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1 / 1)

違忤 其喈 3899 字 2024-03-16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下山的路竟然異常地輕鬆。也可能是背上這個人太枯瘦了吧。   先前他打量了一番這個人,雖然瘦得像是年邁的老人,但其實眉宇間的氣質倒像是個中年人。   山下的一個大水潭倒映著周圍的石塊,當然不是什麼俊秀的石塊,隻是一些黑糊糊的,棱角此起彼伏的亂石。   水潭的側前方是一個穀口,其左是一片山,其右也是一片山,這兩片山一橫一豎,架在穀口兩側。   水潭往裡不遠處有一間茅草屋,屋子左側是一片斜著的山林,後麵則是先前少年所在的山。這屋子剛好處在風的死角,建造的選址倒是相當不錯。   屋裡的床上正躺著一個男子,正是先前那個倒在泥濘裡的枯瘦男子。   眼下他額頭冒出密密的汗滴,眉頭緊皺。   如果少年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一定又會大吃一驚:   一個瀕死之人怎麼會突然這樣?   不過他顯然不會看見。   眼下,他正在水潭前,用一根綠竹竿垂釣。他準備去熬一晚碗魚湯。   “你是……?”枯瘦男子看向少年。   少年有一瞬間的惶恐,他保持著戒備的樣子,說道:“荀濘。”   “隻有你一個人?”他打量起周圍。   名叫荀濘的少年猶豫不絕。   倒也謹慎。   一般如此反應,已經能夠猜到答案。   “我叫張仇。”   然後兩兩無言,他是因為無話可說,而荀濘則是震撼、怪異交雜而一時不知所措。   “既然都準備了,那就快做吧。”張仇頓了頓說道。   原來案板上已經放了一條處理完的魚,而荀濘正蹲在灶前生火,嚇得站了起來。   他是循著聲響自己從裡屋床上找過來的。   等到魚湯做好,端上桌子,張仇已經徹底反客為主,他也覺得怪異。   “你也吃吧。”見荀濘站在桌子邊沒動,他放下手中的筷子。   “你……”荀濘遲疑著。   “先吃吧。”張仇看了他一眼。   等到他坐下,張仇解釋說:“如你所見,起死回生,自愈了。”   荀濘露出奇怪的神色。   “你難道就沒有發現最近鳥雀鬧騰了很多,魚也更難抓了嗎?”張仇用筷子指著碗裡的魚說到。   聽他這麼一說,他才回憶起來,鳥雀鬧騰像是確有其事,而魚難釣他是深有體會:這次足足花了平常兩倍的時間。他還以為是剛下過大雨的原因,雖然他往常的經驗告訴他,像這樣的大雨過後,釣魚反而會簡單一些。   現在想來,似乎別有端倪。那是什麼呢?   荀濘做出思考的樣子。   想來還有一件怪事。   他看了看眼前這個枯瘦男子,張仇正一心一意地吃著魚。   他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那倒還有一件事,我感覺我的力氣也像是突然變大了——這中間有什麼關聯嗎?”   這小子倒是堂堂正正。   明明在背那時的我下來時的發現,在不知道我知不知道經過的前提下,還刻意對那件事隻字不提。   “自然。魚不那麼餓了自然就難上鉤,鳥的精力旺盛了,自然就會更鬧騰。至於你,也是這個道理。”   荀濘暗自思索,想到一事:“為何魚是‘不餓’而鳥卻是‘精力’?”   張仇看了他一眼,視線又放回碗中,“那是因為……”   “那口潭水是個‘眼’。”   張仇突然說道:“既然你救了我,那我便告訴你,這世界要大變了,你可願意跟我走?”   荀濘一抬頭才發現,張仇正看著自己,那雙眼睛裡一灘死水!   他雖嚇了一跳卻沒有移開視線,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發現了這個“真相”荀濘一個後仰險些摔倒,這才發現自己一身冷汗,正大口喘著氣。   張仇已經收回了視線,不過他死寂的氣息依然讓人害怕,“恕我直言,你若不隨我走,隻有死路一條。”說到這裡,張仇又自顧自吃起魚來,或許是覺得自己太嚇著他了,又夾了一塊魚肉到他碗裡。   殊不知在荀濘眼裡,這個動作是何等詭異!此時他還因為後仰離著桌子有些距離,心慌不已。   張仇毫不在意,隻自顧自吃魚喝湯。   這樣嗎?雖然自己在他眼中確實很“怪”,但好奇心和無聊還是戰勝了這猶豫,唯一製約他的是,後山那隻險些吃掉自己的狼?   少年心性也真正奇怪。   而荀濘在他說完最後一句話後,想著的則是兩件事。   第一,這人確實很怪,並且他說的大變很可能是真的——從剛才和他的對視中可以推知一二。   第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很可能是在威脅自己,自己不去難免會被他怎麼樣。就算不是威脅,那麼他說的也很可能是真的。   那麼自己是福是禍都隻能跟他走了。   眼前,張仇已經恢復正常,看起來僅僅是有些無精打采,荀濘也漸漸恢復過來。   不過他有一個疑問,那就是……為什麼這人看起來這麼能吃卻還是這麼瘦啊?   不過他倒是沒敢問。他對剛才還心有餘悸。   “去。”他決心道,雖然他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他有一種感覺,似乎世界真的大變了。   “那便收拾收拾,今夜就走。”張仇麵無表情。   “也行。”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大晚上出發,但他似乎隻能同意。   稍後,他把茅草屋裡僅有的兩條熏肉拿了出來,他想了想,問道:“我們這一去,需要帶多少食物。”   張仇摸透了他的心思,“多了不好帶,也是拖累,能少帶就少帶吧。”   他果然把兩條肉都放在了後山的路口。   不希望它餓死嗎?   這裡山水格局,正好是一個吸引靈氣的大陣,這才影響如此地快。而那個水潭,正是地下靈脈的一個氣口。   他站在水潭邊的黑石上,虛空畫了幾畫朝水潭四個方向各點了點,想了想,又向後山,雙手一指。   做完這些,他依舊是麵色漠然,走回了茅草屋。   圓月,映在潭水中,明亮的月光又反照在黑石上,一片明亮。   靈氣,悄無聲息地流淌。   月色,也變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