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碧洗,悠悠無人。萬裡蒼空,白雲浮飄。 一男一女急速飛奔在這茫茫潛山之上,身影疾馳,留下沙沙踩枝踏葉聲。 正是陳景川與徐若櫻二人! 陳景川眉頭略皺,神色嚴肅,一言不發地悶頭疾馳,牽著徐若櫻的右手卻越攥越牢。 反觀徐若櫻,羞雲褪下又恢復到一片淡定的表情,倒是樹影重復地倒退讓其看乏了。 這小子力氣可真大,現在這感覺就像在騎馬一樣,不對,應該是騎牛,騎牛也沒有這麼快的速度!徐若櫻心中如是想到。 陳景川可不知道徐若櫻內心的小九九。 徐若櫻感受到陳景川越攥越牢的右手,輕聲對其說道:“外衫都扔了,那花農應該追不上來了吧!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陳景川撇了一眼徐若櫻,一副看白癡的樣子。 “你貴為皇女,自然不怕!” 徐若櫻聽出陳景川言語中的諷意,也沒在意。皎皎如水眼眸轉動,開口道: “銀妝劍,又稱銀妝匕。劍身一尺二分,削鐵如泥。劍分正反,亦分黑白。此劍乃前朝之劍,是一把刺客之劍。相傳刺死過洪貞皇帝,可是皇帝駕崩,刺客又安能全身而退?落得個身死命隕的下場。而那銀妝劍後被洪貞收繳國庫,再後來明演一統眾藩,重新建國,便輾轉落入我明演皇族徐氏之手,於九妹成年聖上賜予其防身。此劍玄妙,黑麵吸收月芒便會生成月毒,那前朝皇帝便是死在此毒之下。” 說到這裡,徐若櫻便打住不再繼續說下去,靈動的雙眸看向陳景川,嘴角含笑微微上揚。 讓你不說話! 陳景川雖悶頭趕路,但方才徐若櫻的一字一句他聽得仔細。見沒了下文,忍不住詢問道: “那正麵呢?” 徐若櫻噗呲一笑,丹唇櫻口一開,皓齒外露,如春陽遇白雪邂逅般使人心暖。 “不告訴你!讓你之前揚言棄我而去。” “哼!不說算了。”陳景川冷哼一聲。 “正麵質地溫潤,遇血則止血,遇傷則養傷,所以說此劍玄妙。而且劍刃隻開其一,一側為鋒,一側為鈍。最適合夾身攜帶,尤其是女子攜帶,更有裝容飾貌之效,所以冠以銀妝之名。正是靠這一點那刺客才得以混入皇帝寢宮,致使刺殺成功。對了那刺客還是一名女刺客,名叫阿珂。前朝重賦,皇帝荒淫,民生哀之以久。阿珂含恨而來,如願而去。雖刺殺成功卻最終沒能改變歷史,阿珂是正義的。” 徐若櫻說到這裡神情收斂,有些落寞地嘆息道:“唯有新政換舊權方能改變天下格局。” “看不出你覺悟挺高!”陳景川沒好氣地回道。 徐若櫻秋水般的眼眸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悲傷。 “一夜銀妝千萬裡,凡塵洗凈垢鉛華。” “阿珂死後,前朝下了場漫天大雪。” “人言京都好,卻無京都雪。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雪。” “陳景川,這次我們若沒死,陪我去看雪吧!” 陳景川默不作聲,沒有答應。 一個時辰後。 陳景川不安的感覺始終懸在心頭,雖此前徐若櫻將外衫扔了,但兩人始終有冠世紫櫻的花香殘存,不知是那銀妝月毒太弱,還是先天之氣太強,身後的花農始終如跗骨之蛆緊跟不舍,誓殺二人絕不罷休。 看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先天之氣果真霸道! 早日成就先天,方不至於落得如此落魄! 堂堂鎮西王世子,被人在潛山追殺! 傳出去真是可笑至極! 一聲嬌呼,打斷了陳景川心中所想。 隻見徐若櫻雙眼放光,一副震撼不可思議的表情說道:“陳景川!停下,我感受到花神的召喚了!” “好強烈的感覺,花神的饋贈想必就在附近!” “那邊!西北方向!這此不會錯的。” 徐若櫻根據古籍中的記錄的心法,外出京都,尋至這西域武定城,尋至這潛山之上,此刻心有所感臨近傳說中花神的饋贈,興奮激動之色難以掩飾,再無平常雍容淡定的神情。 “走啊!帶我過去!” 說完便拉著陳景川向西北方向走! 奈何陳景川卻一步不邁,如樹墩一般釘在原地,任由徐若櫻拉扯,絲毫未動! 陳景川低喝一聲:“夠了!徐若櫻!你醒醒吧!” 陳景川緊閉眼眸,深呼一口氣,平復好心情,整理好語氣,緩緩說到:“之前我早就想告訴你了!一直沒有機會!” “你還在幻想所謂的花神的饋贈,那不過是一場騙局,一個謊言!” “你以為花農是巧合嗎?冠世紫櫻是偶然嗎?這一切都是一個局,一個誘你出京的局,一個要你性命的局!” “所謂的古籍,心法根本就是假的,那日花神節我不信你看不出來!謎底為川景的字謎是為我布置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那冠世紫櫻是索你性命的餌!有人布局要殺你我!” “花神的饋贈本就虛無縹緲,子虛烏有。世人竟妄想通過心法來預測神靈的降塵?你不覺得可笑嗎?” 陳景川字字如針般插入徐若櫻心口,催毀她的幻想。 徐若櫻瞠目結舌,呆呆地半張櫻口,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隻是不可思議地看著陳景川。 她有點接受不了陳景川所說的話,是啊明演六公主徐若櫻在皇子皇女中都是聰慧的代名詞,她又如何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隻是她不願意相信罷了。此刻陳景川明言道出,神情有些崩潰! 淚珠在徐若櫻眼窩打轉。怕是陳景川再多言一句,眼淚便會綿延而下。 陳景川見狀,不忍繼續言語刺激她,於是緩緩將呆如木雞的徐若櫻抱在懷中,試圖撫平那顆破碎的心。 良久。 陳景川耳邊傳來徐若櫻帶著哭聲有些嘶啞的呢喃:“可是我快死了!” “陪我去好嗎?哪怕是假的!” 回應徐若櫻的是陳景川低沉且飽含堅定的話語。 “你若去!那我便陪你去!” 陳景川這輩子沒怕過啥,現在他知道了。他最怕的是女子的眼淚。 ---------------- 西北方向前行一裡左右,蔥綠漸淡。一道山穀豁然出現在二人麵前,穀口充斥白瘴,穀前有碑,碑上十個大字,赫然寫著: 穀深莫入,入之自負生死! 字旁有武定城府衙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