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鈺之所以到中陰界來,除受萬物生之請迎接季默,陪他到地府遊覽外,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事情:盡快摸清錢如命的來頭。因而,他們還需要在這裡多盤桓幾天。數年前的一個偶然機會,季默聽了南師講的《南禪七日》,對裡邊提到的中陰身印象很深,對中陰界很感興趣。這次,終於有機會到此一遊,自然是樂不得的多呆兩天,徹底感受一下中陰身的生活,滿足一下好奇心,並作為日後向夥伴同事們炫耀的談資。 此刻,中陰界的天空陰沉著,灰蒙蒙的。鉛灰色的雲在高聳的奈何度假會所、回光商廈上空像被疾腳鬼攆著似的飛跑。這裡的人來自世界各地,高鼻子的、金發的、黑發的、白皮膚的、黃皮膚的、黑皮膚的,各色人種匯集在一起,在灰蒙蒙的空氣中,像騰雲駕霧的遊神似的。 買煙的、賣手工藝品的、賣真真假假古玩玉器的,賣各類小吃的小攤兒,吆喝聲此起彼伏,在美輪美奐的酒店、夜總會、錢莊票號之間擺開了一幅中陰市井圖。不時有商賈闊佬挎著露出半個酥胸的摩登女郎穿行其間。很快,季默就發現中陰身們除了聲色犬馬之外,賭更是令他們趨之若鶩的事。很多嗜賭如命的賭徒在這裡開始延續在陽世未盡的事業——賭馬。 自打錢如命到來後,就在這裡建了“憶夢”豪華馬場。由於世上的畜類死後,也要由這裡前往閻羅殿消業投胎,故此,所謂的寶馬良駒在中陰界並不缺乏,這裡的馬場比陽世的馬場並不遜色半點兒。 很多中陰身不知道,賭馬同五色球一樣,其中最大的贏家,並不是那些萬中無一的幸運者,而是在幕後或公開出麵支持甚至給活動冠名的財閥集團們。這裡同人間一樣,每售出一張馬票,就按照一定的比例抽水,抽去的額度大約是所得總數的?左右。這樣一來,千萬賭徒用以一搏的血汗錢,剛一出手,就被後臺老板抽掉了?,錢如命也不甘示弱,照樣抽去?,再去掉其他各類開支,實際用來做獎金的也就在總額的?弱。這恰如人間的一句俗話:“黃瓜打驢——去了一大截兒”。 為了進一步吸引中陰身加入其中,他們不惜高薪聘請來自島國的中陰女優,裸體侍奉會員,端茶倒水;即便是接待散戶的服務員,也必須得無上裝服務。這一係列“養眼貼心”的政策出臺後,賭徒們的賭資源源不斷地滾進了中陰界管理者的金庫和錢如命的腰包。這些幕後和臺前的大佬們,自然對此事樂此不疲。賭徒們下得本兒越大,湧入的中陰身越多,他們就越開心,越甜蜜。 就在季默滿懷好奇心走到“憶夢”馬場營業廳門口時,一輛“雪佛蘭”跑車自奈何橋東飛快地向中段路駛來。車上是個大鼻子的年輕男子,他的外型酷似外國人,個頭不高,黃頭發,額頭尖而窄,兩頰削瘦內縮,活像一個猴子,唯一不同的是濃黑的眉毛下邊那對眼睛,略黃的眼珠中隱隱透出一股綠幽幽、攝人心脾的光。 剛跨出車門,那個男子和季默匆匆對視一眼,就朝“憶夢”馬場營業廳跑去。季默一瞟之下,就知道此人是善於鉆營,而且處處走運的富貴麵相,隻是不知他為何印堂發黑,隱隱透出一股寒氣。兩人擦身而過的瞬間,季默覺得衣兜兒裡的金剛祖輕輕一動,還如煙頭般燙了一下自己。雖然這個感覺轉瞬即逝,但他還是明顯感覺到了,會有不祥之事發生,而且就發生在該男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