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的話讓屋裡的兩人都很憤怒,也很恐懼,因為趙寧說的很對,這件事充滿了你情我願,城主府從頭到尾沒有太逼迫這座城裡的人,他隻是不斷地在給出選擇。 要麼去死。 要麼把尊嚴丟掉,然後茍活在城主的淫威之下。 這座城選擇了活著,那就要失去尊嚴。 趙寧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不過是一把鑰匙,一把讓城主開啟人心的鑰匙。 至於城主打開人心之後要拿什麼,這似乎和趙寧也沒有關係。 那他們恨趙寧的根據是什麼? 趙寧不知道他們現在有沒有被自己說服,但這對趙寧來說不重要,他們隻要按照自己說的去做就行了,沒必要一定要認同他趙寧,隻要他們自己認同自己就行了。 趙寧見二人無言,咳嗽一聲吸引二人的目光,見二人渣男莫要狡辯的神情看著他,趙寧一臉坦然的擺手道歉。 “別用這眼神看我,我隻不過是個傳話的,城主才是動手的,而且我就是不傳話,城主照樣不會讓你們好過。” 敖燕之和李二娘一臉鄙夷的看著趙寧狡辯,時不時冷笑兩聲,因為即使是先前對趙寧出刀一個月的敖燕之也沒想到,趙寧真的是這件事的源頭,而且心思還如此歹毒,這讓敖燕之先前因為遷怒,就砍了趙寧一個月而生出的不安瞬間消散。 趙寧見二人的臉色,就知道這話術沒有起效,於是他換了個角度繼續給眼前的二人洗腦。 “當然,我出了個餿主意,讓你們的日子從水深火熱,變成了十八層地獄,對此我也很抱歉,不過這些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城主大人這樣做我也很遺憾,我希望你們螚理解我,然後去接受自己新的生活,不要被過去的事情毀了現在的生活。人生總有不順的時候,要想開些。” 趙寧觀察著敖燕之和李二娘的神色,見他們麵上的怒容越來越盛,他也不管誰真誰假,或者二人都是真情流露,又或者一起欺騙他。 但眼下他小命就在這二人手裡,所以這二人大概率不會這麼無聊來騙他,所以趙寧決定加大力度。 “不就是爹娘被賣為奴了?你們想想,他們在這城裡也一樣活的像個奴仆,那在這城裡為奴和去外麵為奴又有什麼區別?” 敖燕之終於忍不住了,他重重的拍了一下床板,低喝出聲。 “閉嘴,不然現在就殺你。” 這番舉動卻是牽動了他腹部的傷口,血從白色的紗布上滲出來,敖燕之也緊閉著眼睛,疼的整張臉都皺在一起。 李二娘見此,立即撲過去抱住敖燕之,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顆紅色藥丸,急切的塞進了敖燕之嘴裡,然後輕輕推著敖燕之的胸口給他順藥。 等敖燕之神色稍緩,李二娘抬起頭憤怒的瞪著趙寧,大眼睛裡都是厭惡與仇視。 趙寧無視了李二娘的仇視,他給了李二娘一個歉意的微笑,然後找了把椅子坐下,從袖子裡摸出一個蘋果,愜意的啃著,如同事不關己的路人般,等著敖燕之恢復狀態。 李二娘覺得,若不是要照顧敖燕之,她現在就能把趙寧勒死,然後丟到城外喂狗。 就在屋裡的三個人陷入短暫的沉默時,有一道威嚴的男聲突然傳入三人的耳中。 “沒想到趙家敗家子有這般心機與麵皮,趙家子寡人很好奇,接下來你要做什麼?你能告訴寡人嗎?” 趙寧聽到寡人兩個字,在心裡嘶了一聲,然後迅速擺正姿態,恭恭敬敬的對著門口一揖,語氣恭敬的開口說道: “道爺拜見建王殿下。” 聽到這個無禮的自稱,某處傳來一聲嗤笑。然後就是肅靜,顯然對此並不是很在意。 趙寧見沒人收拾自己,便放開膽子繼續說下去。 殿下要知道道爺要做什麼,道爺我自然要對殿下知無不言的,隻是道爺怕把想法說出來,這想法就不靈了,如果殿下真的想知道,不如等明日再來尋道爺,那時候,殿下自然什麼都知道了。” 趙寧話音剛落,就傳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和一個男人狂狷的聲音。 “那你就是不說了?很好,我最喜歡嘴硬的小夥子了。” 趙寧三人還在揣摩這話是威脅,還是誇贊,趙寧突然發現自己所在的房子正在快速的化成齏粉,並慢慢消散,而且周身隱隱有酥麻之感。 趙寧眼睛一瞇,腳下一撮,身形一閃,轉眼一瞬,趙寧一身狼狽的出現在十丈之外。 而他的身前十步,一個中年勁裝男人正騎在一頭龍獸上,腋下夾著一柄藍色馬槊,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裡都是冷漠和蔑視。 隨著龍獸沉悶的腳步聲,男人離趙寧也越來越近,他手中馬槊的槍尖上漸漸繚繞起一道道白色電弧,且時不時會有一道細小的閃電鉆入地麵,然後周圍的房屋就會以更快的速度變成齏粉。 而在男人身後的一片電光繚繞的藍霧中,則漸漸走出一個身著繡著血竹白色宮裝的嫻靜絕色少女。 她的眉眼神態都透露著難以拒絕的溫柔和善意,和她麵前那霸氣絕倫的中年男人形成鮮明的對比,唯一的共同點或許是他們身上都有那種不容拒絕的氣質,或者說驕傲。 趙寧看見這個少女後,就直接躺在地上,然後用極度頹廢的語氣說道: “你們這一家子真是特點鮮明,每次看到你們同時出現,我都有一種想要臥槽的沖動,唯有那種讓我不爽的自信和高傲,相同的讓人作嘔。” 中年男人聽見這話,高興的笑著說道: “你還是第一個這麼當麵誇寡人的,平時酆都那些士人都是背地裡這麼誇寡人和寡人的侄女的。” 中年男人說著,便把手中的馬槊一收,翻身下了龍獸,隨手一指,龍獸當即消失無蹤。 他走到趙寧麵前,友善的拍了一下趙寧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說道: “就沖你這麼會說話,老子今天就不給你苦頭吃了。” 這時他身後的絕色少女淡淡說道: “集叔叔,他在罵我們臉皮厚,不要臉而不自知。” 她的聲音很冷清,語氣很淡然,神情很疏離。和她平時在眾人麵前的大方溫柔的形象很是不同。想來著就是她平時摘掉公主麵具後的真實性情。 建王集麵露疑惑,回頭看了一眼薑筠,然後再看著趙寧的眼睛,語氣堅定的說道: “這難道不是在誇我們嗎?這個世界上又有誰能像我們叔侄一樣,如此的自信,如此真性情的能把不要臉擺在所有人的麵前,並用行動毫不掩飾的告訴大家,老子就是不要臉!” 薑筠聽到建王此番言論,沉默了一會,然後甜甜的笑著,並用清冷的聲音說道: “叔父說的對!……” 饒是趙寧這種人,都被這叔侄兩三觀給震驚了一把,不過他也沒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結,他現在隻想知道,這兩個光明正大不要臉的跑這麼遠來找他是要乾嘛。 於是他出聲打斷叔侄二人的相互吹捧。 “敢問二位今天來找我所為何事?” 建王無所謂的擺手道: “這事不急,我們今天就是過來抓你回去研究一下,今天你搞出來那驚天動地的場麵是怎麼回事的,在此之前你可以先和你的朋友聊聊天,畢竟我們也不知道你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們。” 趙寧稍微後退一步,雙手攏在袖子裡,蹙眉說道: “你們要殺我?” 薑筠從建王身後走上前,她沒有回答趙寧的問題,隻是維持著高傲淡然的神情,一步一步向著趙寧靠近。 她的右手把玩著一把鑲滿寶石的精致小匕首,這讓趙寧的全部注意力也一直在薑筠右手的匕首上,不敢放鬆分毫。 薑筠在趙寧一步之外停下,突然一個閃身繞到趙寧身後,一腳踢在他的腿彎處。趙寧吃不住這一腳,當即就跪了。同時感覺脖子一涼,一把匕首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 趙寧雖然一直在留意薑筠的舉動,但他實在沒想到這娘們兒這麼不要臉,他以為薑筠會在接近他的途中時,在某一刻突然暴起,用手中的匕首給自己一下。 沒想到她一直打的都是接近自己一步之內,然後繞後偷襲。 隻能說,趙寧雖然已經在行走江湖,但畢竟隻有幾個月,江湖經驗太少,不太懂得那些高門大派,掌門大俠的堂皇手段。 趙寧看出來了,這兩個人是真不要臉,那麼一些對付要臉的人的手段就沒法用了。 於是他立即舉起雙手,出聲求饒道: “我投降,我認栽,隻要你們別殺我,你們要做什麼我都會配合。” 他舉起手的時候,左手還拿著一根形狀奇特的精致棍子,棍子頂端似乎是用透明水晶打磨而成的小鏡子,隻是這般小的鏡子能有什麼用? 薑筠之前和他同行時,從他手裡弄到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兒,所以她很好奇趙寧在這時候又能拿出什麼有趣的東西。 趙寧見薑筠一直盯著他手裡的東西看,就膝行著,把手裡的東西捧到薑筠麵前,薑筠看著趙寧這卑微的模樣,回頭見自己的叔叔似笑非笑的看著這邊,立即想明白了這是為什麼。 她伸手接過這根奇怪的棍子,發現棍子一端有個握把,握把前麵有一節彎曲的枝杈,她把手指扣在枝杈上,發現這枝杈居然能動。 趙寧在薑筠握住槍柄時就預感到不好,因為這時槍口是對著自己的,在薑筠手指碰到扳機時,他身體本能的向旁邊一滾,一道灼熱的射線擦著他的手臂而過,在地上留下一個碗口大的巖漿坑。 薑筠也被這動靜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這棍子居然是一把法器,而且是不需要持有者加持靈力的法器。 下一刻,薑筠調轉方向,將槍口對準還沒來得及化為飛灰的一塊磨盤大的石頭按住扳機不放,沒想到不到三息,磨盤就被擊穿。 這時趙寧在她身後小聲提醒道: “快放開扳機,過載了會炸的。” 薑筠不知道扳機是什麼,但她聽得懂會炸的是什麼意思。 她立即鬆開扳機,丟炸彈似的把棍子扔給趙寧,並後退了十餘步,退到建王身邊才稍微放心。 趙寧接過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立即打開頂部蓋板,迎麵襲來一陣熱浪。 見此,趙寧手上覆蓋起一層白霜,白霜周圍寒氣四溢,趙寧五根手指微微顫動,四溢的寒氣在空中糾纏圍繞,很快形成兩個符印,趙寧屈指一彈,兩個符印落在蓋板內那一團眼看就要融化的白光中。 符印與白光接觸的剎那,白光快速暗淡下來,不一會,溫度就恢復正常。 薑筠見此,身形一閃,轉瞬來到趙寧麵前重新拿起那把棍子在手裡把玩著,同時問道: “起來說話吧?你畢竟還是……這南域唯一的清虛宮主事。” 趙寧看了一眼建王,見他沒有反應,於是依言起身。 薑筠把手裡的東西在趙寧麵前晃了晃,問道: “這是什麼?” 趙寧答道: “這是趙氏極陽射線槍,單支有效射程兩千步,在射程內,威力足以殺築基巔峰,而且這玩意不需要使用者是練氣士,隻要裝上一塊下品靈石,打個一百發都沒問題。最重要的是,這東西材料便宜,製作簡單,唯一有難度的就是裡麵我自創的小型符陣,當然,隻要我肯教,這些也都不是問題。” 不等薑筠開口,趙寧接著說道: “這東西在我住的地方還有一百把,這東西真正的用處是把這些槍串聯起來,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到一點,然後打出去,先前大王問我接下來要做什麼,我現在可告訴你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武器分給位敖老哥,讓他把這些武器分給不甘心被壓迫的人們,把他們的力量聯合起來,去試一試能不能戰勝米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