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那個人,也就是多尼克的父親老科科紮,是個和善、負責任的男人。 個子中等,有一頭濃密的天然卷發,這讓他顯得比實際還要再高一點。 麵龐仿佛是黃金紀元時期,那些偉大將軍的花崗巖雕塑,充滿了力量感與雄性魅力。 厚厚的弓形嘴唇,是精雕細琢五官中的點睛之筆,下顎線條堅毅分明,更顯陽剛不凡的男子氣概。 他的體格健碩壯大,仿佛一頭無人能擋的公牛。 打小和老科科紮一起穿開襠褲、和泥巴的小夥伴,都知道他有個得天獨厚的本錢。簡直讓那些靠“西地那非”輔助的同性,羨慕到恨不得取而代之。 最讓他們私底下津津樂道的是——老科科紮曾經吹噓自己在新婚之夜,讓漂亮的科科紮夫人看到那偌大的家夥後,直接驚呼出聲,把自己當成了壯烈成人的“烈女”。 憑借這副天生的英俊相貌和後天鍛煉出的甜蜜口才,他很自然就成為了一名業績出色的房地產經紀人。 沒幾年,在經濟蒸蒸日上的形勢下,他成功地積攢起了財富,迎娶了心儀已久的美麗妻子。 隔年,他們的家庭又迎來了新的生命——可愛的小多尼克。一家三口過著幸福的生活。 隨著達塔希爾王國與敵國的戰爭持續。 最初達塔希爾王國人還叫囂著“閃電戰必勝”,可那些信心如同空中的煙花,短暫明亮後即刻破滅。 戰事陷入了曠日持久的膠著狀態,每個人的生活都不再如以往那般無憂無慮。 在日常開支上,人們開始精打細算,避免一切不必要地花費。 他們家也不例外,生活成本在物資短缺的背景下急劇上升。 而唯一的經濟來源,老科科紮的銷售工作日漸艱難。 為了緩解日益沉重地生存壓力,他們不得不從臨近富裕南區的獨棟房子,搬到了位於第三區廉價筒子樓的單元公寓內。 這巨大的落差,讓他難以接受,心中充滿了失落和迷茫。從公司前輩那裡,他還學會了通過喝酒來調節情緒。 一開始,他隻是在應酬時喝一些,與客戶、同事或領導搞好關係,不好推脫。 然而,隨著工作壓力的不斷增加,他開始用酒精來麻痹自己,逃避現實。 小酌,很快又變成了酗酒的惡習! 男人無論心情愉悅還是沮喪,無論忙碌還是空閑,都要喝酒。 可他喝得越多,越容易胡言亂語,甚至與別人發生了一點點爭執,就要大打出手。 很快,他發現這樣更能發泄情緒,隻是會被酒館保安趕出去,甚至會被巡捕員拘留。 可一旦失去酒精的滋潤,他的手腳有時會不自覺地抖動,難以自控。 老科科紮希望在外人麵前,依然維持住講究臉麵的人設。 為了掩飾自己的酒癮,他改變了策略:隻要喝得興起,就拎著酒瓶趕緊回家。 但他已變得舉止暴躁,喜怒無常,經常在家裡借著酒勁,隨便找個理由,亂打亂砸,甚至對妻兒拳打腳踢,發泄情緒。 有一次在電臺廣播中聽到了自己支持的球隊慘敗,老科科紮氣得發狂。 隨手抄起一個榔頭,乒乒乓乓敲打著廚房的墻壁和櫥櫃,怒吼聲驚天動地。 科科紮夫人見狀,試著勸解幾句,卻得到了丈夫氣急敗壞的回應:“下賤地白 Pi裱子,敢再這麼和我說話,我就把你的 Shi Niao揍出來。” 她一臉驚慌,反而讓老科科紮更加惱火,沖過去狠狠地一腳踹在她的大腿上。 這該死的家暴男,本來計劃若是支持的球隊贏了,再喝酒好好慶祝一番。現在沒了心情,也沒有被酒精影響,徹底失去理智。 見妻子因疼痛而蹲下來,拚命抽泣,便見好就收。 因為他不想在她露出的軀體上留下明顯傷痕,那會破壞自己的人設,但衣服遮蓋下的部位就可以放開了打。 盡管嚇得瑟瑟發抖,多尼克還是硬著頭皮,攙扶起母親,帶她離開了家...... 很快,他們家的動靜,引來周圍鄰居看熱鬧。 又過了一會兒,由於實在太吵鬧,一位相熟的女鄰居看不下去,幫忙攔下了路過的巡捕員。 巡捕員剛踏進敞開的房門,馬上就被眼前滿地破碎的瓷片和亂七八糟的一片景象驚呆了。 碎瓷片和殘渣遍布地麵,看來這裡的確剛剛經歷了一場劇烈地打砸。 科科紮夫人抬眼朝他們掃了一眼,看清那身筆挺的黑色製服後,又垂下頭來,默默收拾著滿地的狼藉。 她的動作略顯僵硬,眼神中隱約透著慌亂,似乎沒料到家中的動靜竟會引來巡捕員登門。 等他們走後,自己可能逃不掉下一輪丈夫對自己的暴力對待。 與此同時,她的丈夫、老科科紮,正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滿臉通紅,眉頭深深地皺在一起,臉上的不快還沒有消退。 他不斷用手指無聲得敲打著沙發布麵,似乎在壓抑著內心的狂躁。 巡捕員對這位女主人、科科紮夫人的容貌印象分一般般。 他們工作很辛苦,經常夜晚也要執勤,如果遇到重大節日或權貴出行,更要連軸轉。 所以大多傾向於娶同行之女,或體製內部的香餑餑——女文員為妻。流行審美亦推崇小麥色肌膚、體格飽滿的“武家”女子。 而金發藍眼的科科紮夫人雖風韻猶存,卻過於單薄瘦削,皮膚蒼白得有些嚇人,沒什麼通透感和血色,就像冬日裡長在石磚下,久不見陽光的苔蘚。 她那弱不禁風的身板,可能一不小心腳趾頭踢到床頭櫃,就會應聲倒地,久久不肯爬起來。 更令人不喜的是,她那張小巧的瓜子臉上,眼神精明得讓人捉摸不透。 他們的兒子多尼克,明顯更多繼承了母親柔和的麵龐,顯得非常陰柔,遠不像他父親那般孔武有力,讓他們覺得親切。 不過眼見這家三口人,臉上沒有新傷,巡捕員便沒有多說什麼。 他們反倒是端起科科紮夫人泡的迎客紅茶,與她壯碩的丈夫老科科紮,一起坐在沙發上,共情地討論起剛才球隊的糟糕表現。 伴隨著老科科紮的怒喝聲,巡捕員連連點頭,紛紛為這位男主人的怒火點贊。 一時間,客廳裡充滿了對球隊表現的嘆息和激烈批評的聲音。 即便是平日裡維持治安的兩位巡捕員,也早已完全融入了這場熱火朝天的體育討論之中。 科科紮夫人在一旁低眉順眼地聆聽,時不時為他們的茶杯沏滿新茶。 但她眼神中卻透著一股明顯地疲憊,不知是因為先前被丈夫暴力相待的事情,還是別的原因所致。 離開時,一個巡捕員笑著和這位一家之主握了手。 另一個則來到他的妻子麵前,若無其事地說: “科科紮夫人,放心吧,你丈夫保證不會再添麻煩了。讓他去沖個澡,好好睡一覺就過去了。” 巡捕員離開沒多久,科科紮夫人的父親,也就是老科科紮的嶽丈,便匆匆趕來。 一進門,他見女兒、外孫的臉上都沒有傷,於是笑瞇瞇地拍了拍女婿厚實的肩膀,語調輕鬆地提醒道: “輸球、贏球乃是常事,下次別太激動了。” 老科科紮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向衛生間。 發泄過一通的他,此刻心情已經平復,隻覺得身上黏黏糊糊的,準備沖個澡,洗去之前沖動後流下的汗水。 科科紮夫人的父親一改剛才和藹可親的神情,臉色嚴肅地招呼女兒坐到餐桌前。 等科科紮夫人,規規矩矩地像個小學生一樣在自己麵前坐好,這才噓咳幾聲,將雙手擺在桌麵上,啟動開導(訓誡)模式。 這位老父親把那些對解決家庭問題毫無用處的“心靈雞湯”,翻來覆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絮叨個沒完,足足說了快13分鐘。 期間,還不斷重申自己的妻子,也就是科科紮夫人的母親,是多麼地善解人意、包容退讓。對他體貼入微,才得以有了閨女你。 “你就不能向你老媽學學呢?”老父親絮絮叨叨,眼神中帶著恨鐵不成鋼的勁兒。 等這番“諄諄教導”結束,科科紮夫人才抬起頭來,單手按壓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習慣性地皺起眉頭,說出自己的想法: “他已經酗酒很久了。每天下班回來都喝得爛醉如泥,家裡的收入都花在買酒上,根本入不敷出。” 老父親聽罷,隻是搖了搖頭,隨即搬出另一副說辭,看向對麵的目光中夾雜著某種難以讓女兒理解的情緒,語氣卻越發振振有詞: “你要知道,他作為一家之主,肩頭的擔子很重啊。” “作為妻子,你應該多體諒他的艱辛,給他一個溫馨的家,而不是讓鄰居看了笑話。” “我已經盡力了。”科科紮夫人低聲說,眼眶不禁濕潤了些。 她越過麵前父親的目光裡,充斥著痛苦和困惑。 老父親對此似乎毫無察覺,語重心長地勸導道:“噢,看來你還要多加把勁兒!” 她不想反駁親爹的臉麵,隻好無奈地閉上眼簾。 先前按壓太陽穴的手,緩緩放了下來,最終捂在自己的嘴上——極力壓抑著某種情緒的爆發...... 十幾秒鐘後,她強忍著淚水。懇請父親打道回府。 因為她明白,繼續聽他嘮叨隻是浪費時間,不如趕緊收拾、收拾家裡。
第 一十一 章 多尼克的雙親(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