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三人走後不久,一個和善的胖子舉著一把傘,艱難的挪動他肥碩的身體從南而來,為什麼從南兒來?當然是因為這是北城的城墻腳下。 胖子走到趙寧站過的地方,把傘收了,架在腋下,抬頭看向已經晴朗的天空,嘴裡喃喃自語。 “半座城天地變色,一條街風雨飄搖,百丈之內殺機四伏,真是好手段,不過這和胖子又有什麼關係呢?胖子我可是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不敢做。” 胖子看了會兒天,又去檢查了那些裂縫,最後去看了一眼這條街上唯一的一顆樹,然後夾著傘,施施然離開。 胖子離開之後又有兩波人來查看趙寧留下來的痕跡,不過在感受到胖子故意遺留下來的靈氣印記之後就沒有多留,隻當自己是路過的,饒了一圈又回去了。 這兩撥人過去後,就再也沒人來這裡探查。 而另一邊,趙寧此刻被婦人提著腰帶在狹窄的街巷間穿行。 不一會就拐進一個小門裡,門後是一個乾凈清雅的小院子,趙寧抬起頭,看到這院子裡還有另外三個人。 趙寧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一個在擦短棍的中年農夫,在他的腳下還有一把鋤刀,顯然是這個農夫把鋤頭拆下來在擦拭。 還有一個穿著破衣爛衫而且麵容普通的二十多歲青年在用一把鋒利的匕首在修手指甲,他似乎很喜歡修指甲這件事,神情癡迷,眼神專注,嘴角含笑,渾身上下充滿了愉悅的氣息。 而趙寧注意到的最後一人是一個和他年齡相仿得少年郎,他倒是沒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理外事外物,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門口,但婦人帶著敖燕之和趙寧出現時,他看見敖燕之腹部那鮮紅的顏色,他的眼睛馬上就紅了。 他收起手指尖躍動的寒光,幾步來到婦人麵前,伸手輕輕接過敖燕之,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屋裡走去,在走到那個還在修指甲的破衣服青年身邊時,他伸腳重重的在青年的小腿上踢了一下,留下一句“燕叔受傷了。”然後繼續大步流星地朝屋裡走去。 青年被少年踢了一下,捂著腳“哎呀”一聲就要開罵,等他反應過來少年說了什麼時,他又“哎呀”一聲,單腿蹦跳著就跟了過去。 農夫在聽到少年的話時,擦短棍的手頓了一下,等青年跟著過去時,他又繼續擦手裡的短棍。 趙寧在這裡是外人,他沒有享受到敖燕之的待遇,所以進了小院之後,他被婦人直接丟在地上就此不管了。 趙寧在地上掙紮了一會兒,但無論他怎麼扭曲,蠕動,哀求,嚎叫,都沒有人理會他。 趙寧見真的沒人理他,隻能停止嚎叫,哼哼唧唧地趴向農夫,然後攀著農夫手裡的短棍,靠著農夫的身體,勉強坐起來。 等趙寧靠著農夫的身體坐起來後,農夫起身,讓趙寧靠在自己身後的柱子上,他不喜歡這個過分俊俏,但渾身邪氣地少年,農夫看著他的眼睛時,感覺就像在與一條斑斕的毒蛇對視,少年眼中的惡意與混沌毫不避諱的展示在他的眼前。 但他的沒有走成,因為少年拉住了他的衣擺,然後虛弱地對他說道: “大哥,借個火。” 少年說著,抖著手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符,顫顫巍巍地舉到農夫麵前。 農夫並不明白借個火是什麼意思,但他看到少年手裡的那張黃符就明白,少年已經力竭,現在身上想必半分靈氣也沒有。 農夫遲疑了一瞬間,而後一指點在那張黃符上,黃符立即燃燒起來,而後周遭靈氣如同鯨吞虹吸般朝這個小院匯集過來。 趙寧見此,滿意的笑了,他對農夫豎起一個大拇指,誇贊道: “大哥你真是一個老實的好人吶,是我最喜歡的類型。希望大哥你能繼續保持你這純善的心性。對了,大哥你退後一點,我受傷了,這靈氣最濃鬱的地方很適合我療傷,我和你家大當家的還有交易,我傷好的快一點,這交易也能盡快完成不是?” 這段話趙寧起先說的還有氣無力,到得最後,他的聲音與神態就變得神完氣足,要不是他還臉色蒼白,農夫都以為他的傷已經好了。 等農夫退出一丈外,趙寧也沒再作妖,他擺出個五心向天的姿勢,嘗試把靈氣引入體內已經枯竭的氣海。 結果不到一息的功夫,他枯竭的氣海就被靈氣填滿,這讓他很不適應。 明明氣海已經“吃飽了”,但他的身體卻告訴他,我還狠餓,我還要吃。 下一刻他一指點出,他手中的長劍立即出鞘懸浮魚空中,抖動兩下又立刻歸鞘。 隻這一瞬間,趙寧氣海裡的靈氣再次被消耗一空,這讓趙寧又感受到身體無力,和由內而外發自靈魂的缺失。 不過這些趙寧都可以忍受,這感覺起碼比那強烈的幻餓強。 下一刻他並指成劍,指尖夾著一根銀針,他咬緊牙關,心一橫,狠狠地把銀針刺進自己的氣海內。 頓時劇痛由氣海丹田開始,很快擴散到趙寧全身。 趙寧全身開始抽搐,劇痛已經讓他的意識模糊,但他沒有倒下,也沒有哀嚎,更加沒有麵容扭曲,他的臉上是詭異的笑容,眼裡全是歡愉與享受,嘴裡不斷地喃喃自語。 他的聲音很小,農夫站的太遠聽不見,趙寧的狀態很不對,農夫覺得這瘋子很危險,所以他很想知道這個瘋子現在會說什麼。 等農夫靠近趙寧,低頭附耳過去聽清楚趙寧說什麼時,他的臉色就變得很精彩不是震驚,不是恐懼,而是覺得荒謬。 因為趙寧一直在重復一句話“舒爽,夠勁兒,道爺喜歡。” 農夫看著趙寧愉悅的臉,神情復雜的離開了,他覺得自己這個老實人不能和這樣的瘋子和變態呆太久,不然他喜歡上,自己怎麼辦?那樣多尷尬啊?到時候自己是拒絕呢!還是拒絕呢!還是拒絕呢!這都是不好選擇的事情。 兩個時辰後,趙寧醒過來時,小院裡已經空無一人,想必是那些人都跑去看望敖燕之了吧! 趙寧對此很適應,或者說早有預料,這裡的人就是這樣愛憎分明,至孝至誠,殺人吃肉起來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所以趙寧要比他們更加真誠的,把對這個世界的惡意,溫和的展示給這個吃人的世界。 至於先前的幻餓,他現在也清楚是怎麼回事,簡單來說就是營養不良,他現在需要的不僅是水靈氣,他現在需要所有的靈氣。 但他的氣海被自己用粗暴手段開一個小洞,所以他的身體依然存不住靈氣,在外來的駁雜的靈氣沖刷下,在他的中丹田也開了一個洞。 這就導致了,他已經不可能再修煉現存的功法。如果沒有另辟蹊徑的手段,那麼他不僅不能繼續修煉,可能連命也保不住。 因為在天地間駁雜的靈氣將以他的身體為小天地,去演化混沌無極,有極初現,陰陽太極,最後會在他體內生萬物。 而一個人不可能能承受這樣的天地威能。承受不了那就隻能去死。 而趙寧現在之所以還活著,也正因為他身上中丹田一個洞,讓他的兩個丹田直接和天地有了聯係。 至於他為什麼沒有沖開上丹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就是眉心處的印堂穴,而隻是從開了中丹田胸中心的膻(dan)中穴,下丹田臍下的關元穴。 開了這兩個丹田之後,一個以自己身體為中心與天地間的簡單循環就此形成,這些靈氣從周身進入他的身體後,遊走一遍,又會從兩個丹田泄露出來,這就讓靈氣不會在他體內留存太久時間,當然如果打開上丹田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他也不知道,或許會當場自爆,也有可能功力大增,麵對未知,趙寧總想著賭一賭。 這當然是因為再繼續下去,他怕自己疼死,他的嘴可以很硬,也可以表現的和最一樣硬,但他的身體很誠實,受不了就是受不了,是不可為還要強上,那就是自己找不痛快,所以沖開中丹田後,趙寧果斷選擇了放棄,他準備等此間事了,再找個沒人的地方去突破上丹田。 而現在他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去為這一個月挨的每一刀去討個說法。 敖燕之已經受了一刀,但還欠他二十九刀,而造成這一切的胖城主到目前為止更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倒是看戲看的很爽,而這讓趙寧很不爽。 麵對饕餮城送給他的這份包含深情的禮物,趙寧當然要回以相同分量的回禮。 而現在他就要去準備給敖燕之,給米盡,給這饕餮城所有人的禮物。 思及此處,趙寧起身拍掉身上的塵土,臉上掛著他標誌性的溫和微笑,施施然的進了敖燕之療傷的房間,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幕少兒不宜的畫麵。 這讓他這個十七歲的未成年,心裡受到了很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