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星夜趕路,一路跋山涉水,早已經到了少年陌生的地段。 荀濘獨自居住,不論體力還是腳力都相當不錯,是故他雖然累是很累,但還是勉強能跟上。 荀濘不說話,張仇又是習慣沉默了。 於是到現在為止,已經一夜一天,兩人都沉默著。 終於荀濘驀然問道:“我們是去哪裡啊?” 張仇這才想起自己還沒給他說過要去哪裡。 “去一座山。”他說道。事實上他不是不說那山叫什麼名字,而是他根本不知道那叫什麼名字,不僅是是那座山,就算是其他耳人們熟能詳的山水他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不過,這邊的人也未必知道它的存在呢。 他能感受到它的位置。 他正想著,前方不遠處卻傳來異樣的聲音。 是刀劍相接的刺耳聲。 連荀濘都發覺了異樣,看向張仇。 張仇略作思量,說了一個“走”字便一手把起荀濘幾個瞬步,悄無聲息地靠過去。 雖然已經是正午時分,但樹林間依然隻有陽光的碎影。 正值夏日,樹木蔥蔥,茂盛得很。 一柄鐵劍露出半個劍身,正往下淌著紅色的血液,是一柄長劍自上而下斜斜把一個人釘死在了樹上,勁力之大,竟然直接把碗口大的樹身釘穿! 四周橫七豎八,還躺有四五個具屍體,它們有的少了一隻胳膊,有的被破了好幾個巨大的窟嘍,有的則被一分為二,散落一地,死法相當淒慘。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站在林間,小心地擦拭著自己的手指。 這人身穿黑色布衫,十分高挑,一雙紅色的眼睛加上披散的長發顯得異常詭異,再加上十指的指甲足足有本就修長的手指那麼長,任誰見了都會有見鬼的感覺。 良久他放下手帕一類的物件,抬起頭,玩味地說道:“以為逃到這邊就行了嗎?” 在他的側前方的一棵大樹後麵,一位女子背靠著樹試圖藏身。 她不過十幾歲,見了這樣血腥的場景,卻絲毫沒有慌亂和膽怯,隻是緊緊捏住手裡的一把短刀。 她很清楚和背後樹後麵這個人對上自己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樣,他想殺掉自己易如反掌。 她麵色凝重,決心那人有所動作自己便毫不猶疑將手中的短刀刺入自己的脖子。 “呀,一會兒就死光了。”紅眼人瞥了瞥四周的屍體,裝作惋惜。 張仇和荀濘正蹲在兩人側麵的灌木旁。 “救還是不救。”荀濘的心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正是張仇。他知道現在不是驚訝的時候,況且見過了眼前這個紅眼男子,什麼也都不那麼驚訝了。 那個聲音又說了什麼,最終荀濘隻問了一句。 “打得過嗎?” 那個聲音說:“不一定,不過大概沒問題。” 荀濘一時有點啞然。 張仇說這話的時候已經走了出去。 恰好此時紅眼男子往前去,女子正鼓起勇氣要把短刀舉起。 就是在這一個瞬間,“不必。”張仇說道,雖然聲音不大,但卻清楚地傳到了三人耳朵中。 紅眼男子前傾的身體突然轉了過來,他輕蔑一笑。 “你以為,她當真能成功?” 眼前這個人,周身不見一點靈氣流動,一身破爛衣物,看起來十分枯瘦,一臉死氣。 不過他還真沒把他放在眼裡。據某個可靠的隱秘消息,如今所有風行境以上修士,都不得跨過那個關口。也就是說,他如今已經是這一座天下最強的那一撮存在!何況以他的自信,同境之間,怕是沒有他的對手。 所以,哪怕剛才沒有發現你,那又如何! 不過一樣是嫌活得太長罷了。 想到這裡,紅眼男子抬起十指,看了看鋒利的指甲,喜歡多管閑事是吧,好啊,多多益善。 張仇一路無語。他枯手一揮,旁邊的叢中飛出一根手臂大小的樹枝,層層剝離,等到落入他手中時,已經隻剩下利落的樹乾,下厚而上尖。 紅眼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繞到他身後,揚起利爪,就要將他穿膛而過。 張仇驀然從原地消失了。 “仇家追殺,我本不該介入。”林間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正是張仇。 紅眼男子一抓橫過,陰笑道:“現在想跑,晚了。” 本能穿金破石的一擊,卻沒能傷及一根樹枝,倒是有點超出他的預料。 “然而其中內幕,畢竟不如對外宣稱的那麼光鮮亮麗。”張仇以木為劍,從上方淩空刺下。 紅眼男避其鋒芒,倒退而走,心中一怔,臉色難看起來。 地麵塵土飛揚。 “世人皆以為苓山自古以來都是白羽觀之地。” 紅眼男聽到這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十指變得血氣森森,突然暴起,對張仇一路猛攻,招招狠手。 而張仇一根樹枝如臂指使,雖然紅眼男始終在他近身,可絲毫沒有傷到他。 “白羽觀是天下大宗,自然沒人質疑。對於追殺‘竊取’苓山靈氣一族,也是順理成章。” 張仇手一震,對他如影纏殺的紅眼男摔落下去。 張仇隨手一扔,手一張,又是一根相仿的木枝枝葉脫落,落到他手中。 原來先前那根“木劍”已經周身發黑,冒著黑氣。 “不過,‘竊’是卻有其事,隻是這個‘竊賊’,從來都是白羽觀。” 他一把將手中木枝擲出,紅眼男側向一閃,堪堪躲過,他先前站立後方的樹中,發出撕裂的響動。 張仇虛空站立,樹林促促作響,像是有人在砍柴伐木一般。 紅眼男麵露驚恐,一瞬間,數十枝木枝如離弦的箭矢一般急急落下。 張仇心如止水,在紅眼男詭異一笑,以為抓住時機,突然淩空而起,揚起已經變黑的利爪,躲開重重飛枝,速度之快,就要將他一擊斃命。 隻是他的表情凝滯在了半空。 “而這最該死的,正是你。” 張仇又擲出手中不知何時有的一枝,當頭正中紅眼男。 他被五根樹枝釘死在了地上,血緩緩從他身上流出,滲入土地。 他雙眼瞪大,似乎難以置信。 他自損境界,來到這邊,卻怎麼也沒料到這個結果。 那個人……絕不止風行一境。 他從最後那一擊中驚恐地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