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知道雙縫乾涉實驗，學校裡都學過，對吧？電子從兩條平行的縫隙通過，打在縫隙後方的感應屏上。它會產生乾涉條紋。但如果你在縫隙處觀測電子通過，乾涉條紋就會消失。” 　　“很多人把這現象胡亂理解為意識乾涉世界的證據，說什麼客觀世界如果沒有觀測就是虛擬不存在的，隻有觀測者存在，客觀世界的波函數才會塌縮，成為確定的真實世界。這都是胡說，充滿民科的一知半解的臆想。” 　　“首先，觀測是怎麼觀測的？那是要用微觀粒子去碰撞的。在宏觀尺度時，觀測不會對目標的運動狀態產生影響。你用眼睛去看，目標身上反射進你眼裡的光子比起物體本身來說可以忽略不計的。但在微觀尺度上則完全不一樣。” 　　“你到底想說什麼？”曾小川插嘴問道。 　　“我想說微觀粒子都是波，而波之所以會塌縮為粒子狀態是因為有外來能量乾涉。所有的觀測都是引入外來能量的一種方式。” 　　“而能量乾涉造成塌縮的本質是什麼？是波的疊加。”阮文翰繼續說道，“空間域上的一個點轉換到頻域上是什麼？是無窮波的疊加。學過信號與係統吧？時域與頻域的轉換，傅立葉變換？” 　　“學過，還給老師了。”曾小川回答道。 　　“沒關係，知道概念就行了。一個信號，在空間域上越窄，在頻域上越寬。反之也一樣，空間域上一條無限長的簡諧波，在頻域上是一個點。所以，微觀粒子應該是頻率比較單一的波，它彌漫在宇宙中，可以是在地球上，也可以同時在銀河係外。當受到能量乾涉的時候，也就是與其它各種頻率的波疊加後，就會收窄出現在有限的空間中，也就是塌縮。” 　　“至於為什麼宏觀物體有確定的形狀和位置，那是因為組成它的無數粒子的波進行了疊加。” 　　“吸血鬼的能力，就是把自己的身體虛化，也就是一種波的狀態。這種狀態下他可以不受阻擋的穿墻入室。吸血鬼為什麼怕太陽？因為大量的太陽能會讓他波函數塌縮，退出虛化狀態，變得和常人沒有兩樣。蝙蝠形態則是他的某種波包的重復。” 　　“這是現在科學界的定論？”曾小川問。 　　“不是，這是我給你的解釋。怎麼樣？”阮文翰最後問道。 　　“不怎麼樣，聽上去似乎頭頭是道，全都似是而非。”曾小川撇嘴。 　　“噢？願聞高論。” 　　“粒子是波的理論並不新鮮。薛定諤的波動力學就說電子是個波包。假設電子塌縮是因為它被另一個微粒撞擊，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一個無限長的波疊加一個有限長的波包會變成兩個有限長的波包？等號的左邊在空間域上無限，而等號的右邊在空間域上卻是有限的。” 　　“電子不是無限長的波。你也說了，它是個波包，是一組正弦波，伸展不大。就像小波一樣，知道小波嗎？在空間域與頻域上都範圍有限的一種信號。不知道？那麼窗口傅立葉呢？” 　　“好吧，你要弄這些我不懂的名詞，我也沒什麼好跟你爭的。”曾小川說道，“可是就算沒有太陽光，也有紅外光啊，有其它輻射啊，隻要不是絕對零度，就有輻射能量。吸血鬼是怎麼保持不塌縮的呢？” 　　“拋開劑量和程度談毒性都是耍流氓。吸血鬼不是一種非波即微粒的狀態，是介於兩者之間的。外界能量大些他就更實化些，外界能量小些他就更虛化些。” 　　“那麼吸血鬼讓自己身體虛化的原理是什麼？”曾小川問道，“調頻嗎？把自己身體粒子的所有波的頻率範圍調窄？使波函數彌漫開來？” 　　“不錯，就是這樣，看來你聽懂了。”阮文翰打了個響指。 　　“這是靈元出現後的事嗎？可是吸血鬼的傳說早就有了。” 　　“傳說而已，並沒有真實存在的證據。倒是進入異能時代後，吸血鬼卻真實的出現了。有理由相信，傳說影響了某些準異能者的主觀意識和執念，讓他往這個方向產生了變異。” 　　曾小川搖頭，總覺得牽強得很。 　　“我也就是這麼一說，你也就是這麼一聽”，阮文翰說道，“反正對這種能力者不用擔心。他虛化後傷不了你，實化時也沒什麼突出的能力。” 　　聊了一下午，正式的課程便結束了。曾小川與阮文翰道謝作別，阮文翰說道，“以後我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用這麼客氣。有問題歡迎你隨時過來。” 　　曾小川回到駐地宿舍已是晚飯的時間。曾小川去了駐地的食堂吃飯，飯後便回了宿舍習慣性的打坐冥想。那幾個理想鄉的人還在逃，還是茍一點比較好。雖然可以復活，但死亡的滋味並不好受。 　　出乎曾小川意料的是，風雷心法仍然有用。真氣和輕功並不隻是遊戲裡的獨特設定。曾小川奇怪這又是什麼原理，下次見到阮上尉得請教一下。 　　... 　　南城一片雜亂的居民區中，遊魚中隊狂鯊小隊的小隊長馬宜軍正閉著眼睛感受著周圍一公裡範圍內的人員和舉動。20米外的居民樓頂上，小隊成員趙瑋透過頭盔上的單片眼鏡觀察著路上的行人，他的搭檔王薇正戴著同樣的頭盔警戒著四周。 　　無人機已經在這裡灑下了大量的薰衣草Ⅱ型顯影劑。這些顯影劑與人體皮膚非常親和，並能在今後的3天內在空氣中保持一定的濃度。追捕目標中的隱形人的皮膚會沾上這些顯影劑，用特殊的眼鏡可以看得很清楚。這幾天大量的戴著特殊眼鏡的士兵在這一帶巡邏搜查。隻要能夠在眼鏡裡看見肉眼看不見的人形，那毫無疑問就是那個隱形人。除非隱形人放棄隱形，那他也逃不過人臉大數據的排查。 　　趙瑋已經在這裡巡視了一個上午，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員。太陽曬了半天，地上的顯影劑已經幾乎完全揮發掉了。沒有了背景噪聲，視野裡的藍色人影更加的清晰了。左邊肉眼的可見光視野與右眼眼鏡裡的藍色顯影劑視野疊加，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層次感和立體感，讓人忍不住的頭暈。 　　樓下丁字路口的鹵菜店門口站著兩個行人在聊天。上麵三樓的一個窗口開著，一個男人依在窗臺上抽煙。六樓的窗簾拉著，人看不見，但隱隱的藍色人形還是透了出來。樓梯間的小窗口可以看到搜查的士兵在往上一層行進著。等等...這是？ 　　9樓的一個窗口中鉆出了一個藍色的身影，沿著墻外的排水管道在往下爬。肉眼的視野中卻是空無一人。趙瑋立即在通訊頻道裡向馬宜軍匯報，“找到了，那個隱形人。” 　　“一組負責抓捕，盡量抓活的”，馬宜軍從頭盔裡看到了傳過來的分享畫麵，調了房屋結構圖出來看了一下，說道，“二組繼續封鎖樓層，目標是從907的臥室窗口出來的，派幾個人去907，注意安全。三組、四組封鎖附近區域，疏散無關人群。各單位注意安全，行動！” 　　趙瑋手撐著樓頂的欄桿，一個側跳，翻出欄桿外，從幾十米的高度向地上落去。身後的王薇緊跟著。趙瑋快要落地時，腳下反向推進器開啟，高壓氣體從外骨骼的腳跟處向下噴出，身形穩穩落在地上。 　　陸續也有幾個人從周邊的樓頂跳下。隱形人明顯發現了他們，向下攀爬的速度加快，踩的排水管道噔噔作響，很快便滑到了樓底。 　　腳步聲驟然響起，隱形人尚未轉身，便是一個跳躍躲開了趙瑋的鎖拿。趙煒跟著變向撞向隱形人，藍色視野中一把劍直直刺來，趙煒抬臂用臂甲擋住，隱形人趁勢急速後退逃離。 　　砰砰的槍聲連續響起，狙擊槍子彈打在隱形人揮舞的劍上，蹦出刺眼的火花。此時一股旋風突如其來，將遠方的狙擊手卷上天空。 　　“都注意了，風能力者就在附近。一組繼續，其他組注意觀察。定風珠啟動了嗎，穆彥？” 　　西遊記的黃風怪的故事裡，觀音菩薩給了孫悟空一顆定風珠，具有控製風力的能力。這裡的定風珠當然不是什麼控製風力的神物，而是小隊裡風能力者穆彥的一項能力。就是在空間裡布上多個真空點，附近空氣的流動都會被乾擾，從而影響風的方向和速度。所有的風能力背後原理幾乎都是產生真空和產生空氣物質，形成高低壓差別。 　　“啟動了，”穆彥在頻道裡回答道。卷著狙擊手的旋風已經消失，狙擊手頭上腳下的穩穩落在地上。 　　狙擊槍停止的時候，王薇突然出現在隱形人的後麵，手裡的網槍射出捕捉網，在空中展開成4米長寬的合金網，劈頭蓋臉向隱形人罩去。王薇也身形隨著捕捉網，向隱形人撲去。隱形人半轉身，左手的激光刀激發，激光束再也無法隱藏，紫色的光芒突然出現在合金網前，將合金網割成了兩半。激光刀繼續延伸，眼看著就要劈在王薇的身上，紫色的激光束突然熄滅了下去。 　　王薇抱住了隱形人，重重的撞倒在水泥地上。一股倏忽而現的旋風隨即卷起兩人往天上飛去。 　　“阿泰，繼續電磁乾擾，不要讓刺客有機會出刀。能找到風能力者嗎？”馬宜軍在頻道裡問道。 　　“不行，有很多障礙物遮擋，我現在隻能模擬雷達的工作方式，雷達不行我也不行。”那個阿泰回道。 　　“那為什麼乾擾可以無視障礙物？” 　　“乾擾你隻要能讓大量的電磁波來回反射、折射、震蕩就行了，你完全不用管這些波來自哪裡，經過幾重反射。查找目標則要從這無數雜亂信號中找到感興趣的點。完全不一樣的。也許下一等級可以，現在肯定做不到。” 　　說話間，卷上天空的兩人又急速落下，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抓著他們狠狠往地上摜。 　　“不好”，這樣的後果是內臟損傷，即使有外骨骼護著。“王薇，啟動推進器，快速脫離。”馬宜軍命令道，又問道，“穆彥怎麼回事？” 　　“我被對方發現了，受到攻擊。對方等級可能接近三階或更高，我顧不上。”穆彥的聲音略帶慌亂。 　　王薇的身形呈現出各種無規則的加速減速動作，在天空中畫著各種混亂的曲線。 　　“我無法控製姿態。旋風纏著我。”王薇驚聲尖叫著，重重的從天空落下，砸在地上，頻道裡傳來一聲慘叫。 　　“快，救護隊。刺客呢？誰看見了？”馬宜軍問道。他剛才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王薇身上，此時藍色視野裡已經找不到隱形人的身影。 　　“往西南方去了，你看那有一條龍卷風在移動，三組四組在咬著。”副隊長羅泰克說道。 　　“一組剩餘人員跟上，阿泰你去盯著。穆彥，你那怎樣？” 　　“對方似乎脫離了，不再攻擊我了” 　　“二組有沒有什麼發現？” 　　“907沒有人。” 　　“小心搜索隔壁和上下對應房間。注意安全。” 　　... 　　“從你3點鐘方向飛來一大群白額雁，以你現在的航向和最大速度來不及躲避，建議向十點半方向飛行。”頻道裡傳來盤古的擬人聲。 　　“收到”，陳俊藝轉頭向後座的段建平匯報道，“航向從向西轉向西南，會稍微繞一點，大概耽誤5分鐘時間。” 　　“可以”，段建平點頭道，然後繼續看著手上的文件。 　　兩分鐘後，頻道裡又傳來盤古的聲音，“下方地麵上有作戰人員受傷，4分鐘之內如果得不到強有力的治療將死亡。段將軍有能力也來得及給她做治療。需要提醒的是，剛才候鳥群的行動不符合該族群以往生物特性，可能有隱情。本次治療需求有百分之8.2的可能是圈套，是否降落並進行治療援助？” 　　“降落”，段建平回答道。 　　“將軍，是否再考慮一下，有可能是針對您的圈套”陳俊藝問道。 　　“是執行破隱定風計劃的人員吧？別人在浴血奮鬥，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再說了，不是隻有百分之8.2的可能性嗎，何況還有你這個盾王的高徒在。降落吧！” 　　飛車迅速降落在戰鬥地點附近。車門打開，陳俊藝當先跨出，段建平緊隨其後，兩人身上撐開了護盾，向著仰躺在地上的王薇跑去。 　　到達王薇身邊，段建平蹲了下來，“嗯，內臟破裂，大出血。”他平靜的說，“這沒什麼，小姑娘，你會好的。” 　　段建平將手伸出，看了陳俊藝一眼。陳俊藝將護盾收了收，讓段建平的手穿過護盾，順利無阻的搭在王薇的手腕上。 　　陳俊藝注意到這是一個清秀的女孩，此時外骨骼已經卸去，身邊的救護人員在給她臨時輸著血。女孩明顯已經失血過多，蒼白的肌膚透明的可以看見青筋，隻手上的美甲還反射著刺眼的粉紅色。 　　陳俊藝看向四周，觀察任何可能到來襲擊的方位。段建平閉上眼睛感知著王薇身體裡的狀況，用異能一寸寸的給她的內臟做著修復。 　　王薇手腕突然稍稍半翻，尖銳的指甲劃破了段建平的手腕。 　　段建平甩開王薇，後退坐在了地上，臉色開始發青，呼吸急促。他想要調動異能去對抗，卻漸漸無法集中意誌。陳俊藝一步跨了過去，抓起王薇將她提在了空中，大吼道，“是什麼毒，什麼毒？” 　　“是新的基因鏈式崩解藥物，將軍的異能也無法阻止，抱歉！”王薇用盡餘力說道，她的臉色也開始發青。 　　... 　　晚上曾小川又迎來了柳周知。她粉麵紅唇，看得出精心打扮了一番，比起穿著軍裝時候的英姿颯爽，別有一番動人。 　　“嗨，”曾小川打開門，打了個招呼，把她讓進來。 　　“嗨，”她關切的打量著他，然後抱著他，“我聽說你生病了，你沒事吧？抱歉，我昨晚回我父母家了。” 　　曾小川知道她是首都本地人。“羅豹說的？已經好了。可能是醉了，也可能有身體之前受傷的因素。不過現在沒事了。” 　　“哦，頭部的傷還是要注意點。誰讓你們喝酒了？作為軍人，這點自控力也沒有嗎？”柳周知有些嗔怒的樣子。 　　曾小川尷尬的笑了笑，“我也沒喝什麼，啤酒而已。” 　　“哼，你現在能想起以前的事了嗎？” 　　曾小川搖頭。腕表上這時滴的一聲，一個消息彈出。曾小川點了一下，裡麵寫著，“五六天沒聯係上你，是出任務了嗎？回來了？”曾小川看了看發件人，標注著“女神”兩個字。 　　曾小川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復，又一條來自“女神”的消息彈出，“什麼時候上第二世界？” 　　曾小川抬起頭來，看見柳周知正盯著他，找書苑 www.zhaoshｕyuaｎ.com 心虛的笑了笑。 　　“你不是見過藥王了嗎，你沒請他給你看看？”柳周知繼續問道。 　　“我又不知道他是藥王，你忘記我失憶了。”曾小川解釋道。 　　“嗯，確實。不過藥王居然沒能發現你的異常，你這失憶也是奇怪。” 　　“為什麼奇怪？”曾小川問道，有點緊張。 　　“按道理，人的記憶是分布式儲存在大腦記憶細胞和靈魂裡的。你成為能力者後，靈魂應該很強了，怎麼還回憶不起來？更離譜的是，你的大腦細胞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傷。否則藥王肯定能發現。怎麼也還是失憶？所以我說奇怪啊！” 　　“靈魂你是不用指望了，沒什麼好奇怪的，”曾小川心裡暗暗說道，又問道，“那大腦細胞中的記憶是怎麼恢復呢？” 　　“明天我帶你去看看醫生吧？哦，明天是表彰大會，我們都要參加。後天吧，掃描一下大腦，再去檢查一下靈魂方麵。” 　　“靈魂不是無法觀察的暗物質組成的嗎？怎麼檢查？” 　　“科技手段當然不行，但還有異能啊。我認識一位靈魂方麵的大師，可以抹除或恢復靈魂裡的記憶。” 　　“他能讀取別人靈魂裡的記憶嗎？” 　　“應該可以吧？不過沒什麼必要的話，不會費勁做這種事情。” 　　曾小川決定無論如何得找個理由搪塞過去，絕不能去。正在搜刮肚腸尋找理由的時候，兩人的通訊設備滴滴作響，同時收到了一條訊息，藥王段建平遇刺身亡。曾小川則額外收到了一條臨時命令，立即支援破隱定風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