但是電話的基本形態沒有太大改變還是得拿在手上撥號,也有腦機電話,但是裝的人並不多。 “嗷嗷,記得,那個手臂還行,就是偶爾會不太好控製”電話另一頭說到 “我是專程給你來做調試的”胡安額頭已經有點冒汗,這是心虛的表現。 “哦哦,太好了,你什麼時候到?這也太突然了,你們怎麼知道我這玩意不好使的,我還沒投訴呢” “10點就到,我們是可以監控到每臺機械臂的”胡安心虛地說到。 “額,你們有監測機械臂?”電話對麵的語氣明顯不太開心了。 “以防再關鍵時刻壞掉”胡安越說越心虛,趕緊準備掛掉電話 “我們待會見” 很快他來到了顧客家中,他不知道羅伊是做什麼的,上次記得好像是開修車鋪的,但是這次去明顯看到了他家落魄了不少,想必修車鋪生意不怎麼好吧。尷尬的是他看到了羅伊的性愛娃娃,這種娃娃基本可以以假亂真了,要是晚上看到會完全以為是個真人。他突然反應過來羅伊在用機械臂乾什麼了,看來是平時沒少用機械臂打手槍,畢竟自己用手握住和別人用手握住完全是兩個感覺。而且仿製的軟皮手套也印證了他的猜想。他坐在餐桌旁,羅伊已經把機械臂脫了下來放在他麵前,他端詳了一下,然後讓羅伊把頭轉過去,表示要看一下轉換接口,羅伊照做了。他拿出小鑷子,對著接口裡麵的一個小針腳使勁捏了一下,把上麵的鍍層給捏掉了,然後又在機械臂的接口出找了一個小針腳也捏了一下,說實話他不知道這樣乾會有什麼影響,但是就算是短路頂多是停止工作。如果完全不起作用就找下一個人再試試。 “就這樣?”羅伊好奇的問題 “嗯,就這樣”胡安故作鎮定的回答 “你們不要用電腦檢查代碼什麼的嗎,就是把機械手插在電腦上,或者是什麼測試機上”羅伊被這簡單的修理步驟震撼到了,他以為這玩意非常的高科技,實際確實如此。 “對,我們還要測試一下的”說著胡安趕忙拿出來電腦,裝著測試起來,剛好也可以測試一下看這個機械臂能挺多久,胡安非常確定自己沒有弄壞關鍵線路,應該是某種輔助功能,他把機械臂插在電腦後,用軟件打開了,然後軟件跳出來一些警告。 “還是壞的嗎,你看這個寫著功能授權受阻”羅伊也湊過去看 “不是,這個是我們的軟件問題,公司用了盜版軟件”胡安瞎說著然後關了電腦。 “所以一切正常了?”羅伊追問到 “一切正常,如果有任何問題隨時找我”胡安送了口氣 “這個收費嗎,我差點忘了問” “不收的,免費維護” “太棒了”羅伊喊叫著,那至少喝杯飲料再走,我從秘魯買了點ink ,這是一種秘魯當地的飲料,聽說比可樂還受歡迎” “太謝謝啦”說著胡安接過飲料轉身就離開了這間充滿謊言的小屋子。 現在他什麼也不用乾,就等著投訴就行了。一般乾這行的多少都會被投訴,被投訴之後一般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賠錢了事,再一個就是被開除,這次他肯定要選後者了。 他買了當日的票回了家,他從未感覺如此放鬆,畢竟新的生活已經在路上了。 次日一通電話叫醒了他,是xyz總部的電話, “胡安,你在家嗎?我現在馬上過去”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急躁,胡安還沒反應過來。 “你現在哪也別去,把窗簾什麼的拉起來” “拉窗簾?為什麼?有人要偷拍我嗎”胡安還是有點迷糊 “你有個客戶因為機械臂短路被腦擊穿了,死了”那本的聲音非常急躁,胡安還沒分辨出來他是誰 “啊?!哪個客戶!”胡安明知故問,身體的溫度降低到了極點 “客戶門口的監控,還有機械臂檢查程序都表示你昨天去拜訪過他” 腦機死亡事件雖然在早期有發生,但是近30年已經很久沒有發生了,這在到處是戰爭新聞的當下一定會引來不少媒體的關注,然後大肆宣揚一遍腦機的危險,就像很多年前那樣,這種宣傳基本是對這個行業的二次打擊,說不好又會有一大堆腦機公司倒閉。 胡安立刻坐起來,拉好窗簾,他的腦子嗡嗡作響,他一遍一遍回顧著昨天自己在接口端剪掉包層的針腳,他趕忙上網去搜這個老舊的轉換頭,希望找到類似設計圖紙的東西,搞清楚自己剪了哪一跟,他依稀記得應該是最右邊的那根,但是當時接口是正還是反啊,他實在想不起來,他心跳的極快,根本壓不住。 終於他找了一個類似型號的設計圖,他看了一下針腳說明, “R00--融阻”他看著融租兩個子發愣,這個東西就是個電阻,用來保護電路的,他直接拆掉之後就等於這個轉換頭沒了保護,多大的電流都能進去。 “但是不對啊,機械臂的工作電流根本達不到擊穿電壓啊”,他對自己銷售的產品還是有幾分確定的。至少電壓上限很確定,除非這個人笨到用接口去插電源,但那就不是他的問題了。 胡安定睛看著電腦發呆 “開門,胡安,是我維克托”剛才打電話的維克托已經到了胡安家門口,他是胡安的同事,雖然不在一起辦公但是他們是一個組的,他屬於坐辦公室的,胡安屬於跑外勤的那種,兩人90%的時間都是線上通話,偶爾出去喝一杯那種關係。也算是胡安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維克托進門之後直奔窗簾,像個警探一樣透過縫隙向外張望。 “你怎麼回事,我昨天晚上接到了電話,說是我這條線負責的客戶”說著他一遍東張西望,實際上維克托更希望看到有人已經在偷拍,這樣他就就能成名了,畢竟這種事情的主要責任在胡安,他九成不會受到牽連,但是他依然急匆匆的跑來多少是為了出個名。 “不可能,就算短路了也電不死人”胡安高聲說著,肯定是其他意外。 “不,不,昨天ADA墨西哥分部找到了咱們上司,上司第一時間就找了我,他說沒打通你的電話”胡安一看果然有個半夜的電話來自自己上司真船,他是個日本人。 “他們這麼快就定論了嗎?,確定就是腦電流擊穿嗎?”胡安這輩子第一次惹上這等事,一般人一輩子都沒什麼機會經歷命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更何況自己是那個殺手,辦案手段已經很先進了。所有安了腦機的人在政府都附有備案,一般來說腦機會提前預警受損,這樣警察或者救援小組就能及時出動,本來這個功能被政府大肆宣傳說是保護人民生命安全的不二選擇,結果反而被輿論導向了政府就是在用腦機監控每一個人,說如果政府係統被黑大家都會成為電子僵屍。雖然現在這個項目已經不再推行,但是已有的腦機還在維護,成本其實並不高。昨天羅伊的腦機就發出了電流擊穿前的預警然後就宕機了,警察和醫護人員趕到時他已經口吐白沫了。法醫趕到之後用機器掃描了一下腦袋確定是腦機線導入的過大電流導致的,他們發現轉換口的融阻都被燒沒了,他們肯定不知道那個東西本來就沒了。 “那怎麼辦,我會進監獄嗎?”胡安突然慌了神。 “我怎麼會知道,隻要不是你乾的就行,頂多是內部處罰,估計是一個奇怪的意外,但是不管怎怎麼樣都會有很多媒體來采訪我們你知道嗎!我們要出名了!”維克托激動的說。他完全把這個看成一場成名的機會,說著還是不是往窗外看看有沒有記者來。 “還有其他細節嗎,我得去一趟墨西哥”胡安激動的說,他滿頭大汗手腳冰涼。沒想到自己要把自己的人生葬送在一個小聰明上,反正自己也快死了,不如死在牢裡吧,反正這也是自己罪有應得他絕望的想著。他緊張的看窗外,他更擔心的是警察,他根本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唯一的解釋他對接口動了手腳,這完全就是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