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邊說邊走,不覺間便到了饑餓地獄門前,木板上字跡斑駁,從已不太清晰的“饑餓小地獄”凹雕字中的綠漆來看,這個地獄應該早就存在了。 穿過陰暗的地獄門洞,便看見地獄裡麵都是如同鴿子籠般大小的囚室,每個籠子裡都關著一個鬼魂。那些鬼魂雖然衣著華麗,卻個個都是麵黃肌瘦,毫無生機,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這裡關的亡魂不論男女,衣著都很鮮亮,怎麼都披頭散發、跟乞丐似的,躺在地上呻吟不止?見到咱們還伸手討吃的?難道人做了鬼還吃飯麼?” “哪有不吃東西的?隻不過人、鬼所吃的食物不同而已。剛才那個女人的丈夫,每日社交應酬,飯店、酒店行如家中廚房,吃香喝辣,一席雖花上萬元,眉毛都不眨一下,對員工福利卻巧立名目,惡意盤剝,極盡佛麵刮金之能事,至於慈善事業,抗災捐助,那可是比讓他從肋骨扇兒上割肉還困難的事兒……你看肥頭粉麵,大腹便便的那位,生前曾是某地一位要員,吃拿卡要、貪汙受賄,那可是‘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無所不能,人家說他是:‘打麻將五宿六宿不睡,喝白酒七杯八杯不醉,收禮物十萬百萬不退’,‘上午圍著輪子轉,中午圍著酒杯轉,下午看著骰子轉,晚上摟著裙子轉’,還有人說他:‘家中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在外蓄養數位情人,金屋藏嬌,一個月便要擔負數萬元花費。上月因其縱欲過度,與情人們做連床大會時,累死於女人肚皮之上,亦被判來此受罰。這裡的人都和他相仿,在世大多是生意人,吃穿富足,一擲千金,可謂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仗著有幾個錢便胡作非為,暴殄天物,不惜五穀……胡吃海塞時,毫不吝惜。對公益事業,慈善募捐卻是裝聾作啞,一毛不拔。男人有錢後便拋棄糟糠,另築香巢,或女人一旦出名,便瞧丈夫不起,自願離婚,拋夫棄子,享受虛榮,包養麵首,聚眾淫亂,毫無廉恥可言。似這般富貴移誌,行低賤之事者,死後一律墜落此獄受苦。 此刻,他們雖衣著依然華麗,但此情此景,早已無山珍海味可食,美酒佳肴可享,即便每日三餐,亦成奢求。在其餓得昏迷待死之時,鬼卒才會趕來用回魂水將其潑醒,灌些殘羹剩飯,才得以悠悠醒轉,茍延性命。待到災消難滿,方可發往陽間托生乞丐,沿街乞討,飽受淒涼。” “看來那些享受榮華富貴之人,都是前生積德福報,在世時得施舍助人,不可奢華過分。如隻知吃喝享受,則將福盡禍臨了。”季默聞聽,便又心生諸多感慨,不覺黯然神傷。 “你說得不錯。在世之人初生之時,都有自身的福報,長大後如能抱樸守真,做到富貴不淫,更加積德行善,扶危濟困,助人解難,多做‘雪中送炭’之舉,少行‘傷天害理’之事。隻要守定初心,以利他之心處世,與人為善,百年之後,非但可人間留名,也能魂登極樂,享受人間香火”聽了季默的話,崔鈺動情地說。 就在季默麵對眼前一切,心生感慨之時,忽覺眼前景色一轉,那披頭散發、伸手求食的亡魂,伴隨著“饑餓地獄”頓時煙消雲散,蹤跡全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