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生雖受命入陰遊歷地府,但他畢竟是陽間生人,在陰間地府時間不宜過久。陰間食物也少吃為妙,依我看,吃飯就不必了。煩請君王派人引領我二人到貴殿轄區走走,領略一番。賢王公務繁忙,不必親自陪同,請自便。”崔鈺抿了一口香茗,沉聲說道。 “如此也好。這樣,我安排本殿師爺,帶領二位遊覽下屬小獄,以便解說。董師爺何在,隨同二位前往本殿所屬各獄參觀,你給講解一下。” “二位請隨我來,往這邊走,注意腳下。”一個身穿灰色官服的白凈臉漢子引領著季默、崔鈺沿三殿左邊的小路向前走去。 沒多久,前麵偌大廣場上出現了無數小個木屋。走近一看,旁邊的石碑上攜刻著“挖眼小地獄”,木屋裡哀嚎哭叫連連,股股汙水混雜著縷縷鮮血自屋內流出,匯入溪流之中,腥膻惡臭,引得綠頭蒼蠅聚集此地,黑壓壓一片。 三人到來,驚起的蒼蠅磕頭撞臉、嗡嗡亂飛,隨後又飛回原地。那此起彼落的蒼蠅潮如風掠麥田一般。 湊近小小的窗戶往裡一看,木屋裡的情景著實把季默嚇了一大跳,情不自禁地往後直退。 原來木屋裡豎著一根木樁,押進的亡魂被捆在木樁之上,雙股鐵叉齊著脖頸將鬼魂固定住,絲毫動轉不得。一個兇神惡煞般的鬼差嘴裡叼著一把帶倒鉤的牛耳尖刀,怒目橫眉地走上前去,用左手撐開亡魂左眼的上下眼皮,裸露出來如同牛眼般眼珠中充滿恐懼,鬼魂他被嚇得掙紮不已、“吭吭”直叫。 鬼差並未受其影響,絲毫沒猶豫,右手從嘴裡拿下尖刀,對著亡魂的眼眶一捅、一攪後往外一帶,那黑白分明的眼珠隨即掉在地上……頓時,亡魂血流滿麵,慘叫不已,疼得渾身肌肉“突突”亂顫。沒容他緩過勁兒來,鬼差右手又是一動,右眼珠隨即滾落…… 亡魂怪叫一聲,被捆住的身子猛地一挺,跟著又是一鬆,腦袋隨之耷拉下來。那行刑的鬼差並沒理他,捏起掉在地上的眼珠,在邊上的水筲裡那烏漆嘛黑的水中涮掉粘在上麵的泥,塞進亡魂黑洞洞的眼眶裡,抄起水筲對著滿是血汙的臉,猛地一潑之後,才用水管子沖、笤帚趕,不慌不忙地把地上的血水沖掃進屋旁的排水溝裡。 此刻亡魂已悠悠醒轉,昏昏死死,痛苦哀嚎。鬼差拉過木凳,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麵,品茶吸煙。亡魂神誌剛一清醒,那鬼差“噗”一聲吐掉嘴裡的煙屁股,叼起那把閃著寒光的牛耳尖刀,再度闖至亡魂麵前…… “不知這些亡魂生前所犯何罪,死後遭此惡報?” “其中大部可謂‘老不羞、老風流’,在世時身邊有幾個閑錢,不肯好好養老,已終天年。或是喜愛漁色,偷看鄰家少女、夫人洗澡,偷照大女少婦裙底,招些狐朋狗友在暗屋僻室中觀看黃色錄像,並樂此不疲,尋找感官刺激之外,還尋覓應召女郎脫衣取樂,淫亂人間。另有些在世時自恃家庭富有,受過高等教育,便成了‘勢利眼’,平素傲氣淩人,‘狗眼看人低’……如此種種,以至兩眼失德。原以為在世所做所為神不知、鬼不覺,怎知死後,魂歸地府,孽鏡臺前一照,生前醜態畢露無遺,判罰至此改過,每日行刑三次,把烏珠挖出,進行清洗、裝回,罪魂恢復知覺後,再次施刑,令其感受無邊痛苦。直到雙眼清明,方在這裡恢復自由之身,發往別殿,依律受懲。” “太可怕了。我以前讀書之時,也曾偷看別人答案,不過被老師抓了個現行兒,不但取消了考試分數,被全校通報批評,回家還挨了老爸、老媽的‘混合雙打’,當時老後悔了,不知死後,是否也要到此獄受苦消業。”季默心中暗想。 “你考試作弊,已受校規懲戒,家長責罰。所犯非大奸大惡之事,且業已悔過,上天不加罪於真心悔過之人。你能受萬物生之托,遊歷地府,足見造化非凡,將來必功德浩大,自然不會來此。”盡管隻是季默心中一念所及,崔鈺便以知曉,開言說道。 聽了崔鈺的話,季默懸著的那顆心才落下來,跟著董師爺一路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