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槐聽到民謠“苦苦菜,帶苦嘗,雖逆口,勝空腸”就明白,又是一年的小滿佳節到了,家裡要吃苦菜憶苦思甜,娘親養蠶新產的蠶絲又該拿到夏集上去賣,爺爺烙餅需要的麵糧也可以去村裡夏集采買一番,心中打定注意,一定得拉上爺爺娘親去上一趟,看看今年夏集上的新鮮事物。 “咱們的日子一年更比一年好啊”胡金秋感慨道。 “爺爺為何這麼說?” “前些年夏集上可沒有這麼多外地商販來咱們飲馬村叫賣,看看集會上的街坊鄰裡,花花綠綠,穿的多討喜啊,這可不是日子蒸蒸日上的佐證麼?” 吃過憶苦飯,一家三口走在集會上,黃槐左看看又看看,爺爺這是什麼這是什麼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三人行至中藥攤前,黃槐拿起一節枯槁樹枝,問道:“爺爺這個呢?” “這是少辛,頭疼鼻塞時拿它泡水好得很快” 轉而黃槐又拿起形似樹皮的一味中藥,“這是啥?” “這是乾葛,發熱時升陽止瀉用” “這是決明子,清熱明目,潤腸通便” “這是黃柏,清熱燥濕,解毒療瘡” ...... 待黃槐問完,胡金秋向商家拿了三兩馬前,二兩秦艽,三人遂繼續前行。 “爺爺快看,那裡有人會噴火誒!”說話間黃槐已經擠進人群去看表演,胡湘胡金秋二人不疾不徐,遠遠跟著。“各位看官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捧個人場,走過路過切莫錯過....”夥計站在一旁大聲吆喝間之間的表演那大漢口中又是噴出似龍火焰,火焰在空中盤旋竟能由龍化鳳,最後竟然變成朵朵火花最終才消散,引得眾人紛紛鼓掌,大聲叫好。 黃槐沒有等到爺爺娘親,遂回頭尋找,與人群不遠找到二人身影,緊忙近前笑道:“爺爺娘親,那人好厲害,不光會噴火,那火還會轉換形態,太厲害了”黃槐兩眼冒著金星,一臉憧憬。“槐兒日喜歡就多看看,說不得日後槐兒也能做到呢”胡湘笑著,眼睛卻時不時看向一旁的布匹商販。黃槐順著娘親目光望去頓時了然,家中養蠶,所以自家基本不在外麵采買布匹,於是拉著爺爺娘親往布匹攤走去,“娘親我們看看那些花花綠綠的布,看著真漂亮”最終胡湘拗不過黃槐,三人行至店中,挑選了朱砂、櫻草兩色的布匹。 最終回家時,三人手中的糖葫蘆、布匹、紙鳶、中藥、米麵等等幾乎將三人手中裝得滿滿登登,胡金秋看著嘴角翹起的孫兒,心情也更好一分。 “爺爺我感覺武者近在眼前了”回家就迫不及待壓馬的黃槐開口道。 “為何這麼說?” “閉氣揮刀半年來,我有一種感覺,我快能做到勁力外放了”黃槐一本正色。“勁力外放”是武者的標誌,在飲馬村若是誰家娃娃於十五歲前做到,是能成為那家人引以為傲的資本的。因為不僅僅是在武道一途頗具潛力,這也能代表日後在落星國有了一個晉升的機會,這樣的機會不僅僅需要天資,武道一途更多的還是兒時的勤學苦練。 黃槐還是選擇了刀,原因其實也很簡單,胡金秋一人一刀佇立院裡的那種大俠風範,以及幼時掃帚功夫給年幼黃槐留下的美好回憶都促使黃槐選擇刀成為了他武道伊始的第一柄兵器。胡金秋也曾評價說槐兒憑他逐漸夯實的軀體,做的起一個堂堂正正的人,拿得起賞善罰惡的刀。定能歷世間酸甜苦辣,斬眼中魑魅魍魎,快意恩仇,年輕人的江湖由年輕人去闖蕩就好。 黃槐仍舊日復一日的勤加鍛煉,每日卯時起床立刀壓馬半個時辰,在學堂也仍舊一絲不茍虛心求學,放學後胡金秋不再讓他在餅攤待著,而是讓其回家練習,以刀直刺兩百下,並在其麵前院墻上掛著一張竹簾,何時刃不沾簾而以刀勁在簾上刻下印記,就是黃槐成為武者的時刻。這是胡金秋讓其領悟自身力量於一瞬爆發的勁力,黃槐並不愚笨,初次老人示範時他就已經知道發力是由根而起,先腿後腰,由肩至腕,看似平常的直刺黃槐第一天卻也做不到三十次就偃旗息鼓了。自此黃槐每日卯時起床習武,就連周末學堂休學黃槐也不會停止,隻是半個時辰後黃槐又會睡個回籠覺來彌補彌補。在黃槐的不懈努力下,每日能直刺的次數也平穩提升著,泛著汗水,調子平和也透露著絲絲溫馨的日子在不經意間悄然而過... 七月某日,黃槐已經能做到直刺一百二十次,一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練習中,聽得黃槐一聲:“我終於成為武者了!”胡湘立馬走出房門,怔怔看著院墻那竹簾上的粗淺印記,一會才抱緊黃槐,哽咽道:“我兒七歲習武,十一歲終成武者,是為娘的驕傲...” 傍晚,胡金秋伴著餘暉回到家中,不待黃槐開口,胡金秋就開口道:“我的乖孫兒突破武者了?未來可期啊”老人似乎對黃槐的突破並不感到吃驚,隻是眼中的笑意是怎麼都藏不住。“爺爺你不開心嗎?我終於成為武者了,爺爺應該有禮物吧?”似是早就準備好了,胡金秋起身就去房間裡拿了一柄刀,遞給黃槐,道:“槐兒,這就是由龜甲竹製作的刀,現在你應當有拿起它的資格了。”黃槐看著老人遞來的刀,刀鞘通體黢黑,刀把留有四指,且以紅絲纏繞,小心翼翼接過,卻還是被刀的重量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將刀抽出時,發現四指凹槽竟和自己的手完全貼合,這刀怕是胡金秋早就已經備好,隻等黃槐成為武者,對爺爺的崇拜不禁又上升了一分,刀的樣式仍是刀背長刀刃短的梯形樣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是全刀通體幽藍,隻有刀刃呈線銀色,閃爍著森森寒光。 “這刀有名字嗎?爺爺” “沒有,這是你的刀,起名是你的事” “霸刀?” “太俗” “萬裡鯤鵬刀?” “這是取名,不是許願...” 胡金秋思考片刻,“叫寒秋刀吧。” “槐兒,踏入武者境是武道一路的開端,一日也耽擱不得,我已經聯係好秭歸城的武者學府,明日我們就動身啟程,致知學院那邊我和你娘會幫你拜別,”村中學堂是五年學製,黃槐還隻上了四年。 胡湘此時也拿出一件軟甲遞給黃槐,“這件軟甲也是龜甲竹製作而成,經過能工巧匠精工鍛造,尋常刀槍皆可抵禦,在外求學比不得在爺爺和為娘身邊,槐兒記得要時刻穿著,為娘也能稍稍安心。”胡湘手中軟甲也呈深藍色澤,隻是光芒內斂,好似一汪深壇。 “謝謝娘親”輕撫著娘親遞來的玄龜甲,眼角不禁一酸,他看得出軟甲上的針腳,定然是胡湘一針一針辛苦縫製。 “娘親放心,孩兒放假就回來看爺爺娘親” “出門在外定要要多加小心,飯定要按時吃,..”黃槐聽著娘親嘮叨衣食住行,事無巨細皆千叮萬囑,生怕自己孩兒在外受凍受餓受欺負,黃槐句句有應答,聲聲有回應。 夜色漸濃,黃槐看著在墻邊立著的寒秋刀,娘親打點好的行李和枕邊的玄龜甲,明白自己承載著這個三口小家的全部希望,也知曉離家後的為人出事,與在飲馬城,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