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如何?”荀濘醒來,一眼掃見苓竹,第一句話便問。 “沒有什麼大事發生。”苓竹回答。 苓竹隨後把老人的話告訴了荀濘,兩人都覺得,如果老人要害他們,不必再等今天,結合重重怪異,還是明天再走比較穩妥。 兩人走出房間,老人正在外邊桌子上打瞌睡,見到他們出來,立刻起身。 “老伯,我們想再借宿一晚。”苓竹道。 老人聞言點了點頭道:“嗯,明天我送你們出去。” “麻煩老伯了。” 老人聽過他們的話便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間,讓他們自己走走看,隻記住兩件事。 一是緊閉的門不要去一直敲。 二是,可以隨意逛,但太陽落山之前務必回到房間。 兩人暗自記住。 說來也怪,這大白天的,路上確幾乎沒什麼人。屋子倒多,沿著平靜的河水,橋左橋右,林林總總得有五六十戶人家。 然而卻無一例外,都緊閉門戶。 “看那!”荀濘突然眼前一亮,對苓竹說道。 順著他的視線,可以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個人,正佝僂著身子,像是在看些什麼東西。 “走。”苓竹說著往前麵去。荀濘跟上。 走近時發現,那是一個中年男子,額頭上可見明顯的三條皺紋,留著黑白相間的胡子,不多,但是很深。 聽到身後的動靜他轉過身來,“二位?” “在下苓竹,這位同行是荀濘。敢問前輩如何稱呼?”苓竹說罷,看著他。 “叫我‘山中’即可。”他微笑道。兩個外麵的人。 “那苓竹小妹妹,你們是如何到這裡的呢?” “我們順著河水,偶然到此。” 這樣嗎?自己尋找了大半個月才找到的這裡啊!名為山中的人苦笑。 “那你們有沒有發現這裡有些……怪呢?” 荀濘上前一步,說道:“隻發覺家家閉戶,有些怪。” 山中起身拍了拍手,“閉戶也未必,家家閉戶,時間一長,勢必屋舍倒塌,道路荒廢。” “而這顯然沒有發生,其中關節隻在於四字……”山中斷言道。 “晝夜顛倒。” 晝夜顛倒?! 兩人倒吸一口涼氣細細揣摩起來。 雖有些離奇,不過這樣一來似乎就能說通了。 昨天晚上本該至少餘溫的菜,老人叮囑夜裡不要管屋外響動,白天不要一直敲門,凡此種種,都合理起來了。 又難怪中午出屋老人會一副困頓的樣子——他們原以為是老人年紀的原因。那時是正午左右,也就是“午夜”時分! “原來不是夢。”苓竹喃喃道。 她突然問道:“那……他們是人嗎?” 山中微笑道:“自然不是。” 聽得荀濘和苓竹一陣害怕。 “當然,不用擔心,我是人。不過,即便不是,也不用太擔心。”說著往兜裡摸著什麼東西。 “這兩張符籙你們帶上,雖然品相不如何,但聊勝於無嘛。還是有點效果的。” 苓竹伸手接過……接…… 那人一臉笑意,甚至為了讓他們好接還彎了彎腰,就是……不肯放手。 這是…… 正當兩人疑惑時,山中說話了,“出門在外,善結善緣,不求回報,然而一予一取,方才暗合天道,若是隻予不取,隻怕因緣相連,好心也辦成壞事啊!”他信誓旦旦地說。 莫不是……騙子? 兩人相望一眼麵露難色,別的尚且不說,他們現在可是身無分文啊,苓竹初來這邊,而荀濘則是久在深山,自力更生,雖有一點點積蓄,但因為一路上都在深山老林穿行,根本用不上,所以都在行李裡,而行李又和食物一起,都在張仇那。 苓竹鬆鬆開手,“多謝前輩好意了,隻是我們身上實在沒帶……錢財。” 山中裝作思考的樣子,“這樣啊……相逢是緣,念我們有緣給你們打五折如何?哦對了,原本一張是五十文錢,五折兩張便是五十文。” 苓竹還是搖搖頭,說道:“前輩誤會了,我們不是嫌太貴,而是真的沒有帶錢財。” 說著便告辭一聲,轉身準備離開。 “哎!等等!”這下山中反而急了。 他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唉,罷了罷了,誰讓我心腸好呢,這兩張符籙就送你們了。” 苓竹和荀濘半轉著頭,似乎很猶豫的樣子。 這……為何總是要把這符籙給他們呢?與他也是初次見麵啊,這是為何? 他一心要送,就讓人難免懷疑用意了,如果當真是買的話最多也就是無用,還是安心的;但他現在非要送,他們反而不太敢像開始那樣接了。 但如果要給他們,他又完全可以一開始就直接鬆手,為什麼有後麵整這一出呢。難道是貪財了?想著順便撈一點錢,但沒想到他們真的沒錢? “那因緣相連,暗合天道?”荀濘緩緩道。 山中擺了擺手,說道:“就當你們各欠我五十文罷了,也算已經取了。” 五十文? 這人還真掉錢眼裡去了。兩人對視一眼,略顯無語,剛剛還說五折呢。 山中像是看出了他們的心思,一本正經道:“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情況不同,價格自然也就不同了。” 突然,他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沉聲道: “況且,你們若是執意不取這符籙,真的會死的。”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了,就連原本和煦的陽光也變得蒼白,其實不是陽光變了,隻是在兩人眼中才注意到這陽光的這一種含義。家家大門緊閉,就更顯怪異。 兩人呆滯地接過符籙,那人又嗬嗬笑著轉身走向一戶人家,嘴裡嘀咕著:“應該……是這家吧?不然被臭罵一頓可劃不來啊。” 說著便要敲門。 苓竹見他想要敲門便想起老伯的提醒,出聲製止道:“哎!那個……” 咚咚咚!山中已經重重敲響了門。 “不能……”苓竹語滯。 “哦,這個呀,沒事,我認識。”山中說道。 應……該吧。 屋內沒有反應,於是山中又咚咚咚地敲起了門。 咚咚咚!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山中再次把手抬起準備敲門時,裡麵傳來了動靜。 “誰啊?”聽得出來那個聲音有些不耐煩。 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條縫隙。 山中暗道不妙,敲錯門了,不是這家。 “你是?”那人皺眉道。 這漢子生得魁梧,足足比山中要高一個頭。 打不過啊這。 山中彎腰賠笑道:“不好意思,敲錯門了。” “敲錯門了?”漢子瞪開惺忪的雙眼,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人,罵到:“有病吧,大半夜敲門,閑的?”說著又瞇起雙眼,沒好氣地一把關上了門。 山中吃癟不已,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回頭看見苓竹和荀濘,乾咳兩聲。 剛才發生了什麼啊,我怎麼不知道? 接著山中又去敲了旁邊一家的門,好在這回雖然他戰戰兢兢,但沒有再找錯。 “山兄?!”來人本來也一臉困意,但定睛一瞧,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山中長嘆一口氣,搖頭道:“讓我好找啊!” “哦?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住址了嗎,還找不到?”來人疑惑道。 當年他指著這裡對他說:“我便住這,若來尋我,認準這裡就是。”當時山中並沒有在意,隻說記住了記住了。 “唉,敲錯屋門,被人大罵一通啊!” “活該,大半夜人正睡覺呢,你去一頓亂敲,是我啊也罵你!”那人大笑。 山中做出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樣,一邊搖頭一邊扶著來人,另一隻手做出請的手勢,伸向屋內,說道:“不說了不說了,進屋說話。” 這時那人看見了山中身後兩人。 “這二位是?” 苓竹抱拳道:“苓竹。” 荀濘有樣學樣,“荀濘。” 那人見狀,也隻好抱拳報上名號:“王一。” “數年不見,山兄都有子女了?”王一轉向山中小聲提問。 山中嘴角抽搐,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不過看他那一臉惶恐焦慮的樣子,這小子好像是真當成是這樣了。 “並不是。隻是有緣便帶上一同蹭口水喝。” 苓竹和荀濘兩人於是跟著進了屋子,這屋子大些足有他們投宿那老人家房子的兩個大,是故要寬敞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