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債必還(中)(1 / 1)

我過著很富裕的生活,沒有什麼能困擾到我,世上大多數事情都能用錢解決,而我不缺錢。   我曾是一個盜墓人,偶然間聽說某座山中大墓的傳聞,就把它作為了我的下一個目標。但是各式各樣的傳聞太過離奇,有命“賺”但沒命花的錢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我必須謹慎對待那些傳聞。於是我憑著多年乾這行的身手和經驗,應聘成為了那座山裡的守林人,後來更是在機緣巧合下持有了墓門的鑰匙。幾年來,我觀察、試驗、總結、復現,利用一波又一波盜墓團的獻身,摸清了墓中之物對盜墓者復仇的規律,並將它稱之為“結算”。最後那一次,我利用“結算”的規則拿到了我想要的東西,並且買一贈一,全身而退。在那之後,我以生病為由辭職離開了大山,將玉石變賣成一筆足夠我餘生衣食無憂甚至還能餘下不少的錢財,開始了我新的生活。   如今的我,美其名曰金盆洗手,也隻不過是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沒有再去玩命的必要了。最後一次盜墓,我坐在木板上看著手中晶瑩的兩枚玉石時曾有一瞬間的自責與不忍。不過我立刻否定了這種想法。人已經死了,玉石在我手上,利用他們本就是我的目的,這時候我若憐憫也隻是自欺欺人。隻要我的目的達成了其他便再無所謂。這隻是一瞬間的無用念想而已,我知道我做事不會後悔,我也不會再有這種軟弱的想法。   我去了一個繁華的大城市,用我得到的錢購置了一座地理條件優越的宅子。無需再工作,把以前的身份放在一邊,我可以做所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悠閑的生活非常舒適,但有時候我也不免會有些懷念過去在刀尖槍口上行走的刺激。   富裕的生活不代表我會放縱自己。我依舊保持健康的作息,不沾煙酒並且每天鍛煉身體。我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過去是因為“工作”原因,我需要保持健康且具有一定的體能和反應能力,而現在,鍛煉和散步成為了我最喜歡的消遣方式之一。偶爾我也會去鬧市區逛逛,旁觀著大城市的人們日復一日為少得可憐的工資而奔波的生活。雖然沒有過去盜墓的日子那麼令人興奮,倒也算是一種不一樣的樂子。   一次我照常出門散步,偶然路過一個慈善組織的宣傳攤位,誌願者追上來遞給我宣傳單,請求我捐出一點錢幫助病重的窮人和他即將破碎的家庭。我並不介意別人浪費我的時間,就停下來聽他講完。可我好像突然走神了一會,回過神來時已經留下了一筆數額不小的捐款。我怔怔地看著我簽下的字,我不能理解我的行為,那一瞬間我心裡突然生出對自己這種行為的厭惡。我贈予他們“關懷”?用我沾滿人血的雙手?用我盜取自墳墓的錢財?用我漠視人命的“愛心”?我感覺不到我的憐憫,但我又找不出我捐贈的理由,我的人格與我的行為自相矛盾,我不能接受這種惡人的偽善。我麵無表情地離開攤位,誌願者追上來,塞給我一個包裝精美的小贈品,感激地說著祝福我的話,微笑著目送我離開。我沒有回頭看他的臉,隻是低頭笑笑,輕聲對自己說道:“哈哈,祝福麼,你不配。”   回到我的宅子,我隨手把誌願者送的小禮盒丟在桌上,裡麵也許是糖果或是小紀念品之類的吧,那種東西我不感興趣。我仰躺在床上,一遍遍剖析自己的內心試圖弄清楚這莫名其妙行為的來由。作遍了惡所以尋求贖罪?可我對我的所作所為毫不後悔。衣食無憂所以憐憫窮人?可我對別人的死亡都毫無感覺。我幾乎列舉了所有的可能性,但沒有一條能解釋清楚我的行為。我也會愧疚?嘖,真是荒誕。   也許是我的身體出了問題。從捐款那次之後,我偶爾會出現突然心悸的癥狀,而且隨著時間流逝,癥狀變得越來越頻繁。我去過醫院但檢查表明身體沒有問題,醫生也覺得很奇怪,他詢問我最近是否有比較大的情緒上的波動,比如過度悲傷、憤怒或者自責,這種過度的情緒也會導致心臟的不適。我知道這不可能,我已經好久沒有過那種情緒了,我不在意任何東西,自然也不會有任何大的情緒波動。我讓醫生開了幾副穩定癥狀的藥,想著也許是不習慣平淡的生活導致的心情低落,我不如順路去逛逛博物館散散心,剛好聽說最近開了新的展廳。   我在博物館中間閑逛,這裡陳列著附近出土的各種文物,我對這些墓中常有的東西如數家珍。我清楚每一件陪葬品的材質、放置在墓穴中的位置、以及它們在黑市上的價位。再一次看到它們讓我想起過去驚險刺激的生活和達成目的的成就感,心情好了不少。我從一個個展櫃前麵走過,隨意地欣賞著。突然,我感覺到心跳似乎停頓了一拍,有點站不穩。我難受地捂著胸口閉上眼睛,低頭靠在最近的展櫃上,腦海中似乎閃過了一些畫麵,是幾年前我對著墓中逃出來的尚存理智的幸存者扣動扳機的記憶。我猛地睜眼,與我對視的是展櫃中晶瑩剔透、在燈照下閃著寒光的白玉石像!   !?這東西怎麼會在這裡!   我記得我把它賣給了一位國外的富豪,一對兒一起,賣出了不錯的價格。就算那富豪打消了收藏的念頭將它們轉手,幾經輾轉回到到國內不無可能,但回到我所住的城市、出現在我麵前,這也太過巧合了。我感到頭暈目眩,一瞬間差點栽倒在地上,展館的工作人員連忙過來扶我,我一邊說著沒事沒事腳下絆到了,顧不得身體的狀態,推開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我的宅子。   在路上我一遍遍地回憶,突然想起,每一次出現心悸的癥狀,眼前似乎都有一瞬間的畫麵閃過。當時以為是不適感造成的胡思亂想,但如今看來並不是那麼簡單。那些畫麵裡的,或是盜墓者倒地喘息著苦苦哀求我放過他,或是我在荒山中隱蔽的叢林裡一鏟一鏟地為某人蓋上土和落葉。我並非主動地不斷回憶那些經歷,種種巧合都指向了某一個契機。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難道是它!原來如此!我推開門,走到桌子邊,拾起捐款時贈送的小盒子,撕開,裡麵露出了潔白溫潤的玉石表麵,我的心跳似乎又停了半拍。   我疲憊地倒在沙發上,望著桌上的玉石發呆,我的思維一片混亂。小小的玉石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精神狀態,它空洞的石頭雙眼朝向著我,不斷向我混亂的情緒裡注入雜亂的感情。它企圖讓我自責,讓我愧疚,讓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哈,想得美。我不再看它,拿起手機搜索那座大墓的現狀,令人驚訝的是,從我辭職之後,至今也沒有找到有人願意再擔任守林人的職位。因此那座大墓目前是無人看管的狀態。前天又恰好有一批探險的大學生在那附近失蹤了,當地組織的搜救到現在也沒有任何結果。   這個時間還是太過於巧合了,是針對我的麼?這兩塊玉石,是來向我討債的麼?   我豈是這樣脆弱的人,想通過影響我的精神讓我崩潰?我本就喜歡追求刺激,極致的恐懼亦能帶給我快感。我也許相信存在鬼神,但我也清楚地知道,我從不敬鬼神。   不得不說,這塊玉石的確有著某種違背科學的力量。它對我造成的種種影響太過明顯,實在不能歸結為我自己的心理暗示。我並不害怕它,但我也沒有傻到繼續把它留在身邊。既然那批大學生出現的如此巧合,看來是時候抓緊這個機會,還清我欠“它”的這筆債了。   我立刻動身前往博物館,詢問館長我是否可以用某個數額的價格買走展館裡的那塊玉石。但據工作人員所說,這塊玉是前幾天開新展廳時突然出現在其他文物箱子裡的,因此並不在博物館文物的登記冊上,剛好空出了一個展臺就暫時把它放在那裡等待失主來取了。於是我拿出我的那一塊玉給館長看,握著館長的手“感謝”他們幫我找到了丟失的另一塊。館長和工作人員都相信了,再加上我願意給他們一筆感謝金,他們很高興的把玉石“歸還”給了我。   我找了一個堅固的木盒子把它們裝了進去,整理好行李就連夜上了飛機。夜色裡我輕車熟路地跨過山裡條條溝壑,很快就到了大墓門口,墓門的鎖鏈散落在一邊,木板早已不知所蹤,有較新的腳印雜亂向裡延伸,沒有人出來的痕跡,看來我猜的沒錯,那些大學生就在這裡麵。剛才在山下還看到了尋找失蹤學生的搜救隊,在這大墓周圍卻沒有一點搜救的痕跡。也是,從我長達幾年的觀察中我就有發現,動物和多數人類都能感覺到這大墓散發的不詳氣息,即使逼迫搜救犬靠近也隻會把搜救犬嚇瘋。也就我們這些盜墓人會願意為墓中的財物拚命,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心想要探險的年輕人。   天快要亮了,我得趁著沒人發現趕快處理完畢。我換上盜墓的裝備,帶上了匕首和照明設備,可惜我的手槍早就陪那些盜墓團一起丟在這墓裡了,不過對付那些學生也用不上槍。我調查過他們的人數遠大於12,我隻需要在他們之前逃出來就能保全自己。我跳進墓道,久違的乾燥陰冷的空氣和塵土的氣味讓我心中一陣陣興奮。將這兩塊玉放回去,我與“它”的債一筆勾銷,我再回到我的愜意生活。計劃就是這樣,對我來說很容易,所以無需思考太多細節。   我提著燈循著記憶中的路線穿過曲折交錯的內墓道,很快就到達了一扇半掩著的門。我記得這門之後就是那個被乾血和抓痕布滿的主墓室,但我推開門看到的卻是一個白色的房間。   房間很小,沒有窗戶,左右兩側各有一扇門,正前方的墻上掛著一副畫框,也許是一幅畫,因為畫與畫框都是白色。與墻麵、地麵、天花板一樣都是白色。房間中間放著一個白布蓋著的復古風格白色小圓桌,墻角立著白布覆蓋的白衣架和櫃子。在黑暗的環境下,這個房間給人的感覺很詭異,更詭異的是這樣一個房間怎麼會出現在這墳墓下麵?   我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情況,沒有人,也沒有鬼出現。我推開左側的門,提起燈小心地觀望裡麵,防備著可能從某個角落突然跳出的某種東西,但好在門另一邊也是一個類似的房間,沒有活物。除了家具種類和布置不同之外,到處都一樣蒼白,一樣寂靜,四麵墻壁上開著去往其他房間的門,整個空間都是由這樣一格一格互相聯通的白色小房間填滿的。我默默記下我經過的路,開始在房間之間穿梭尋找,試圖找到通往主墓室的入口。突然在一個房間的圓桌上,我看到白布上好像放著一張對折的紙。紙沒有絲毫發黃,紙質細膩,不像年代久遠的東西。我拾起紙展開,用燈光照亮,上麵扭曲的黑色筆跡寫著一個大大的“12”。   12!這是誰寫的?這個數字太過巧合,我瞬間聯想到了這座大墓的“結算”犧牲者數量也是12。難道還有別人發現了這個規律?我突然感覺情況不妙,如果有別人也知道怎麼安全離開這裡,我原本的計劃會多出不少變數,最壞的可能是,我就難以欺騙他們然後全身而退了。我正對著手裡的紙出神,突然旁邊的一麵墻輕巧地上下翻轉,微弱的光照在我身上。墻的另外一邊走過來一個舉著手機照明的人,看到我竟高興地喊了起來。   我一驚,手摸向匕首,警惕地看著他。他很年輕的樣子,穿著簡單的黑色沖鋒衣,背著背包,戴著眼鏡,我一眼就認出來他是失蹤的學生之一。他一上來就帶著哭腔,問我是不是來營救他們的,他們在這裡麵迷路了,隻好分成幾隊尋找出路,結果小隊之間也找不到對方了。為了獲取他們的信任,我謊稱我是搜救隊請來的向導。我問他這張紙上的字是不是他寫的,他卻很詫異的問我:“這上麵哪有字?”。   看來,這張紙是“它”刻意寫給我一人看的。   我說哦,眼花了,隨手把紙丟回桌上,問那個學生這裡麵還有多少人。為了防止最後離開的時候洞裡的人數不夠十二個,我準備先帶著他一塊找到其他人。並且這個學生似乎知道某些墻可以翻轉的規律,也許可以利用他順路找到我要找的主墓穴。   我們兩個穿過不知道多少房間,我一路上小心地記錄著走過的方向,卻發現走過的房間在我們再次回來以後,會呈現出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樣子。這個過程聽不到任何聲音,再加上墻壁翻轉時像一張紙一樣輕薄,豎立的時候卻格外堅硬,我一時無法用科學解釋這種現象,但到現在為止,發生的太多事情早就超脫了科學的範疇,眼下隻能走一步算一步,看到什麼接受什麼。好在這些詭異的變化隻局限在家具的陳列和門的布局,隻要記得來時的方向,朝著那個方向尋找出路就沒有問題。我的目的還未達成,我必須繼續往前。   也許是我身上帶著的那兩塊玉石的作用,我沒有像這些學生一樣迷路,並且很快就找到了好幾個人。我帶他們去了最開始的那個房間,讓他們在原地等著先別出去,我去把剩下的人都找回來。但是他們很疑惑地問我:“我們能從哪出去?”我忽然明白他們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裡了。也就是說,這裡隻有我能看到那扇門,即使他們經過過無數次,他們也看不到出口。   我猜這也許也是玉石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它”的暗中操控。不過無所謂,既然如此,正合我意,剛好能防止他們先我一步逃走。   他們已經餓了好久,我把我的食物都給了他們,用來安撫他們的情緒,最重要的是得讓他們耐心在這裡等待。他們情緒穩定更有利於我控製他們。我獨自轉身進入這些房間的深處,繼續尋找我的目標和其他學生。在經過那個放著紙條的房間時,我隨便瞄了一眼桌上打開放著的紙條。猛然發現,“12”被劃去了,旁邊用同樣的字跡寫著“1”。   這個“1”又是什麼意思?如果按照之前的推測,“12”代表有人跨出墓門時會有12個人被殺死,那麼這個“1”是否意味著這次隻有一個人會成為犧牲品?不過這個猜測的對錯都不會對我造成太大的影響。保險起見,離開時留十二個人在這裡麵,隻需要保證在我走出墓門的時候他們還活著就行。   我的首要任務仍是把玉石還回去。我一間房一間房地仔細搜索,直到我找到了剩下的所有人,搜遍了所有房間,我都沒有找到那扇小門。現在我麵前有兩個選擇——離開,或是繼續。目前來說,繼續尋找不但希望渺茫,還可能錯過生還的機會,因此暫時離開或許是更加明智的選擇。由於不能確定紙上的數字是否真的代表著犧牲品的數量,我要現在離開,就至少得讓十二個人一直留在這裡,我轉身看向他們,現在我麵前的人數足夠了。既然如此,那就隻能動手了。   我拔出匕首向著他們走過去,他們早已精疲力盡,也沒有搏鬥的經驗,我有把握製服他們所有人。但他們縮到墻角用驚恐的眼神盯著我的時候,我卻下不去手。我感覺到一陣胸悶,眼前開始閃過我曾經見過的、我所造成的慘狀。我舉起匕首,我知道隻要我這第一刀下去了,後麵該怎麼做就都不會有任何猶豫,隻需要一個念想,一次魯莽的行動。但是,我還是下不去手,我邁不出這一步。   我把視線移向他們身後的墻角,對他們大吼一聲“快去隔壁!”。他們雖然很害怕我,但這種時候還是很聽我的話,一個個跌跌撞撞地沖向旁邊的門。我收起匕首跟在他們後麵到了隔壁房間,對他們說:“剛才那邊有臟東西,咱們得趕緊出去,跟上我跑起來不要丟了!”學生們果然好騙,明明剛才還怕我殺了他們,現在又對我百分百的信任。我帶著他們與早就等在門口的學生匯合,現在是最後一次動手的機會。   可是,看著這些年輕人,我果然還是下不去手。   我嚴肅地告訴學生們剛才你們差點就被臟東西抓住了。你們身上留下了它們的氣息,下一次被這些東西遇到,它們就會優先對你們下手的。這樣的臟東西通常盤踞在人少的荒山裡麵,所以以後荒山少去,懂?學生們剛才就被嚇到了,被我這麼一說更是怕得要命。我樂嗬地看著他們害怕地縮在墻角,跟他們說休息一下,該準備出去了。我把我的手機交給一個學生,告訴他:“我知道你們手機都快沒電了,出去先拿我的手機聯係你們的家人吧。”既然我下不去手,那我能送幾個出去就送幾個出去吧。   我剛才把我早就寫好的短信發送了出去,隻要我的手機回到地麵有了信號,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會收到我的消息和打款,短信裡我委托他兩天以後找人填埋掉這座墓的墓門,我相信那筆數額對方不會拒絕。既然“它”要讓我留在這裡,那我就讓“它”也永遠在這裡陪著我。   我怎麼會有善念?大概是兩塊玉石的原因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它們似乎在慢慢影響我的情緒,在我做選擇時一點點把我往某個方向推動。既然我對別人下不去手,那就意味著我隻有一個選擇了,拿自己的命換他們活著,我會成為最後留下的那一個。不過無所謂,對於這種事情我向來能夠坦然接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做出了選擇就表明我已經準備好承擔後果,隻有理智和果斷是我所信奉的準則,我從不後悔且以此為傲。   我目送著學生們一個個跨上臺階走出墓門,倒數第十二個人安全回到地麵的時候我鬆了口氣,看來他們都能活著離開,紙上寫的數字並非毫無意義。接下來就是最後一個學生離開的時候觸發“結算”,我成為那個犧牲品了。不過我手裡還有那兩枚玉石,雖然不清楚有沒有用,但也總還是有那麼一點幾率讓我免於死亡。畢竟考古隊帶走其中一塊玉石之前,這座大墓隻是邪門,從未有人失蹤,現在這兩枚玉石都在這墓裡,我可以賭“它”不會對我下手。我的命隻有一條,這將是一場豪賭。   幸運的是,他們全都活著出去了。我站在墓道下麵,與死亡擦肩而過的緊張讓我心臟狂跳。我以為我不怕死亡,遇到這種時候果然還是難以逃脫生物的本能。我強裝著輕鬆的樣子跟他們說明下山的路要怎麼走。第一個遇到的戴眼鏡的男生問我為什麼不上來,我笑笑說:“你們先下山去和搜救隊匯合,你們的父母也在山下,別讓他們擔心太久了。其實我是個抓鬼的,我還沒抓到它呢,別跟別人說見過我。”   學生們叫喊著向我道謝,我點點頭,催他們快點走,直到聽不見他們的聲音,我才轉身穿過墓道回到了白色房間。我麵前也許不是死路一條,也許還有機會。那紙上的“1”果然就是想讓我獨自留下,“它”留我是想讓我做什麼?如果能弄清楚“它”想讓我如何還債,我也許還能活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