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局的地址就在軍部的對麵，隔著一條南禮士路。曾小川匆匆吃完飯，保衛局來接他的車已經到了食堂外。 　　曾小川按照通訊手表的提示，走進那輛有著銀色噴漆的飛車。飛車的兩邊是可折疊的機翼，向上收攏著，與車身形成了個字母M的形狀。靠近飛車時，飛車的座艙自動打了開來。 　　通過生物特征認證後，曾小川坐了進去。座艙自動關上，飛車駕駛到了停車場稍開闊的位置，展開機翼飛上空中。 　　曾小川向下看去，正是上班高峰時間，但交通並沒有顯現出不堪重負的樣子。雖然路上行駛的車輛反射著密密麻麻的金屬光澤，但是可見的沒有任何一段道路發生擁堵。城市的動脈和毛細血管都在以一個單調的速度進行著循環。 　　飛過一片商業區的鱗次櫛比的高樓時，曾小川又看到了第二世界的巨幅廣告，上麵依然是順時針排列的幾副小圖，有穿著外骨骼裝甲的戰士、有站在輪舵前駕駛艦艇的艦長，有看著屏幕發號施令的軍官。中間是穿著製服的陸海空天四軍的軍人並排站立著，廣告詞寫著，【來第二世界，擁抱挑戰，超越極限！開啟英勇人生，書寫屬於你的英雄傳說！】。 　　五分鐘後，飛車往主路上降落，主路上此時已經騰出了一個空位，前後左右的車輛以相同的速度向前行駛著並維持著這個空位。飛車降落了下來，收起機翼，又行駛了兩分鐘，拐入輔路，進入一個院子。 　　院子裡一個中士軍服的人等著曾小川。他寒暄了兩句，介紹自己叫左林元，便帶著曾小川去了一間會麵室。曾小川坐下不久，進來了兩個人。一個是身穿中尉軍服的中年男人，一個是身穿二級警司製服的年輕女人。 　　中年自我介紹了一下，他是保衛局的偵緝科副科長伍勁鬆。女人是市公安局的時冬梅。左林元給三人都倒了杯水，站在門旁。兩人坐下後，問起曾小川昨晚的經歷。 　　曾小川不知道他們掌握了什麼，覺得還是如實的說比較好。當然自己死後復活的能力需要修改一下，戰鬥過程也需要加個工。他在來的路上已經打好了腹稿，說道，“你們可能知道，我是個能力者。” 　　桌對麵的兩人點點頭，“是的，檔案上寫的是空間能力，非常罕見。”伍勁鬆說道。 　　“我的能力中，當我會麵臨死亡的情況時，我會有一定的預見性。嗯，具體來說，就是突然會做個白日夢一樣，我會夢見我的死亡，然後醒過來。大概會提前3到5分鐘的樣子。”這是曾小川能想到的唯一不那麼驚世駭俗的合理解釋，不管會不會讓自己變成小白鼠，也隻能如此了。 　　“做夢？”伍勁鬆與時冬梅對看了一眼，“我們在燒烤店內的監控中沒有看到你睡著過。” 　　“時間流逝不一樣吧。夢中的五分鐘可能隻是我閉上眼再睜開的一瞬間而已，你們不會注意到的。” 　　“哦，請繼續！” 　　曾小川將瑞希和光頭男進入店內，他們與之戰鬥的過程描述了一遍。“夢中那個印度人很強，我被壓製得無法發動能力，隻能向後門逃離。然而在後門處，一個隱形人埋伏在那裡，一劍刺死了我，我接著就醒了。” 　　“我通過窗戶看到那個印度人和光頭就坐在店外的長椅上。於是我去往後門，途中準備了一些應付隱形人的工具，是一個噴油壺和點燃的煙頭。我將一塊不銹鋼菜板綁在了胸前，這樣可以不會被一劍刺死。接下來在後門，我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將油噴在了隱形人的身上並點燃了火。” 　　“那一劍可能還是傷到了我，雖然有菜板隔著。我當時覺得非常的不舒服，隻想回到宿舍躺下。但我幾乎走不動路，還是我的同伴找到了我，將我送回了駐地宿舍。基本情況就是這些。”曾小川敘述完了昨晚的情形，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在你從夢中醒來後，為什麼不趕緊呼叫增援？為什麼要拋棄戰友一個人獨自逃離？” 　　“你在指責我？”曾小川表現得有點委屈，“我不知道增援什麼時候能來到。而且萬一打草驚蛇，我就無法對隱形人進行突襲。那些人應該是沖著我來的吧？當時我的戰友中沒有超能力者，離開我這個目標遠點可能還更安全些。” 　　“我對你的行為動機有點迷惑。你醒來後，你的行為目標是逃離死亡的威脅，還是對敵人進行反擊？如果目標是逃離，為什麼不直接空間瞬移走？如果是反擊，為什麼燒了隱形人後不追擊也不報警？” 　　“嗯...我不是太確定。人的動機有時候是很隨意多變的。但我確實沒想到利用我的空間能力。可能是因為在夢中被壓製使用不出來吧？下意識的放棄掉了。至於為什麼不追擊也不報警，我剛才說了，我當時的狀態很差，顧不上了。” 　　“你認識他們嗎？知道他們的來歷嗎？在夢中他們說過什麼沒有？” 　　“不認識。夢裡的人會說話嗎？我從來沒遇到過。不過我覺得是理想鄉的人，是對我殺了他們的人的報復行動。” 　　伍勁鬆看著檔案上的寫著機密兩個字的某欄，換了個方向，“看來你對你的夢毫不懷疑，之前有過類似的經歷？能具體說說嗎？” 　　“就是我剛參加完的一場戰鬥中，我夢見一發RPG會在我和我的戰友身邊爆炸。我醒來後遇到了一模一樣的危機，完全一模一樣，所有的細節。我由於有了準備，挽救了我和戰友的生命。這個事情我的很多戰友都可以作證。” 　　“他們能證明什麼？能證明你做夢嗎？”伍勁鬆說完後，覺得自己的話有點沖，又咧嘴對曾小川笑了笑。 　　曾小川攤開手，聳聳肩，“當然不能。” 　　伍勁鬆接著又旁敲側擊的問了幾個問題，曾小川一一作答。伍勁鬆合上筆記本，說道，“鐘中尉，感謝你的時間。你有沒有什麼問題要問的？” 　　曾小川問道，“那個隱形人後來怎麼樣了？那個印度人和光頭呢？” 　　“大院裡的監控發現了全身著火的人，立即派出了一組機動隊。但由於不清楚情況還試圖撲滅他身上的火，一名士兵被他突然暴起刺死。其它士兵對他射擊，但沒有能傷到他。在他身上的火焰熄滅後，他進入了隱形狀態，我們就失去了他的蹤影。” 　　“哨兵呢？大院裡沒配哨兵嗎？”曾小川問道。 　　“有一位哨兵當值。但他在去現場的路上，突然發現了兩個未登記的超能力者。由於懷疑是放火者的調虎離山計，他跟了另一組機動隊去抓捕新發現的超能力者了。現在想起來，這個印度人和光頭是故意在哨兵前現身的。之前一直躲過了哨兵的感知。” 　　“哨兵的感知是可以屏蔽的嗎？我聽我的異能課老師說是不可能的。” 　　“理論上是不可能的。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伍勁鬆說道。 　　“哨兵的感知範圍是多少？不足以覆蓋整個大院是嗎？” 　　“1100米左右的半徑，不能覆蓋。但是巡邏的路線疊加後足以覆蓋。按規定哨兵每十分鐘巡邏一圈，巡邏路線由巡邏車的智能算法確定，不會讓人摸到規律。” 　　“為什麼不增加哨兵？” 　　“哨兵從來都是很緊缺的。” 　　曾小川突然想起了x戰警中的那臺光頭教授用於尋找異能者的放大器。他問道，“有沒有那種可以放大感知的機器？” 　　“遊離的sp元素沒有任何機器可以捕捉或者觀測。用機器？怎麼可能？” 　　“不對吧？科林，就是那個第一個超能力者，那個裡程碑式的發現，靈魂能被人看見，就不能用機器觀測嗎？” 　　伍勁鬆笑了笑，“看來你的異能課老師沒有對你說清楚。並沒有光子打到靈魂上再反射到人眼中的這個物理過程。而是兩個靈魂中的sp元素裡的某種微粒子進行了交換。那個偉大的發現中的觀測者們以為是自己的肉眼看到了，其實是他們的靈魂看到了。而普通人的靈魂含有的sp元素太少了，所以他們無法互相觀察到。” 　　“那麼為什麼這次哨兵沒有觀察到呢？”曾小川問。 　　“目前軍部研究院的那些人還沒有給出解釋。如果敵人掌握了屏蔽哨兵的方法，那是一個非常巨大的威脅。我覺得那肯定是一種新的異能。” 　　“那個印度人和光頭抓住了嗎？或許從他們的口供裡可以知道。” 　　“沒有。他們分開潛逃。哨兵追擊的是光頭。光頭眼看逃不了，服毒自殺了。” 　　曾小川“哎”的惋惜的嘆了一聲，“哨兵挑了最沒價值的一個目標。” 　　“是的。那個光頭是個1階的新手，釋放sp元素都隻能在身體周圍。火球術得先在身邊生成再慢悠悠得攻擊遠處，普通的士兵用槍械就可以對付他。那個印度人似乎是2階，機動隊追了很久。他應該是風能力，可以飛翔。”伍勁鬆說著做了個手勢，旁邊的白墻上投影出一個正在屋頂跳躍的身影，是那個印度人。 　　視頻應該是一個無人機拍攝的，無人機掛著的機槍對著他突突突的掃射。子彈似乎靠近他的身體都會偏離，打在他的周圍濺起一片碎石，唯獨打不中他。 　　視頻突然急劇晃動起來，天旋地轉然後就黑了下去。“到這裡我們就追丟了，大院以南5公裡左右。那裡附近可能有他們的安全屋。” 　　“為什麼哨兵會放棄2級的印度人而選擇那個光頭？他看不出兩個人的靈元密度的差別嗎？”曾小川問道。 　　“很好的問題。我們也發現了這個關鍵點。據哨兵說，印度人的靈魂更顯黯淡。我們判斷，就是印度人屏蔽了哨兵的感知。” 　　“但他不是風能力者嗎？超能力者可以同時有兩種以上的能力嗎？” 　　“沒有理論說不可以。但是以往確實沒有發現同一人可以有兩種不相關的能力。要知道，有些能力看上去不相關，但背後遵循的是同樣的原理。然而對於屏蔽哨兵的感知，我們根本不知道它的原理，所以也無法判斷是否和風能力有關。” 　　曾小川點點頭，這種說法合乎邏輯。 　　“當然，也有可能是那個隱形人，甚至是那個建築師。” 　　“建築師？那是誰？”曾小川問道。 　　“哦，我似乎沒有跟你說過。大院的監控是受到了乾擾的，在印度人和光頭引起哨兵注意前，監控中並沒有印度人和光頭的蹤跡。事後我們查閱錄像也證明了這一點。隻有一種可能，監控畫麵被修改過。” 　　“修改監控畫麵？黑客就可以吧，並不需要能力者。” 　　“我們的監控攝像頭內部采用的是自研的嵌入式係統，並做了畫麵完整性驗證的。畫麵傳到監控室那裡，一旦被別人改動過，會立即觸發報警。除非從光學鏡頭的輸入開始改，也就是被建築師扭曲了光線了。” 　　“這個建築師等級應該不高”，伍勁鬆補充道，“他隻修改了印度人附近的攝像頭畫麵。他甚至都沒有顧得上隱身人所在的後門的攝像頭。” 　　“也許是那個被我殺死的建築師的徒子徒孫。”曾小川心裡想道。又聽伍勁鬆說，“這個建築師燒壞了我們的視頻錄像機，但我們恢復了過來。” 　　白墻又投影出了一個視頻，正是曾小川同隱形人戰鬥的前前後後。曾小川從另一個角度欣賞了一遍，覺得自己真的是機智。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隱形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被哨兵發現，對不對？” 　　伍勁鬆立即領會了他的意思，說道，“嗯，這說明隱形人的嫌疑更大。在被火燒並被追擊後，他顧不得再替別人遮蔽感知了，所以印度人和光頭佬才暴露出來。” 　　“不對，不對，”曾小川反駁道，“無論是誰的嫌疑，都說明這種遮蔽哨兵感知的能力可以遠程投射到別人身上，對不對？” 　　伍勁鬆點了點頭。 　　“那麼誰隱藏了誰暴露了，不能作為判斷依據。反而是印度人為了自己逃命故意使自己的靈魂更黯淡，看起來更合理些。印度人的嫌疑最大。” 　　伍勁鬆琢磨了一會兒，表示同意，說道，“我們會加大對印度人的搜索。很感謝你提供的線索和想法。如果有後續的進展，我們會通知你。另外，最近一段時間，你得小心，可能你仍然是他們的目標。” 　　談話完畢，曾小川和他們握手道別。 　　“另外，我們這次的談話請保密。”伍勁鬆說道。 　　曾小川答應著。伍勁鬆又說道，“對了，你昨晚胸口受了內傷，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謝謝！我覺得完全好了。你知道，異能者的身體素質都是增強了的。” 　　曾小川走出保衛局大樓。他拒絕了飛車送他回去的提議，說是要去趟軍部。左林元帶著他走內部地下通道去了軍部。 　　伍勁鬆問時冬梅，“你覺得有嫌疑嗎？” 　　“他基本說的都是真話。但是在復述昨晚的戰鬥過程，就是夢境前後，有過心跳加速和腎上腺激素增多的情況。有可能是撒了謊，但也有可能是遭受了回憶的刺激。我無法確定。如果是讓他簡單回答是與否的問題就有很好的確定性。” 　　“但我們不能這樣審問一個戰鬥英雄。” 　　“嗯，是的。所以您覺得他一切正常嗎？” 　　“對，我沒有發現有什麼大的疑點。” 　　... 　　曾小川見到阮文翰時，有點感概。在大順世界待了好幾個月，又經歷了多次死亡，如今看到熟人，雖然不怎麼熟，也恍若隔世，雖然在阮文翰看來隻有一天。 　　阮文翰看了看他神色，問道，“什麼情況？”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滾你丫的。” 　　已經接近午餐點，阮文翰問他怎麼這時候才來，曾小川把昨晚的事情按照上午的口徑又說了一遍，然後說了保衛局上午找了他問話。兩人一邊說一邊去食堂吃了午飯。 　　阮文翰對屏蔽哨兵感知的事情也沒有什麼頭緒，但對他能夠在夢中預見自己的死亡很感興趣。曾小川問他是否知道有過類似的，他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可能是跟你的空間能力有關。找書苑 wｗw.zhaoshuyuａｎ.ｃom 你能夠製造空間蟲洞，也許也能製造時域上的蟲洞。時空能力本來就少之又少，你這種情況更是沒有聽說過。” 　　阮文翰又羨慕的說道，“你這是相當於多了N條命啊。就是隻能提前個三五分鐘有點少。不然就是不死之身。” 　　飯後兩人回到昨天的教室，繼續之前未完的課程。按照大綱，今天應該是實戰課，但阮文翰覺得能力者的實戰訓練沒有統一的方式，實戰課隻是讓新手邁出0到1的那一步，1到100還得靠自己摸索。但既然曾小川昨晚已經經歷了實戰，就完全沒有必要再上實戰課了。 　　“如果你不是時空類的，我還能給你找個同類的老師提高一下你的實戰經驗”，阮文翰說道。 　　兩人便閑聊起來。曾小川聽阮文翰東拉西扯講起超能力者的各種奇聞異事，也是收獲不少。突然，他想起大順世界的那個吸血鬼來，問道，“有沒有吸血鬼這種能力者？就是西方傳說裡的那種蝙蝠怪。” 　　“有啊”，阮文翰把腿翹在桌子上，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問道，“你從哪聽說的？怎麼問起這個？” 　　“真有？背後的原理是什麼？我覺得科學解釋不通啊。” 　　“通啊...通的很！” 　　“那你說說，它為什麼能夠在陰影中穿墻過戶？為什麼又能變成無數小蝙蝠？” 　　“用量子微粒就可以解釋啊。” 　　“不會吧？遇事不決，量子力學？”曾小川吐嘈。 　　“你懂量子力學？”阮文翰問道。 　　“不懂！” 　　“那我就可以給你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