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道友剿滅煞妖有功,在下不敢獨占,當與諸位一同回去領賞。” 石戰天闊臉方唇,眉清目正,腦後一簇混元髻,正與薑凡師出同門。 “不敢不敢,若非石道友雷鳴手段,這煞妖早已破了我等陣法,出逃而去……” 眾人汗顏,那光頭大漢也是目露慚愧,心知就憑自己等人,根本沒費這煞妖許多氣力;反而是這石戰天不動則已,一動勢如雷霆,瞬間便將眾人製服不了的煞妖收服而去,實在是令眾人相形見絀。 光頭大漢悶聲道:“石道友不必自謙,我等已經出手,並無能將此妖留下,既是石道友一人收服,這功勞自是你的,誰要來爭,我三通先與他理論理論!” 大漢手持禪杖,半露胸膛,渾身肌肉顯出淡淡金光,極為強悍。 竟是個佛門體修。 石戰天笑著拱了拱手道:“既是如此,多謝各位道友好意。在下入山以來,倒是采得不少仙草靈藥,雖然盡是些蠻等中上之流,各位權且收下,免得家師知曉,責罰在下不顧同道情誼。” 說罷揮手,不少靈藥紛紛飛出,飄至眾人身前。 眾人看得靈藥漂浮空中,心中皆是一驚,難怪這石戰天本領高強,原來已經到達以氣禦物的水準,離那築基大境,也不過一紙之隔。 “這地寶黃精正是我所需,多謝石兄!” “狐獴黃甲?石道友出手大方,在下銘記於心!” “炎靈花?石道友不愧是貴宗高徒,胸襟廣闊,日後有幸,不知可否上門一敘?” 當場七八人,皆是煉氣有成,如今得了石戰天恩澤,紛紛稱謝。 “這煞妖懸賞,竟有足足五枚中品靈石之多,難怪這幫家夥都聚在一起,除了煞妖天生兇猛之外,怕也是想著能夠多分杯羹……” 看著這些人兩兩離去,石戰天心中默默想道。 “石道友,我們道佛二門同氣連枝,日後還需多多走動才是……” 那三通和尚抱了抱拳,笑道: “小僧乃是三光寺人,離此不遠,石道友若是有空盡可來訪……” “一定。”石戰天心中微驚,早知三光寺大名,一路同行,不想這大漢原來便是三光寺僧人:“三光寺大名,久有耳聞,奈何緣淺難見,日後定當造訪!” 三通和尚相辭離去。 “算算時間,也快到時間了。”石戰天看看天色,辨認方向,當即縱身而起,一步數裡: “五神教,閆真清……” …… 東賀坊市內。 除去眾多門派道統弟子之外,造訪最多的,便是一些野人散修;這些散修往往實力強大,因而也被坊市司鐸奉為上賓。 此時的東賀坊市之內,一位身穿華服的老者,便是如此。 “若得入幻真人相助,那區區煞妖和妖獸,定然是逃不出我們手心!” 坊市司鐸大笑道。 司鐸神氣內斂,目中精光閃爍,腰間佩劍,劍上橫紋華麗,隱然與司鐸氣息化為一體,竟是個煉器有成的築基強者。 “那煞妖果真如此囂張,我倒是想會會他!”老者冷哼一聲道。 “若得入幻真人相助,此番定然功成!”司鐸笑道:“真人滿飲此杯!”說罷舉起白玉瓊杯,一口飲盡。 這老者自稱入幻真人,憑借築基期的實力,一進坊市便被坊市之人注意到,直接就被引進到了司鐸洞府相見。 原來近年出現一頭誕生了靈智的築基初期煞妖,坊市之人多次逮捕,皆被其提前察覺、拚命逃脫,沒奈何,隻得發布高額懸賞,征求有勇有謀之士降服。 入幻真人更是極為少見的魂修,對於煞氣迷心應當有獨到之處,不至於像普通修士那般為其所克,因而得到了坊市司鐸極大禮遇。 “司鐸放心,有老夫在,再加上幾位道友相助,量那煞妖再如何難測,也是逃不脫的。”入幻真人笑著與眾人碰了碰杯。 “司鐸大人,有人降服了那煉氣期煞妖,前來領賞。”有人匯報道。 “知道了。”司鐸淡淡道,見心腹還不離去,疑惑問道:“還有何事?” 心腹遲疑一會,方才道:“那人……是一個人前來領賞的……” 話音一出,不僅坊市司鐸,就連眾多築基道人都驚訝起來。 那煉氣期煞妖他們也是知道的,由於煞妖天生具備極強的煞氣,是一眾修士天生的死對頭,因而一頭同境界的煞妖往往要好幾名修士共同出手圍剿,方才可能降服。 司鐸沉吟一會,向幾位築基同道看了一眼,笑道: “既然如此,各位……我們見見?” …… “這位師姐,你臉上塗的什麼,怪好看的,跟小弟說說唄?” 薑凡賤兮兮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白笙一愣,手上的動作不禁也一停,神色一冷道: “此乃我五神教秘術,恕難告知!”說著,手中一條彩帶來飛掠而出,其上熒光閃爍,一時竟看不出路數。 一旁的閆得寶見得此招,不禁激動道:“就是這樣,白師姐!這太清宗的猢猻,就該給他點教訓嘗嘗!” 原來白笙性子冷淡,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絕學“琉璃蠱”。 這“琉璃蠱”乃五神教一名女長老絕學,縱是那內門師兄閆真清,都未習得;見到白笙使出此招,閆真清也是眼神微凝: “這師妹,性子當真狠辣。日後當多多囑咐得寶,盡量少與此女有所交集……” 薑凡見狀,也是嚇了一跳,護身靈氣下意識使出,就要抵擋這條彩帶。 下山以來,他還是首次與其他宗門修士交手,反應不由得慢了半拍。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有力的中年男子聲音響起。 “‘五神教’絕學‘琉璃蠱’,諸位道友,你們這未免也太欺負人了吧?” 薑凡尚未反應過來,隻見麵前那條熒光彩帶,似是被何物撞擊一般,忽得化作漫天光點,消散不見。 隨即從空中,那彩帶消失之處,忽然跌跌撞撞掉出一隻小蟲子來,胖嘟嘟白粉粉,煞是可愛。 那小胖蟲一落地,便飛速爬回,很快消失在白笙的袖中。 白笙麵色冷淡,盯著薑凡身前忽然出現的人影:“……石戰天?” “正是在下。”石戰天闊臉方唇,身材高大,此刻回過頭來沖著薑凡點了點頭:“師弟,你沒事吧?” 薑凡大喇喇攏了攏袖子:“沒事!正和這師姐聊天呢,大師兄,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麼?” 石戰天眼皮子一跳。 若是方才他再晚來了一步,薑凡此刻說不定已經抱在地上打滾了。 原來這“琉璃蠱”,出手雖然華麗炫目,卻隻作迷惑人眼之用;真正的殺招,卻是那小胖蟲子,能夠穿透修士靈氣,無知無感,若是方才薑凡僅用護身靈氣抵擋,那蟲蠱便會如入無人之境,直沖入他的腦海靈臺,將其神魂攪個天翻地覆,不是重傷,修為也難有寸進。 這小師弟,心還是一如既往地大啊。 “沒事就好。” 石戰天隨即將視線投向閆真清等人,臉色冷淡下來: “怎麼,五神教就這般氣性?約定之時還沒有過,便如此迫不及待,向我師弟動手? “這琉璃蠱乃是五神教花長老的絕學,那這位師妹,想必一定就是白笙了。 “初次見麵,便送上此等大禮,不合適吧?” 白笙淡淡道:“天水道中,修行界內,弱肉強食。你師弟答應一戰,便是將性命交托其中,怪他人不得。” 石戰天冷笑道:“琉璃蠱,專殺心智,無知無感;一旦中招,輕則靈氣亂行、走火入魔,重則喪失神智、墜入妖道。白師妹,我師弟究竟如何招惹了你,要下如此殺招?” 薑凡聽罷,身周驚出冷汗,趕忙向那女修叫道:“不過同道切磋,你這小娘皮下手,怎的如此沒輕沒重!” 那白笙麵上怒容一閃而過,卻沒有理會薑凡,隻是看了石戰天一眼,隨即轉身回去: “太清宗大師兄,果真名不虛傳。”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聲響起,竟是閆真清麵帶微笑走出:“石道友,我師門絕學,你竟也知悉得一清二楚,不愧是道門正統、名門之後。” “正統”、“名門”他咬得極重,顯然當初便是為了此事而起的爭執。 “既然你師弟沒有大礙,我師妹也使出了全力,他們之事,就此作罷。 “但你我之間的約定,卻是拖延不得;十枚中品靈石固然不算什麼,卻也夠你們宗門吃喝用度許久了吧?” 此言一出,五神教眾人紛紛冷笑。 蠱門中人大多富足,隻為養蠱不僅需要大量時間,也須不少資源修煉,是以養蠱修士,大多資財充足,靈石豐富,方得入門;入門之後,也會想盡各種辦法賺取靈石,是以五神教弟子極為富足,隨手便能掏出太清宗弟子承擔不起的靈石。 數十年來,五神教早已對其情況了如指掌。 “我說,你們太清宗未免也窮得過分,竟然還要靠大弟子親自出門化緣,實在難堪!” 閆得寶得意道。 “你懂什麼,這是我宗門門風,總好過你們一群打扮妖裡妖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唱戲的來了呢!” 薑凡也叫道。 “師弟!出門在外,注意分寸。” 石戰天輕喝一聲,製止了薑凡,心中卻有些慶幸: 幸好薑凡在場,若是自己一個人,對仗倒還真有些單薄。 果不其然,在薑凡此言一出之後,那五神教眾人,紛紛變了顏色,這身上的服裝本是內門弟子榮耀象征,此刻卻也感覺有些不自在起來。 “多說無益,閆道友,請!” 石戰天眼神堅定,右手一擺,做出架勢來: “前番被些許瑣事糾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來得晚了些;但好在時限未過,閆道友?” 閆真清點了點頭:“既然如此說,石戰天,請了!” 當下五神教眾多弟子往後飛掠,密林之中登時讓出一片空地來。 “等等!” 薑凡眼尖,忽得看見石戰天背後的右手微微顫抖,身上衣袍也多有破損,登時叫道: “我大師兄才經一番大戰,你讓他調息片刻,方才決鬥不遲!” “哪有這般說法。”閆得寶聞言嗤笑道:“莫不是你擔心你家大師兄輸了,先行找個借口不成?再說了,本就約定今日決戰,你家大師兄就算是隻剩一口氣,該上就得上!要你個小猢猻跳腳?!” 這閆得寶,方才經薑凡一激,此刻“猢猻”“猢猻”止不住地嘲諷回來,心中得意至極。 薑凡怒目圓瞪,心頭火起:“你!” “正是如此。”閆真清似是漫不經心地看了石戰天一眼,正言正色道:“石道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離約定的時間可不多了。” 石戰天爽朗一笑,隨即對薑凡道:“無妨,師弟,你也退後吧,教訓這蠱門的驕縱之輩,還不需要如此費力。” 薑凡聞言默然,隻得退後。 閆真清聞言,卻是神色瞬間難看起來,冷哼一聲道: “石道友倒是自信得很!就你們太清宗這般窮酸模樣,石道友能有如此勇氣,已是勝了。 “不過麼,若想真的勝過我五神教,還是癡心妄想!” 說罷,身子半跪,雙手在地上一按,引動地氣一般,地麵登時轟轟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