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叔年齡有點大,進入堂屋。中間一個條桌。我們安徽也有這樣的桌子。成為中堂桌。很大的。我看阿叔有點抬不動。向阿蓮招招手,說:“豬豬,過來幫下手了。” 阿蓮不情願的走過來,嘟囔著說:“你學雷鋒。還要拉賣我。” 雖然她不高興,但是我們三個人還是把中條桌子拉了出來。慢慢的抬出屋。 走在院子裡的青石板上。青石板雜草叢生,阿蓮一個不小心摔倒了。中堂桌歪在一邊。差點砸到她。 阿蓮委屈的哭了起來,我趕緊跑過去把她抱起來,像哄小孩一樣哄她,說:“沒摔倒吧?對不起!都怪我不該讓你來抬的。” 阿蓮哭著說:“他又不是你老豆,幫了一次就算了。還要幫兩次。” 我笑著說:“做人要講口齒,答應幫人家的忙。怎麼能食言呢?好啦好啦,豬豬。別生氣,別哭了,別哭了。” 絆倒阿蓮的是一塊青石板石碑。我掃了一眼那塊石碑。發現上麵居然有字兒。 蹲下身來仔細查看,原來石碑上的字是皇清授儒林郎顯?徐…,我大吃了一驚。儒林郎豈不就是狀元? 看了一下碑文旁邊的小字。原來是清嘉慶年間封的。 我急忙問阿叔:“阿叔,這塊墓碑怎麼會放在這裡?當墊腳石呢?” 阿叔說:“這是先祖的墓碑。70年那會兒,鬧運動,給打倒了。就放在院子裡當踏腳石了。” 我忍不住對這位阿叔阿嬸油然起敬,想不到看似平平無奇的老兩口。他們的先祖居然是狀元?那這個老房子豈不是狀元府第? 但是狀元府邸怎麼會如此殘破呢?除了這塊石碑。院子裡還有兩個石柱子。上麵的也有字兒。不過已經模糊不清。認不出來是什麼字兒? 我問阿叔:“這院子裡兩邊的石柱子上是什麼字?” 阿叔說:“這是以前拴馬用的。栓馬樁子。上麵的字就是徐府。” 我轉頭對阿蓮說:“看看看看,這家是清朝的大狀元。咱們今天能有幸給狀元幫忙。多大的榮幸。別委屈了,別委屈。來來來。繼續幫忙。” 阿蓮生氣的坐在一邊,說:“你幫忙吧。我不幫。我不學雷鋒。我腿都摔疼了。” 我無可奈何的說:“那你稍微休息一會。等我把這個中條桌子抬上三輪摩托車。再過來幫你揉揉。” 把中條桌子抬上三輪車用繩子綁好,又抬了一張八仙桌子。四條長凳。三輪車就已經裝得滿滿當當了。 我對阿蓮說:“你和阿叔在這房子裡等著。我和這個阿嬸把這東西送去他新家。很快就回。” 阿蓮生氣的都快哭了,說:“我回家就跟我老爸講,你欺負我。” 我急忙柔聲的安慰:“沒有。我怎麼舍得欺負你?好啦好啦。聽話。我很快就回的。” 阿蓮哭哭啼啼的說:“我就要跟我爸爸說,你欺負我。” 我隻好耐心的安慰她:“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呀?怎麼敢欺負你?三輪摩托車真的坐不下兩個人嗎?你看裝了多少東西?那個阿嬸都坐不下。可是她又不放心。聽話了。我的豬豬。” 因為阿蓮屬豬。經常開玩笑的時候就叫她豬豬。 阿蓮拽著我的衣袖,小聲對我說:“你看這個房子殘破不堪。像蘭若寺似的。我不願在這待著。” 我看著她委屈巴巴的眼神,說:“好吧,那你就坐在三輪摩托車的油箱上。盡量往後靠一點。希望咱們運氣好,別碰到交警查車。” 開著三輪摩托車,拉著家具上了大橋。但是挺走運,沒碰到交警。幫阿嬸把家具全部卸下來。 阿蓮看到阿嬸家的新房子,內心不禁羨慕,說:“我們什麼時候能有這麼漂亮的房子?” 我安慰她說:“你自己不是說過嗎?麵包會有。牛奶會有的。房子也會有的。” 將家具全部卸完,那個阿嬸說:“後生仔,再幫我們拉最後一次。我家老公和平板車,還有幾個圓凳子。” 阿蓮徹底生氣了,說:“阿嬸,薅羊毛你不要逮住一隻羊薅啊。我們還要做生意去呢。幫你拉了兩趟,已經到中午了。你不說請我們吃飯就算了。我們總要在下午做點生意。再幫你拉一趟就到下午了。我們住在順德大良。離這裡很遠的。差不多40多公裡路呢。返回去都要一個多鐘頭。你找其他人幫你拉嘛。當我求你了,別再耽誤我們了。” 阿嬸說:“妹妹仔,你好心了,福心了,我老公一定會給你錢的。我們家他話事。” 阿蓮嘟囔著嘴,說:“連個車都舍不得雇。還說會給錢我。我信你都有病。” 阿嬸看說不通阿蓮,隻好又轉頭找我說,我看著阿嬸確實是年齡大,就對阿蓮說:“咱們再幫他最後一趟。” 阿蓮嘆了口氣,說:“你要當觀音菩薩。我有什麼辦法?隻好陪著你了。我們幫別人。誰幫我們呢?我們在村子裡麵是最窮的。平時連親戚朋友都懶得來。你還同情心泛濫。”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阿蓮,但是已經答應別人了,總要做到底。 又開著三輪摩托車,帶著阿嬸回到了阿嬸家的老屋。 那個阿叔已經等了很久了,看見我們回來很高興。 顫巍巍的推開了堂屋旁邊的一扇門,原來那是臥室。 臥室裡麵好大一張床,可惜好像被火燒過。沒燒過的地方。雕刻著龍鳳呈祥的圖案。燒過的地方一片漆黑。 但是我能看出這是清朝的大床,而且是結婚用的大床。 這張床價值不菲呀。 我走進去查看。紅木酸枝的,用手輕輕的敲擊,回音沉悶有力。這張床足有幾百斤重,可惜一半已經燒焦了。 但是右邊雕刻的那些龍鳳呈祥的圖案。各種瑞獸。花鳥。雕工精致。就算隻有一半。也價值不菲。 看到這麼古樸的紅木大床,我忍不住在心內贊嘆:“真不愧是狀元府邸。就算沒落了。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家裡還是有好東西的。” 這張大床,雕刻精美。這張床應該有4個屏風。屏風上應該是雕刻的九九八十一個葫蘆。寓意多子多孫之意。可惜這四個屏風不見了。 大床的前麵。應該還有兩張椅子,既然是狀元府邸。那麼這兩張椅子也應該是雕刻著各種精美花紋的椅子。 可惜也不見了。 椅子是乾什麼用的呢?滿清富貴之家,尤其是狀元郎。結婚的時候都會有婢女丫鬟,伺候新郎新娘入睡用的,丫鬟一般都是陪嫁過來的。紅樓夢中對此有非常詳細的介紹,稱之為通房丫頭。王熙鳳家的通房丫頭就是平兒,其實就是小妾,滿清時候的小妾沒什麼地位,甚至可以賣給別人。當然如果有了孩子,那就另當別論了。 因為中國古代可是母憑子貴的。 床的下麵還應該有一個腳墊。那個腳墊應該也是紅木的。主要是用來放鞋的。可惜也不見了。這麼好的床。配套的屏風,兩張紅木椅子。一個紅木腳墊。居然通通消失了。我內心推測,這個阿叔阿公應該沒什麼文化。對這個大床的價值一無所知。 這麼好的大床居然燒毀了一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真是太可惜了。如果這張大床完好無損,拉到佛山的古玩市場上。價值最少在5萬以上。 現在被燒毀了一半,修補修補也能賣到1萬多。 做生意的訣竅就是,內心非常想要。表情上也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一定要想辦法讓阿公阿嬸,求著賣給我。最好能白送給我。這才是做生意的最高境界。 但是想什麼辦法呢? 阿蓮看著我,看著這張燒毀的大床,呆呆出神。忍不住說道:“一張破床,你在這裡看什麼呀?” 阿叔阿嬸在忙著搬臥室裡的小圓凳子。並沒有注意我。更加沒有注意我的表情。 我擔心如果這個時候告訴阿蓮這張大床的價值,她那張嘴很可能就會說出去。就算不說出去。臉上高興的表情,被阿叔阿嬸看到。買賣就做不成了。 阿叔阿嬸將臥室內的小圓凳子,洗臉的一個木架子。還有一個小衣櫃。兩個木箱子。通通的搬上了我的三輪摩托車。轉頭求我幫忙。把那個平板車也抬上去。 我幫著阿叔阿嬸將平板車抬上了三輪摩托車,三輪摩托車又裝滿了。 我試探著問阿叔:“我們是不是還要再來一趟?我看還有一張床。” 阿叔點點頭,說:“那是我太爺爺的。從清朝留下來的。小的時候,我記得我爸爸說過,我小的時候頑皮。冬天的時候在屋裡烤火。不小心點燃了大床的蚊帳。床燒毀了一半。” 我點了點頭,說:“可惜了。床旁邊應該還有兩個椅子呢。” 阿叔說:“送給親戚了。”
第四十七章~紅酸枝大床(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