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不知羞(1 / 1)

藍色的燈光柔和怡人,江左坐在最後麵看著中間的紅衣女孩。   她很安靜,至少從上車開始都很安靜!   車裡一共六個人,一個無目老頭,一個無頭老嫗,還有一個小男孩少了半張臉!   除此便是他和紅衣女孩,司機也算一個,雖然是個紙人。   由此可見,103公交非一般人可坐。   “呼!呼!”   半張臉的小男孩玩心大起,隔著兩個座便吹起了氣。   江左瞄他一眼,將燈罩蓋上,“現在試試。”   小男孩看他一眼鼓起嘴巴用力吹氣,燈罩內的燈火居然動了,搖曳不定,小男孩高興壞了,但很快就疑惑問道:“為什麼蓋上就能吹動了?”   “因為它相信你。”   “相信我?”小男孩覺得奇怪,撓頭道:“燈是死的還是活的?”   “死的!”江左很肯定的回答。   “既然是死的,怎麼會有思想呢?”   “思想出自本能,世間萬物都有本能之性,燈,也不列外。”   “這樣啊!那我明白了,但我不明白,它為什麼會相信我?”   “因為你很純粹,值得信賴!”   小男孩靦腆一笑轉過頭去。   無頭的老嫗緊跟轉了過來,雖然沒有嘴巴,但她的一顆心卻在砰砰直跳,還會說話,“小夥子,你這燈,有什麼故事嗎?”   江左把燈罩揭去,請道:“您不妨吹一下。”   老嫗一愣,“你這小夥子,沒個實心眼,我頭都沒了,哪有嘴啊?”   江左不急不慢,笑道:“隻要您有心,便可吹動。”   “哦?”老嫗來了興趣,隻見她呆立不動,但燈火卻晃了一下,“嘿!真神了,隻是他為何要上燈罩才能吹動?而我卻不需要呢?”   這個問題,江左早就準備好了,隻聽他說道:“因為您有大愛之心,它倍感親切。”   老嫗不出聲了,但心跳處卻流下了一滴透明的液體。   江左見此沒有說話,心裡卻嘆了一聲,隻道大愛者不得好死,算不算天理不昭?   其實不算,因為天,本就無理可講!   能講理的,從來都不是天!   “小夥子,她說的故事,你還沒講呢?”無目老頭看了過來。   江左看向他,反問道:“大爺,這故事好聽嗎?”   老頭一愣,“她說的不錯,你這小夥子不僅沒有實心眼,還很調皮,你都沒講呢,我哪兒知道滋味如何呀?”   江左擺了擺手,“其實故事呢我講了兩個,一個是他的純粹,一個是她的大愛,還有一個,是您的誠然!”   老頭沉思良久,忽地說道:“我信也不信都做了,活了大半輩子總是這麼稀裡糊塗,其實我心裡都明白,但就是得過且過,這樣,不算辛苦。”   江左點頭,“誠然如此,便是最好。”   老頭嗯了一聲,繼續說道:“小夥子,你一上車我就感覺不對,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小姑娘了?”   紅衣女孩耳朵動了一下,貌似聽見了。   江左瞥她一眼,笑道:“人家這般樣貌,我哪裡配得上?我隻是恰巧順路而已。”   “哦!”老頭轉過身去不再言語。   沒過多久,車停了,司機喊道:“白馬湖到了!”   紅衣女孩起身走下了車。   江左跟著起身。   老頭又說了一句:“小夥子,這姑娘貌似有心結,你怕是擠不進去嘍!”   江左沒在意的笑笑走了下去,這老頭還是以為他是喜歡這姑娘,其實他要懂得喜歡也是很不錯的,可惜,他不懂。   月色下的白馬湖格外迷人,就是太過寂靜了一些。   湖水掩麵石階,紅衣女孩蹲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江左知道,她身不顯,心卻不安。   “吧嗒!”點著了打火機,含著紅南京悠哉的抽了起來,吞雲吐霧之間,僅有的樂趣體現了出來。   這還是爺爺教他的,說是無聊的時候可以解悶。   一根煙抽完,又是一根,直到第五根抽完,紅衣女孩這才開口道:“看你不像抽煙的樣子,沒想到煙癮還不小?”   江左滅掉煙頭,笑道:“嗬!我沒煙癮,也不會抽煙。”   紅衣女孩有些錯愕的看了過來,“那你是在乾嘛?練雜耍嗎?”   江左搖頭,“雜耍我可不會,但我會解憂!”   “解憂?你一路跟著我,就是為了替我解憂?”   “不!”江左再次搖頭,“不是為你解憂,而是為了那些倒黴的家夥。”   紅衣女孩蹙起眉頭,“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快失去自我了。”   她轉過臉去,低下頭,嘶啞道:“他答應過我的,可他為什麼要騙我?”   江左靠過去坐了下來,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他沒有騙你,隻是錯過。”   “不可能,我一直在這裡等待,怎麼會錯過呢?”   看著她的神情,江左不忍的說道:“活著的時候你或許還有時間概念,可現在,你還有嗎?”   “有,但我不能夠去計算!”   “那就是了,從你倒下的那一刻,過去了多少秒,多少分,你都不知道,你唯一知道的就是心中的執念。”   她陡然抱緊雙腿,深深的哭泣,哭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看向江左,“謝謝你,但我已經錯過了。”   “嗬!所以我這不是來了嗎?”   紅衣女孩有些吃驚,“你能帶我入輪回?”   “不能,但我能幫你找到輪回的路!”   紅衣女孩眼睛微撇,提醒道:“你貌似有麻煩了!”   江左頭也不回的笑道:“你能幫我個忙嗎?”   “什麼忙?”   “帶我下水。”   “啊?”紅衣女孩一驚,“你不怕死?”   “怕!”江左很坦然,“誰都怕死,但也要死成才行,行嗎?”   “沒問題。”   說著,紅衣女孩就帶著江左跳入水中,久久不見上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直觀察的薑尚帶著幾個小混混走了過來。   “薑少,這小子不會淹死了吧?都這麼長時間了?”   薑尚看了眼時間,蹙眉道:“不會真死了吧?再等等,這小子練過氣功,說不定,還會憋氣方麵的功夫。”   就這樣又等了半個鐘頭,江左還是沒有上岸,薑尚才不甘的說了一句,“瑪德,便宜這小子了!”   光頭說道:“一死白了,也算是解氣了,薑少,咱們還是趕緊離開吧!要是被人發現,可就麻煩了。”   薑尚點了點頭上車離去。   沒過一會兒,江左冒了出來,紅衣女孩和他抱在一起,嘴對嘴,好不熱切。   分開之後,紅衣女孩臉色羞紅的說道:“沒想到,你居然不會接吻?”   江左嗤笑,“嗬,你怎麼不問,我咋這麼能憋氣?”   她臉更紅了,是啊!這麼能夠轉移尷尬的話題她怎麼沒想到?卻偏偏想著會不會接吻?這不是尬上加尬嗎?   “滋味怎麼有點不一樣呢?”江左忽然覺得奇怪。   “什麼不一樣?”   “牧梨的嘴唇比較軟,你的嘴唇卻有點生硬。”   紅衣女孩一僵,“你這人,真不知好歹,讓你親還不知足?”   “哈哈!我倒是忘了,人與鬼是不一樣的。”   紅衣女孩白了一眼,“不知羞,輪回路怎麼走?”   “不急,還有個老家夥等著收拾呢。”   “老家夥?”紅衣女孩愣神之際,一個老太太弓著腰,卻十分迅捷的從灌木叢中跑了出來,然後直奔一棵大樹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