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王姨,不知道依依現在是?” 知白並沒有把話說完,但他知道王桂英是該知道他想說什麼,雖說剛才遇到了依依,但有些話卻不能直白的問出來。 “一口一個王姨,一字一句懷疑,你年年寫信回來讓我照顧好依依,我哪敢不幫你照顧好她,放心吧,清清白白的淸倌兒,不會讓那小丫頭受苦受辱的。” 王桂英又白了知白一眼,眉眼間風情萬種,勾人奪魄,有著說不出的嫵媚。 若不是知白早已習慣了王姨那無處安放的魅力,也明白王姨她這是媚骨天成,一顰一笑皆是風情,否則在旁人看來怕不是在勾引他人。 知白放下心來:“多謝王姨了,依依是個苦命的人,我能幫她的也就這些了。” 王桂英意味深長的說道:“在這樓裡,哪個不是苦命人吶!” 是啊,若是有的選擇,誰願意深陷這汙穢骯臟之地,誰不願清清白白做一個良人。 …… 當天下午,皇宮中就傳出一道聖旨,根據陳陸傳來的消息,聖旨大意是這樣的:經查實,吏部侍郎孫曲貪汙受賄徇私枉法,被判抄沒家產並七日後問斬。 經查實,原吏部侍郎孫曲之子孫磊,近兩年來指使家中奴仆共綁架良家婦女五位,其中三位在其恐嚇下選擇息事寧人,還有二人因對其劇烈反抗被孫磊指使家中奴仆將其殘忍殺害,拋屍荒野。 犯人孫磊罪大惡極,判處七日後與其父一同問斬。 “這就屬於拔出蘿卜帶出泥,原本隻是想搞老子,誰曾想小子被官兵當場抓了個現行,當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濃眉大眼國字臉的陳陸有些幸災樂禍,他看孫磊那一群公子哥早就不順眼了,不對,在這神都城有幾人看他們順眼? “這就叫積善之家,必有餘慶。” 小黑繼續保持著毒舌的人設,給孫家下了一個判詞。 知白倒是心中有些奇怪,對陳陸問道:“陳大哥,這孫磊是死有餘辜,可那孫曲雖說也是罪大惡極,但是罪不該死,陛下為何對他的懲罰如此之重?” 雖說知白心中恨不得將那背信棄義的孫曲碎屍萬段,但是卻也明白自己提供給陳陸的罪證是無法將孫曲直接判死刑的,按照知白預先的估算,最多也就是判孫曲一個罷官流放,要是慶雲帝下手輕一輕,可能就是將孫曲外調或者罷官,哪曾想最後竟是抄家斬首的結果。 當然,對於這樣的結果,知白心中自是欣喜且解憤,但其中緣由知白還是想弄個明白。 經知白這麼一說,陳陸也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是啊,按說你提供的那些證據並不該判孫侍郎死刑的,為什麼陛下判了他死刑呢?” 想到這,兩人像是想到了什麼相互對望了一眼,然後又在下一刻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要說還能有什麼原因,他們能想到的就隻有太子了,孫侍郎是太子的人,莫非是陛下正好趁此機會敲打太子嗎? 當然,這種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大家做個心裡有數就行,說出來這就是大不敬,企圖挑撥陛下與其兒子之間的關係,這是死罪。 但是不知為何,知白心中還是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可是卻怎麼也沒想明白。 他總感覺孫曲父子之事,上麵處理的太快了... 今天,知白與小黑二人早早的就來到了菜市口,卻發現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到了這裡。 這個年代,百姓的娛樂活動並不多,除了聽戲很少再有其他的消遣方式,可惜聽曲是很耗錢的事,普通老百姓一個月都不見得肯狠下心享受一回。 所以像這種貪官罪犯被拉出來砍頭的事,百姓們非但不會對此產生害怕或者抗拒的心理,反而一個個熱情高漲的跑過來湊湊熱鬧,要是條件允許的話,最好一邊高喊砍死貪官,一邊扔幾個爛菜葉,臭雞蛋砸在貪官身上那才過癮。 這不,知白眼尖的就發現有的百姓手中提著個籃子,上麵蓋著一塊布,遮遮掩掩的也不知裡麵裝了什麼。 “聽說了嗎?這孫家父子真不是個東西,老的貪贓枉法,小的欺男霸女,擄掠良家婦女。” “聽說了,聽說了,可憐那張家千金前幾天深更半夜時偷偷摸摸的懸梁自盡了,那小姑娘才二八年華呀,不曾想就這麼死了。” 這時,有人偷偷的用手指向了另一個方向,小聲的對身旁人說道:“看到了嗎,那邊那群身上披著縞素的那些人,那就是張家人,為首的老頭就是張家小姑娘的父親,聽說他才四十多歲,原本滿頭烏發卻在一夜間白了頭,整個人看著都老的不像四十多歲。” “可憐嘍,白發人送黑發人。” 知白順著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看到一群人披麻戴孝,為首的是個滿頭白發,精氣神頹廢的老人,整個人看起來都能有五六十歲的樣子,骨子裡透露著行將就木的暮氣。 “砍什麼頭,要我說就該淩遲!” 小黑在一旁目睹了一切後,就連說話都是咬著後牙根說話的,可想而知他此時有多憤怒。 知白並沒有說話,他的心情在此刻很是沉重,直到此時他才知道那張家小姐竟然自盡了。 其實那張家小姐當時被官兵所救,除了衣物被撕碎外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但在這清白大於生命的年代,張家小姐終究是不堪受辱偷偷尋了短見。 再想起以往同樣遭遇孫磊毒手的其他女孩,知白心中頓時升起了無名怒火,有些人看似人模人樣,實則卻是披著人皮的禽獸。 誣陷兄長謀反的李承泰,背信棄義的孫曲,還有他那禽獸不如的兒子....... 一丘之貉,全都罪該萬死!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一眼望過去最起碼得有數百人,就這樣又過了一會兒,人群前頭傳來了呼聲。 “來了,來了,囚車來了。” 擁擠的人潮被押運囚車的官兵分開,走在前方的除了開路的衙役,就是負責本次斬首的監斬官的馬車,馬車後麵則是兩輛囚車,知白一眼看去就認出了囚車中身穿囚服的孫曲孫磊父子二人。 往日光鮮亮麗的父子二人此時成了衣衫襤褸,頭發散亂的乞丐模樣,特別是孫磊,往日的紈絝子弟如今成了階下囚,飛揚跋扈的二世祖姿態徹底從他的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驚恐。 “砸死那個畜生!” 突然間人群中有人大喊,緊接著就有臭雞蛋從人群中飛出,狠狠地砸在了囚車上,四濺的汁液瞬間撒在了孫磊的臉上。 “砸死那個畜生!” “砸死那個畜生!” ...... 第一個聲音的出現就像是導火線,緊接著越來越多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緊隨著的還有各種各樣的東西砸向了囚車之上。 臭雞蛋,爛菜葉,甚至知白發現李家那邊還有人扔出了小石子,他們的準度非常的高,在場大部分人扔的東西多數都被囚車格擋,隻有一小部分能夠從縫隙中穿過,而李家人投擲出去的石子卻能很精準的砸在孫家父子的身上,他們的力度很大,砸的孫磊嗷嗷直叫,但因為是在囚車中無處躲藏,最後竟隻能雙手抱著頭,整個人縮成一團以此來躲避傷害。 看來李家人為了今天特意做了不少準備呀! “啪~” 小黑猛的拍了一下知白的後背,滿臉的懊悔:“虧了,虧大了,我怎麼沒有想到這茬!” 話還沒說完,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小黑就逃似的跑向了遠處,在一個手上挎著籃子的大叔身邊停了下來,隨後知白就看見小黑與那大叔交談了一會兒後,大叔從籃子裡拿出不少爛菜葉交給了小黑,兩人開始一起朝著囚車砸東西。 對於平民的舉動,押送囚車的士兵本來是準備阻擾的,畢竟百姓們的準頭有些差,有不少士兵都被殃及池魚。 不過士兵們的打算被前方坐在轎子中的監斬官派人給阻止了,依監斬官大人的話來說,百姓們對貪官汙吏如此痛恨惡絕這是好事,我們不能也不該阻止他們,否則不是寒了民心嗎? 頂頭上司都這麼發話了,下邊的人自然不敢再管,為了避免殃及池魚,官兵們的默契的遠離了囚車一些,這使得原本還有些投鼠忌器的百姓也加入了砸囚車的大軍之中,一時間兩輛囚車被各種雜物覆蓋,隻能聽見車內不斷的傳來慘叫聲。 特別是小黑這小王八蛋一肚子壞水,看到官兵走遠,在旁人震驚的眼神中他直接跑到了囚車邊上,根本不用考慮準度的問題,一股腦的將手中爛菜葉全砸在了孫磊的身上。 “滾,滾,滾啊!” 原本蜷縮在囚車角落的孫磊突然間爆發,整個人如同瘋子一般,披頭散發,雙手胡亂的甩動著,嘴裡不停的吼叫著,就像是被獵人逼到絕境的獵物一般,試圖用這種方式來嚇退對方,絕望而無助。 可惜,並沒有人會對孫磊產生半點同情之心,當他將那些女孩綁入自己府中時,當他將那些女孩強暴淩辱時,當他將那些敢於反抗的女孩害死時,當時的他心中可否有一絲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