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阿蓮,癡癡傻傻的望著我發呆,忍不住問她:“你笑什麼呀?” 安聯兩個眼珠子咕嚕嚕亂轉,用手捂著嘴。勉強讓自己不笑。說:“我想問你一個經典問題。就是假如我和你媽媽同時掉河裡了,你先救誰呀?” 我忍不住啞然失笑,說:“拜托,你可是廣州城建職工師範學院的大專生,怎麼也會問這麼荒謬的問題?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的話,那我一定要好好練習遊泳。因為我是北方人,遊泳技術可不好。” 阿蓮笑哈哈的抿著嘴,說:“古惑仔,避重就輕。” 我嘆了口氣說:“你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兒,就算我的命不要我都會保護你。我媽媽我出來打工的時候他就一直在生病。本來想著賺到點錢寄點錢回去給她,到現在也沒寄什麼錢。就是前兩天給家裡寫了一封信。” 阿蓮好奇的問我:“信裡寫的什麼?為什麼你寄信之前不給我看?” 我用手撓了撓頭說:“我給我媽媽寫信給你看什麼?” 阿蓮固執的說:“下次你給家裡寫信,一定要先給我看。” 我點點頭,說:“好,下次一定給你看行了吧。我那封信寫就是說我在廣東這邊。收廢品呢。生意時好時壞,剛到廣東的時候沒賺到錢。以後賺到錢了,一定會回家看望媽媽的。” 阿蓮點了點頭,說:“那咱們好好乾,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我說:“我們家可窮了,三間茅草屋子。下雨還漏雨呢,你去了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阿蓮笑盈盈的說:“你睡哪我就睡哪唄。”我說:“那隻能睡在火房了。夥房就是做飯的地方。我們家還有一頭小毛驢呢。就算在火房旁邊。我爺爺做豆腐用的。一到晚上那頭驢老是拉屎。臭死了。估計你一個小時都待不了。” 阿蓮笑著說:“我又不是金枝玉葉,有什麼待不了的?對了,你媽媽長什麼樣啊?” 我說:“我以前跟你說過的,我媽媽就是我的姑媽。50多歲了。都有白頭發了。愁的。小的時候,我跟我媽媽生活在甘肅的,都怪我那個親生大哥了。我14歲的時候他在酒泉當兵,莫名其妙的去找我。我上高中的時候,學校同學也欺負我。因為家離學校幾十裡遠。剛剛在團埠中學讀書。不認識人。自行車被別人搶去了。找了好幾天找不回來,我小時候自行車老貴了。我爸一個月才30多塊。我媽媽一個月27塊。那個自行車180多塊買的。如果丟了,怎麼回家?回家怎麼跟媽媽說?” 阿蓮問:“後來找回來了嗎?” 我點點頭,說:“我老師帶我去派出所。啊,那時候叫公安局。找警察幫忙。警察在學校門口貼了一張大紅紙。說誰偷了自行車乖乖的還回來?如果不還回來被捉到了,可是要坐牢的。結果當天晚上就回來了。 我和阿蓮在小茶館裡一邊吃著飯,一邊聊著天,茶館老板跑來對我倆說:“外麵那個樹旁邊的三輪摩托車是不是你倆的?我看有交警站在那裡。” 我和阿蓮一聽,慌裡慌張的就要跑出去,老板一把拉住了我。說:“買單先。”我扭頭對阿蓮說:“你買單。” 然後急匆匆的沖出來,一輛交警的車子停在路邊。兩三個交警正在看著我倆的三輪摩托車。 我急急忙忙的對交警說:“阿sir,三輪摩托是我的,有什麼事嗎?” 交警扭頭說:“路邊不準停三輪摩托車的,更加不能用鐵鏈子拴在樹上。你行駛證駕駛證呢?” 我急忙掏出來遞給交警看,交警看了看還給我。說:“趕快開走吧。這裡是人行道。你的車把人行道都堵了。鐵鏈子不準拴在樹上。” 我急忙謙卑的說:“下次絕不會了,下次絕不會了。” 阿蓮從茶館裡跑了出來,問我:“怎麼了?” 我說:“阿sir,不讓用鐵鏈子拴在樹上。說是堵住了人行道。” 90年代的時候在廣東,都習慣把警察叫做阿sir。 阿蓮跳上三輪車的車廂,我插入車鑰匙。一腳踹響。啟動三輪摩托車。趕緊離開。 開了二裡多路,前方有一個大橋,一個老者推著一個手拉的板車,板車上裝著一些舊家具。後麵一個婦女推著。正在上橋。這座橋非常的大。上橋的坡度很長。兩人推的挺費勁。 我把三輪車開到他們旁邊,說:“阿叔阿嬸,我三輪摩托車上有繩子,幫你拴在車幫子上。我們幫你拉過橋。” 那大叔和大嬸。感激的看著我們倆,說:“多謝多謝,你這個後生仔真是好人。” 我笑著說:“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捆好了繩子,開著三輪車,後麵拉著他們的板車。還沒走多遠。又有一輛交警的車子停在我們旁邊。說:“大橋上你們拉著板車。不行的。” 我急忙說:“這位阿叔阿嬸。拖著板車。車上還有這麼多舊家具。上這麼大的橋上不來?我好心幫他拉上來的。” 交警說:“橋上車流量大。你這麼長的繩子。萬一哪個車子一個刮蹭?你倆都得出事故。你不會把這他這些家具裝在你的三輪摩托車上?” 我說:“我跟這位阿叔阿嬸不認識。裝在我的三輪摩托車上。他們還擔心我們給他拉跑了呢。” 交警說:“可以叫這個婦女坐在你們的車上跟著你們去。板車再回頭來拉。反正你們不能用這麼長的繩子拉著板車在大橋上開摩托車。” 我回頭問問那位阿叔,阿叔點了點頭。說:“我們就在前麵的村子。橋下麵的村子。這些舊家具都是老宅子裡的。現在老宅子那邊要整修了。這些家具我舍不得扔。就準備拉到新宅子裡去。我兒子也不在家。隻有我們老兩口。幸虧遇到好心人。 阿叔阿嬸,他們的小板車雖然不大。但是裝的家具可不少。全部搬在我的三輪摩托車上。三輪摩托車也裝的很滿。 那名阿嬸。勉勉強強的才能在三輪摩托車車廂裡擠出一個位置了。阿蓮就沒地方坐了。 我笑著對阿蓮說:“阿蓮,你跟這個阿叔在這個橋上等著。等我幫這個阿嬸把他的這些家具拉回橋下麵,她那個新家裡。卸完貨,我再來接你。” 阿蓮有點不高興的說:“不,我也要去。沒地方坐,我就坐那個前麵車頭的油箱上。” 我無可奈何的說:“豬豬,下麵有交警,你也看見了。坐在三輪摩托車的油箱上。被交警攔到。又不讓走了。說不定還罰款呢。” 豬豬,是廣東方言中對女朋友的昵稱。相當於普通話的寶貝。 阿蓮嘆了口氣說:“你成天說我爸爸是你的救命恩人,現在卻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扔在大橋上。” 我笑著安慰她:“這個大叔不是拉著平板車在大橋上陪著你嗎?這個大叔也說了,他的新家就在橋下。估計不是很遠。馬上就會回來的。” 阿蓮,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都快哭了。無可奈何的說:“那你快點。” 我拉著一車舊家具,按照阿神的指路,開著車來到了大橋下的一個村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果然並不很遠。他家3層小洋樓。應該是剛剛蓋好的。瓷磚都是新的。外墻上的馬賽克瓷磚。也剛剛貼上去的。 90年代的時候裝修外墻,基本上都用的馬賽克。 阿嬸家裡果然沒有什麼人幫忙,我就幫著阿嬸把舊家具卸下車,然後拉著她馬上回到大橋上。 然後又幫阿叔的那個平板車。使勁抬到三輪摩托車上。對阿叔阿嬸說:“阿叔阿嬸,我好人做到底。幫你把平板車。拉回村裡。” 阿叔說:“後生仔。我們還有好多家具沒拉完呢。你幫幫忙。幫我們把家具拉完。平板車先不忙拿回家去。” 我沒有說話,阿蓮生氣的說:“阿叔,我們是做生意的,要去回收舊家電的,幫你拉家具,拉一天的時間。那我們食西北風啊。” 阿叔阿嬸說:“我們給錢你。” 阿蓮生氣的說:“你們能給多少錢?如果你們舍得給錢。就不會用平板車自己拉了。” 我看阿叔阿嬸年齡都很大了,用平板車拉著家具上橋確實很費勁。就對阿蓮說:“算了,幫人幫到底。就算今天不賺錢。又能怎麼樣呢?” 阿蓮氣的小嘴鼓鼓的,但是看我這樣說也無可奈何。就說:“好吧。” 跟著阿叔阿嬸來到了他指點的舊房子裡,舊房子好像很久沒人住了。青石板上長滿了雜草。阿叔用一把鑰匙顫巍巍的打開了鎖。推開了門。屋裡一股黴味。還有十幾件各種各樣的家具。又殘又破。 我心裡麵不禁感嘆:“廣東人都這麼有錢。這些殘破的家具還不舍得丟?”
第四十六章~阿叔阿嬸(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