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別墅區，張瑞任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天氣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雪花比前幾日更大了。路邊大多數店鋪都關門謝客，往日熱鬧的路口現在隻有零星的行人和車輛。綠燈亮起，張瑞猶豫著要不要過馬路。 　　他拿出手機翻到老鄉趙文新的電話，打了過去。 　　張瑞跟趙文新說了自己無處可去的處境，趙文新當即招呼他過去一起，熟人也好有個照應。總算有個落腳地方的張瑞不再遲疑，就著趙文新的地址找了過去。 　　兩人會麵時已是傍晚，趙文新在自己的出租屋裡招待了張瑞。 　　“這大冷天的，就得吃點熱乎的，”趙文新指著桌子上的小半鍋火鍋招呼他說道：“你也多吃點啊。” 　　“嗯嗯，”張瑞一邊咀嚼一邊口齒不清的回應著他。隨著一陣狼吞虎咽，張瑞感覺手腳逐漸熱乎，起身把外套脫了。 　　兩人一陣推杯換盞之後，趙文新看似隨口的問到：“兄弟你怎麼想到我這來了啊？” 　　張瑞喝了口酒，聲音逐漸大起來：“嗨，這不下午才從人家家裡走嘛，想著來看看兄弟你，不打擾你吧？” 　　“哪的話？我這幾天手上活也停了。”趙文新爽快回答，“你之前不說那家人挺好的嘛？” 　　這話問到張瑞嘴邊，張瑞一扭頭做了個不屑的表情：“明麵上說是後麵買不到菜了養不活一家子這麼多人，切，實際上啊。” 　　張瑞把下午臨走看到程啟亮拉著一車食材進屋的事說了一遍。趙文新也是立刻明白程家的小心思，趁著酒勁佯裝生氣，替張瑞打抱不平。 　　兩人又是碰了個杯，趙文新話風一轉：“兄弟你也別多想，現在誰家也不能多養閑人啊！” 　　張瑞聽出話裡意思，沒有多言，再次開始思考自己要去哪。 　　一陣沉默之後，趙文新繼續說道：“兄弟不怕你笑話，這火鍋是不是隻有小半鍋，就這還是今天中午剩下來的，我這家裡啊，也是快揭不開鍋了。” 　　“難不成一起等著餓死啊？”張瑞扯著嗓門說道：“我待會再出去買點，”想到程家多發的三個月工資繼續喊道“老子又不是沒錢。” 　　趙文新玩味的點點頭：“那我陪你一起去碰碰運氣吧。” 　　雖然來的路上張瑞已經發現大多數商店都處於關門的狀態，但他仍抱著一線希望來到附近超市。而此時的超市雖然開著門，裡麵卻已是一片狼藉雜亂不堪。貨架上幾乎看不到任何可以食用的食材。兩人不死心繼續尋找，迎麵而來的售貨員卻不冷不熱地說道：“什麼吃的都沒了，早被人買光了。” 　　趙文新拉住售貨員問到：“那什麼時候能到貨啊？” 　　售貨員無奈道：“我們也要等通知，暫時還不知道。” 　　張瑞同趙文新對視一眼說道：“那別的超市呢？” 　　營業員也是打量著二人：“你們可以去碰碰運氣，別的超市不知道，反正我們家是今天上午就被買空了。”說完見兩人不死心繼續解釋道：“人家一聽說菜市場沒菜買了一大早就來超市屯貨了哎，你們等到現在才來肯定沒得買了哦。” 　　兩人悻悻然回到住所。趙文新看著桌上沒來得及收拾的火鍋更是一陣鬱悶，原本還夠自己吃一天的。。 　　張瑞也是十分抱歉，但是終究沒有解釋太多，拍了拍趙文新肩膀以示歉意。趙文新轉身去廚房，翻騰半天找出半袋掛麵，舉在身前說道：“就這麼多了。” 　　張瑞點點頭：“留給你吃吧，我想想其他辦法。” 　　趙文新這次沒說客氣話。分享，不是把自己需要的給別人，而是把不需要的送給別人。 　　趙文新把張瑞安頓在小房間，張瑞沒有推辭，主動把鍋碗瓢碰給洗了。隻是洗碗的時候，整個廚房裡也沒有發現剛才趙文新舉著的那半袋掛麵。 　　顯然是被趙文新藏了起來，張瑞想通之後一陣不快，把老子當什麼人啊？ 　　第二天一早，張瑞起了個大早準備出去再碰碰運氣。起身來到趙文新房門口，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沒敲門，獨自一人出門而去。 　　而這邊張瑞關門聲響起後不久，趙文新房門被悄無聲息的打開。確定張瑞不在之後，趙文新取出昨天那半包掛麵，吹著口哨在廚房裡忙活起來。 　　半上午，張瑞在趙文新意料之中兩手空空的回來了。張瑞滿眼絕望，板著臉不做聲，趙文新卻笑嘻嘻的說道：“廚房裡還有一點麵條，你去吃了吧。” 　　張瑞一愣，猛的明白過來趙文新給自己留了一頓。鼻子一酸，背過身去了廚房。 　　趙文新看出張瑞被自己感動了，正色道：“這是家裡最後一頓了，後麵還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張瑞清了清嗓子：“我來想辦法，肯定不會讓你餓著。”話雖然說出口，張瑞心裡卻是沒有一點底。 　　他三下五除二吃完麵條之後，便再次出門而去，隻是這次跟趙文新打了招呼。 　　他一上午思來想去，隻有一個法子，那就是回程家，自己在程家乾了這麼久，去借點食物肯定是沒問題的，大不了自己買就是了。 　　他再次回到自己居住了兩年的別墅前，屋外寒風蕭蕭，別墅裡麵卻是溫暖如春，依稀可見穿著單薄睡衣的人影晃動。 　　恍惚間，他想起了自己離開前做的那個夢。這要是自己家多好啊！他定了定神，在猶豫中按響了門鈴。 　　很快監控係統中傳來王承梅熱情的聲音：“張瑞啊，你怎麼來了？” 　　張瑞受王承梅態度的影響，也不再緊張，不好意思的開口道：“阿姨啊，說來不好意思，我這兩天還沒個落腳的地方，尋思著能不能來家裡借點吃的。” 　　王承梅頓時明白過來，態度有些冷淡，卻也不好拒絕：“進來吧，你自己去廚房。。算了，你等我會，我拿給你吧。” 　　“好勒，”張瑞開心回答：“謝謝阿姨了。” 　　張瑞頂著寒風在屋外等著，心裡卻是熱乎乎的。 　　過了半晌，別墅大門被打開，熱空氣撲麵而來驅散了一部分寒意。而身為廚師的張瑞敏銳的捕捉到空氣中的肉味。家裡有哪些食材張瑞一清二楚，這肉顯然是昨天程啟亮推回來的！ 　　“張瑞啊，你也知道現在哪家也不容易哦，家裡現在就這些吃的了，你也不要嫌棄。”王承梅客套的同時將一個袋子遞了過來。 　　“知道阿姨，實在太謝謝了。”話未說完，王承梅已經關上了大門。 　　張瑞也不在意，打開袋子一撇，卻發現袋子裡隻有兩根胡蘿卜和幾顆西紅柿，他知道，這些都是程家三人不喜歡吃的食材。 　　隨著大門被關上，熱空氣和肉香都消散在空氣中。張瑞一人呆立在別墅門口。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趙文新家裡的，麵對趙文新的問話，他隻說了句“這些都是給你的”便回床躺下。 　　整個下午和晚上，饑餓撕扯著他，憤怒裹挾著他，對那個夢境的向往驅使著他。當第二天趙文新敲響他房門的那一刻，他下定了決心。 　　趙文新沒想到張瑞會有這樣瘋狂的想法，一時不知所措。 　　但同樣饑腸轆轆的他，聽到張瑞臨走時惡狠狠的丟下那句“要麼明天餓死，要麼以後再死”時，還是跟了上去。 　　張瑞對別墅了若指掌，但是為了萬無一失，還是白天在遠處觀察，天黑之後再動手。找書苑ｗww.zｈaoshuyuan.com 雖然偶有保安路過，卻都認識張瑞，笑著點頭打招呼。 　　夜色緩緩覆蓋，別墅區燈火閃亮。 　　張瑞將下午買的棍子藏於身後，深吸一口氣，按響了門鈴。 　　監控係統中再次傳來王承梅的聲音：“誰啊” 　　張瑞按住自己抖動的雙腿：“阿姨，還是我，再來借點吃的。” 　　裡麵傳來王承梅不耐煩的聲音：“張瑞啊，哎呦，我們家也沒了哎，”深怕張瑞不信，繼續補充道“這幾天都在吃之前剩下的。” 　　張瑞耐住性子繼續哀求道：“我知道哎阿姨，我兩天沒吃東西了，你隨便給一口熱乎的就行。” 　　裡麵一陣沉默，張瑞繼續有氣無力的說道：“阿姨我現在餓的頭暈眼花的，你不給我點吃的我可能馬上就挺不過去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王承梅也不想在自己家做了兩年的廚師最後竟然餓暈在自己家門口。無奈隻得同意：“最後一次了哦，張瑞，我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張瑞立刻保證下不為例，同時暗示躲在暗處的趙文新準備。這次等的時間比上次更久，就在張瑞準備再次開口詢問時，別墅大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隙。 　　熟悉的暖風再次向他襲來。張瑞佯裝接過食材，實則觀察屋內情況，客廳隻有程泰安和王承梅老兩口，程啟亮卻不知身在幾樓。 　　張瑞猛的拉開大門，在王承梅尚未來得及喊出口的驚呼聲中將其敲暈。沙發上的程泰安卻是短暫失神，等回過神來也是被趙文新輕易製服。張瑞讓趙文新守住兩人，自己孤身上樓朝程啟亮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