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瓏從那個低級儲物袋中取出太虛宗地圖,不緊不慢的往住宿的地點走去,因為太虛宗人數眾多的原因,外門弟子根本沒有獨屬於自己的洞府,隻能睡在大通鋪上,隻有成為了內門弟子,才有資格主動去外務堂申請。 而想要成為內門弟子,除了天賦過人被直接提拔過去,還有一種情況,就是要修為必須突破至築基期,然後再通過內門考核,也是相當的麻煩。 況且在太虛宗內開辟一座洞府的靈石數額也是相當龐大,以至於很多外門弟子,即便突破至築基期,也依舊堅守在外門弟子的宿舍之中。 所以說,自己大概率是見不到沈慶、宋殊他們的身影了,不過這樣也好,省的耽擱自己修煉的時間。 燭瓏一邊走路一邊回想,不知道自己在紙上寫下攻擊識海的建議,究竟可不可行。畢竟那裡是溫養魂魄的地方,既然不滅金剛體不可破,那就隻能從另一個方向著手處理,但一個佛門子弟怎會不注意打磨自己魂魄靈體呢,所以這個想法是有點紙上談兵的意思。 在太虛宗地圖上的四個邊角,都有外門弟子的住宿之地,畢竟外門弟子每日也要執行各項宗門任務,當然是距離辦事的地方越近越好。 “不是吧,都已經開始修仙了,還是免不了要為買房的事情苦惱,上位者的這種卑劣的剝削手段,真是百用不厭。”燭瓏看了看位於地圖上主峰後方的山地,那裡貼心的標注著起步價十萬塊下品靈石,可賒賬,每年按五分利收取。 燭瓏嘴角露出些許冷笑,嘴唇輕啟一張一合,不知道他罵了些什麼。 不多時,他就禦劍來到了太虛宗的東南角,也就是緊貼著演武場的一側,新入門的弟子也就隻能呆在這個最偏僻的角落,畢竟其他三個方位的好地方,早就已經被占據的滿滿當當。 行至半途,燭瓏遠遠望去,前方是一排排在山體上鑿開如同蟹居似的窯洞,發現居住條件竟然如此艱苦簡陋,燭瓏忍不住的皺了皺眉,還未等他細細打量一番,就被人厲聲喝止。 “來人止步。”話音方落,一胖一瘦兩名太虛宗弟子,從下方兩側茂密的樹林中遁出,攔在了燭瓏的麵前。 “閣下是新入門的弟子?”較胖的那人先是開口問道。 “不錯。”燭瓏微瞇雙眼,稍做思考之後還是決定如實回答。 “那就...就...就對了,交...交出買路錢,保你安然無恙,不...不...不。”瘦子是個結巴,最後臉色憋的通紅也沒能念完,還是和他一路的胖子立馬接話繼續說道:“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啊...對!”瘦子點頭表示肯定,然後神色不善的盯著燭瓏,擺出一副摩拳擦掌的姿態。 燭瓏原本溫和的笑容逐漸冷淡下來,他平生最煩的就是受人威脅,而且還是用這種趾高氣揚、自以為是的語氣,讓人打心底裡排斥。 九幽瞳一掃之下,二人修為頓時展露無遺,不過就是一個煉氣十層以及練氣十一層罷了,都是接近練氣圓滿的境界,也難怪會有莫名勇氣,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這裡打家劫舍。 “喂!你聾了不成?還在東張西望什麼,告訴你,死心吧!這裡方圓十裡之內,都不會有一位執法堂的人在,嗬嗬,我們早就上下打點好了。”胖子歹徒叩響手指,一臉獰笑著繼續操控飛劍靠近。 “呼,原來沒人在啊。”燭瓏神色鬆緩了一下,然後緊接著臉上露出了幾分認真起來的表情。 “你小子可別犯渾,即便你身上有什麼了不得的底牌,也休想得逞,要知道在我們的背後,可是有著許多內門師兄的大力扶持,勸你還是早早歸降為妙,妥妥的交了過路費,往後的日子裡也能少受些刁難。”胖子心中頓時升起警惕,這些年來他遇到扮豬吃老虎的主,可不在少數,有此防備在所難免。 燭瓏冷漠地嗬笑一聲,拱手問道:“靈石的問題好說,隻是在下還未請教二位好漢姓名,如若以後真的遇到了麻煩,也好有個依仗不是?” 胖子放肆的大笑一聲:“吾乃張三,隸屬於千刀幫左護法帳下。” 瘦子也跟著接了一句:“李四,同上。” 看得出來李四的這句話練習了很久,聽起來既簡潔又迅速。 燭瓏嘴角發笑,輕聲低語道:“這名字還真應景,好一個應該千刀萬剮的幫會啊。” 張三見他低頭自語,臉上頓時露出不耐煩道:“你擱那嘀咕什麼呢,還不趕緊交了靈石滾蛋。” “對了,請問你們之中是不是還有一位名叫王五兄弟啊?”燭瓏依舊還是話不著調的問了一句。 張三神情變得疑惑起來:“你怎麼知道。” 可惜還未等他說完,燭瓏就已經不見了身影,不等二人作出防備,下一刻燭瓏就閃身來到了張三背後,一腳將他狠狠的踹落下去,驚動了許多棲息在樹枝上的飛鳥。 “你...你竟敢...”李四掏出一張附錄就要反擊,孰料還未等它完全激發,就已經被燭瓏近身,隨後一拳擊中下顎,整個人徑直倒飛出去。 “不知道動手的時候要少說話嗎?”燭瓏腳尖輕輕點在飛劍之上,揉了揉發酸的手腕,那張符籙的品階不低,大概隻發揮了七成功效,竟讓燭瓏感受到了巨大的反震之力,著實奇妙非凡。 一拳一腳也不可能讓事情完全了結,燭瓏禦劍追去,不多時就尋到了兩人,一人撅著屁股趴在一堆折斷的樹枝上倒抽冷氣,另一人倚靠樹乾昏迷不醒。 “那位名叫王五的道友,還不出來一見嗎?”燭瓏隨即冷笑一聲,手上飛劍一揮,上麵驟然迸發一道急促的藍色劍氣,朝著一處藏在陰影之中的樹叢奔襲而去。 一道身影從中逃出,在陽光的照射下顯露身形,竟是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短須漢子:“閣下真是好武藝,竟能以一敵二,而且瞬息之間便可得勝而歸,不知閣下究竟是何來歷?” “風雨樓少主,雨未眠。”同時燭瓏也暗中在心底裡向這位好兄弟告罪一聲,然後就理直氣壯的盜用了他的名號。 “可我聽聞風雨樓的少主,不是有著築基期修為嗎?閣下莫不是在誆騙與我。”王五心中存疑,自然不會相信燭瓏所說。 “事出有因,先前紅蓮山穀一戰,導致我身受重傷修為下跌,更是在與齊萱殿下一同橫渡無人區之際,無奈遭受妖獸襲擊,至此相互失散。”燭瓏扯的那叫一個頭頭是道,內容更是真假參半,三分假七分真。 又有方才展露出的風雨樓不傳之秘-迷蹤步,作為身份證明,任誰來了也要糊塗上半天。 王五神色震驚不已,趕忙繼續追問道:“這麼說你也參與了那場屠龍之戰?那可是能堪比元嬰修士的妖王啊。” 人王之女齊萱斬殺炎蛟的事跡被廣為流傳,當然這是被齊王有心引導的結果,不然肯定會對燭瓏本身引起更大的麻煩。 “我過去也隻是幫忙打打下手而已,反正上麵還有一位真正的大佬在兜底呢。”在燭瓏有意暗示下,王五也很快就反應過來,不自覺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畢竟從現有的信息中,任誰也能看出,齊王這是在給她女兒鋪路呢。 王五在腦海中理清了事情前因後果之後,也就自行認同了這位風雨樓少主的身份,這讓他背後不禁一陣發涼,麵露苦澀表情。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尷尬,隻有張三不時發出的哀嚎聲以及樹枝上的鳥鳴,還在四周不斷回蕩。 王五回頭看了一下躺在身後的兩位兄弟,心中不斷盤算著憑借自己煉氣大圓滿的境界,究竟還有幾成勝算,最終他還是隻能強顏歡笑的開口道:“雨道友,不妨將這件事就此揭過如何?” 見他態度有所改變,燭瓏也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手指蹭了蹭掌中飛劍的劍鋒,然後不緊不慢的往上麵吹了口氣:“你覺得呢?” 王五退後一步,一臉警惕的問道:“你想怎樣?” “我雨未眠素來行俠仗義,見不得那些所謂的齷齪伎倆,所以這次我要劫富濟貧,請問你們答不答應?”燭瓏笑意更甚,為了維持人設,燭瓏隻能繼續偽裝下去。 這可害苦了王五,他可是一個子都沒撈上來呢,又得把自己的身家全都賠進去了,不過這也側麵證明了,傳聞中那位風雨樓少主一貫是嫉惡如仇的性格。 王五隻好叫苦不迭的說道:“可這是我們今天剛開張的頭一單啊,在此之前未曾有過半點收獲,而且每次勒索來的靈石,大部分都要進行上繳,我們隻能喝些殘羹而已。” “您大人有大量,可憐可憐我們兄弟三人如何?日後若有任何差遣,但憑驅使絕無二話。” 燭瓏臉色越發不善,他聲音低沉的質問道:“你真當我是好相與的不成?沒有多餘靈石,那就用身上的寶貝抵償吧,比如說方才李四使用的那張符籙,我看著效果就著實不錯。” 王五不禁麵露難色,這可是三張品質極好的中階符籙,光是以底價出售都得賣個上百靈石,就這麼白白送出去了,當真讓人感覺心疼。 “怎麼?你不願意。”燭瓏聲音發寒,雙目死死的盯著王五,以防他的一些後手。 “不,不敢,這是方才所說的三張石甲符,還望閣下莫要推辭。”王五表情又哭又笑,顯得十分滑稽。 燭瓏接過他遞來的符籙掃了兩眼,這才放心收入儲物袋中,然後從中又取出宣紙,用極其細微的火焰,在上麵快速烙印了一些文字。 隨後揉成紙團拋給了王五,囑咐道:“按照上麵的藥方,分早中晚一日三次服用。不出半月,你那位兄弟身上的口吃癥狀,便能有所緩解。” “還有,在此期間,不能讓他情緒過於激動,否則前功盡棄。” 燭瓏說完就準備禦劍離開,但又突然想到什麼,緩緩轉身詢問:“對了,還沒請教你們千刀幫左護法名諱。” 王五立刻拱手答道:“他是李家的嫡係子弟,名叫李浩。” 燭瓏聞言略微一愣,沒想到竟是相識之人,他神色復雜的輕輕點了點頭,這才一去不返。 隻留下王五握著紙團呆愣在了原地,張三見到燭瓏離開,趕緊大聲呼喚王五:“老大,快拿藥來救命啊,哎呦,我的老腰唉。” 經此一事,千刀幫打劫新晉的入門弟子行動也算是徹底完了,不過這也隻是千刀幫把持的一個小塊區域而已,其他勢力的地方依舊如故。 一名雜役弟子剛剛做完勞務回來,白皙雙手被韁繩勒的皮開肉綻、慘不忍睹,雙眼無神的蹲在小溪邊,將雙手浸泡其中,用以緩和傷口疼痛。 試想他原本可是一位宰相之子,如今卻隻能在這裡充當一名飼養牲畜的馬奴,何其可悲! 甚至於連一日三餐都隻能吃些雜糧充饑而已,更可恨的就是平日裡還要忍受那些無賴弟子的欺淩。 正當他要起身之際,忽然河麵上一處亮光反射近了自己的眼睛,他不敢置信的淌水一路小跑過去。 抓住了那一絲心中希望,感受著手掌上傳來的溫潤之感,他心中莫名升起一絲悸動。 不會錯的,這是隻有靈石才能具備的感覺,將其迅速揣入懷中之後。 他緊接著又神色焦急的四下張望起來,期望還能撿到更多。 果不其然,在另一處河流沖刷的石縫中,他又尋到了一塊,漸漸的,他臉上開始煥發不一樣的色彩。 對他來說,這就是支撐自己繼續活下去希望。 好幾處不同的河段上,都上演著幾乎相同的故事情節,這個時間點回來的,大多都是上了夜班的雜役弟子,身心甚是乏累,故而才來河道洗漱一番。 燭瓏站立在遠處陡峭山崖上,神情淡漠的看著這一切,雖說這是劫富濟貧的行為,但之前毆打張三李四的行為,難免還是有些突破了道德底線。 他本質上也不是完全喜歡樂善好施這種行為,畢竟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嘛。 這次也隻是為了驗證一下,青竹真君隱藏在最後一句話中的另一層含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就是說,行善便可積德。 如果最終要想煉製出更加穩定的兩種符籙,就必須要消耗自身的一些功德。 可是功德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真是讓人感到十分的無奈和糾結。 忽然,燭瓏想到了那本天書,隨即輕咳兩聲:“天書,在不在?” 他的麵前立刻就浮現出了書冊身影,但卻沒有打開,反而是直接以心聲與燭瓏對話。 “主人,請說出你的問題。”這次它明顯是學聰明了,一上來就直奔主題。 燭瓏也不廢話,直截了當的問道:“看看我身上有多少功德。” “大致有一兩三錢左右,今日新添功德一分半。” 燭瓏在心裡想了想重量單位的換算:“根據前世重量單位的重新定義,一斤等於十兩,一兩等於十錢,一錢等於十分,一分等於半克。” “這麼看起來,我身上的功德還真是不少啊,應該是以前在霧穀的時候到處行醫,這才有所積累。” 接著燭瓏淡然的看了一眼天書,繼續說道:“想要什麼報酬?” 豈料天書搖晃了幾下,表示婉拒:“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而已,何足掛齒。” 下一刻,燭瓏神情激憤的怒斥道:“知道這是小事,那你還不趕緊從我眼前消失。” 看著這位喜怒無常的主人,天書一時間噤若寒蟬,卻也沒有立刻消失。 燭瓏頓時察覺另有緣故,先是用了幾息時間,調整一下自身心態,然後神色凝重的問道:“怎麼,你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