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師兄,三師姐真的不會追來麼?” 燕玉兒一邊奔跑,一邊詢問道。 方才,她隻看見二人鬥法,薑凡使得大地震動、憑空捏出火焰,緊接著在自己身上拍了兩下,使出兩張符籙來,很快,那上官師姐就好像看不見他們一般,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山門。 山門位於小彌山絕巔處,所以一路上薑凡帶著她,走得很小心。 薑凡嘿嘿一笑道:“沒關係,以那婆娘煉氣七層的修為,反應過來起碼也得一炷香工夫,那時候我們都已經不知道離開多遠了。小心腳下!” 他方才在燕玉兒身上打了隱形符、斂息符,能夠暫時屏蔽上官雲的感知;出得山門之時,又很快打上了神行符,讓燕玉兒也能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隻不過燕玉兒經驗不足,即便有神行符的加持,速度也遠遠不及真正的煉氣士,薑凡不禁有些心急。 那婆娘雖說是個宅娘,從來沒有出過山門,但這小彌山地勢高絕,路徑曲折,按照燕玉兒這般腳力,估計還沒下山,要不了多久也就會被那婆娘追上了。 “玉兒,你忍一下。” 薑凡道。 隨即伸出手來,靈氣一個吞吐,化作一把小刃,一下子就把燕玉兒的一簇頭發割了下來。 燕玉兒看著他這般舉動,不禁“呀”了一聲,繼而臉上飛騰而起一抹嫣紅。 隻見薑凡掏出幾張空白符紙,把自己的頭發和燕玉兒的頭發分別放了上去,隨即手中化訣,口中念念有詞,很快便把符籙畫了出來。 “去!” 薑凡靈氣催動,一下子便將那幾枚符籙打出,向著幾個不同的方向飛射而去,扭過頭對燕玉兒笑道: “好了,這下她找不到我們了。按照她的尿性,一時半會找不到我們,等我們下了山,估計就不會再追了。咦,怎麼?你跑累了嗎,臉這麼紅?” 說著,手便向著燕玉兒紅裡透白的粉嫩臉頰觸去。 “才……才沒有!” 燕玉兒把頭埋低,躲了開來: “七師兄,我們走吧。” 薑凡也沒有多想,反正那幾道化形符也不過是隨手為之,不入品級,但用在此時,卻是恰如其分。 他平日裡除了修行“乾坤訣”之外,做得最多的便是修習法術、向六師兄顏風討教符籙之術、陣法之道,現在雖然施展九品符籙會比較難些外,這些雜七雜八的不入品符籙,反而是最得心應手的。 “修仙了果然不一樣,這種旁門左道連品級都未入,但若是在人間,卻已經是無上的神仙妙法了。” 薑凡默默想道。 “小心了,玉兒,這神行符可不比你平時走路,得把目光放遠些。” …… 赤國。 位於小彌山以北,四千裡處。 自數年前先帝駕崩、年幼太子繼位以來,幾位久居邊陲的封王相繼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太後攝政,同娘家人一起把持朝廷內外大權,結果被定西王扣上了謀逆的帽子,聯合兩位封王一同開撥大軍,打入皇城而來。 幾位國戚一時間慌了陣腳,各自散去逃命。 百姓們惶恐不安,原以為三位封王入城會雞犬不寧,沒想到,隻來了一個定西王。 原來在進入皇城之前,那定西王不僅征服了赤國王朝的各地官兵,更是同另外兩位封王反目,並將他們一一擊破。 入了皇城之後,定西王軍燒殺劫掠五日有餘,百姓流離。 一個年輕兇殘的名字在皇城中傳染開來,百姓聞之膽戰心驚——李平安。 李平安是定西王之子,如今不過二十餘歲,卻有一身神力,更有萬夫不當之勇,一人如陣,宛如天神下凡,如同殺雞屠狗般,殺得敵軍心驚膽跳、落荒而逃。 素聞皇城中一位燕侍郎容貌絕好,妻子女兒更是人中鳳凰,容顏傾國傾城,女兒更是年紀輕輕就被冠上了赤國未來第一美人的名頭。 於是在打入皇城之後,年輕的定西王之子李平安便四處求索,勢要找到那傳說中的赤國第一美人。 結果一名被其擊敗的封王手下將軍說,自己找到了燕氏雙親,隻是不見了女兒蹤影。李平安一怒之下,砍去此人頭顱四肢,懸掛皇城門口三日。 隨後,那李平安更是將燕父囚禁地牢,將燕母收入府中,舉城上下,無一人反對。 定西王降臨皇城以來。 人心惶惶。 …… 一個月後,薑凡帶著燕玉兒,終於踏入了赤國皇城的土地。 赤國比大泰國離小彌山更近些,但燕玉兒腳力有限,所以時間上相差無幾。 雖然隻是離開赤國將近一年半的時間,燕玉兒卻恍如隔世一般,怔怔地看著不遠處的赤國皇城城墻,以及城墻上一麵似乎在哪裡見過的黃色大旗,沉默不語。 薑凡看著燕玉兒這幅模樣,隻當她久未歸家,思家心切。 因為她自入了宗門以來,對過往之事閉口不提;薑凡也隻是從大師兄口中,零零碎碎知道一些事情,其實所知不詳。 “聽說赤國變了天,現在看來,這狗屎一般的大旗也不怎麼漂亮嘛。” 薑凡大喇喇道。 燕玉兒聽他這麼一說,微笑道:“七師兄,你小點聲。好歹也是在皇城,被人聽見可就不好了。” 二人正在城外官道之處,行人紛紛,看見這兩個相貌秀逸的道袍男女,登時有些驚為天人,神色贊嘆,指指點點。 薑凡看著凡人們此舉,早已布下了一層隔音障,此刻更是肆無忌憚喊道:“怕什麼,玉兒,跟我一起說:這破旗子就是一坨狗屎!” 他知道燕玉兒的父親在政變時站錯了隊,下了大牢;也知道燕玉兒的父母雙親並未被一同拯救出來,但原因為何,他也不敢妄自揣測。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燕玉兒定然對這新生的赤國有所不滿;所以此刻他才如此大膽,公然叫囂。 燕玉兒臉紅了些許,捏住薑凡的衣角,小意看著周圍的行人們,隻見他們雖然對自己二人指指點點,卻果真沒有聽見他們說話一般,連薑凡喊那麼大聲,都沒有人上來責罵他們。 燕玉兒猶豫道:“真的要喊?” 薑凡笑著朝她眨巴了下眼睛道:“喊唄,喊出來舒服些。” 燕玉兒嘴唇蠕動了兩下,還是沒有開口,怯怯地抓住薑凡的臂膀:“七師兄,我不敢……” 薑凡笑道:“沒事,自己在心裡說也是一樣的。” 燕玉兒好奇的眼睛盯著薑凡,似是在想可行性。 薑凡鼓勵道:“試一試。” 過了一會,燕玉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眼彎彎,一股陽光氣質流轉開來,明艷至極,似乎破除了心中一層牢籠一般。 薑凡於是哈哈一笑道:“進城吧,我也看看,我們玉兒從小長大的地方究竟是什麼樣子。” 聽到這話,燕玉兒麵色一變,緊緊抓住了薑凡的手臂,眼中閃過一絲慌張。 她心底極深之處,仍保持著小時的殘骸。 下意識地不想讓薑凡看見,過去那個羞怯、恐懼無助的小女孩。 她緊緊地盯著薑凡,卻不知如何表達,眼中的怯弱、猶豫很快就被薑凡捕捉到。 薑凡沉吟一會,道:“那我們先得找個地方下榻,之後如何,一切都聽你的,怎樣?” 燕玉兒本有些緊張,聽了薑凡這話,方才有些放鬆下來,低下頭,輕輕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薑凡心中暗忖: 看來玉兒的過去,果真是她的一塊心病啊…… 難怪她的凡瘴如此深重,就連五師兄的丹藥,都沒辦法祛除。 到時候隻能見機行事了,可不能讓這趟除瘴之行,變成她的另一塊心病才是…… 說罷,正欲踏步上前,忽然一愣。 前方不遠處,幾個高頭大馬的兵士直挺挺走了上來,虎背熊腰、滿臉兇相,手上刀劍泛著寒光: “兩位小道士,從何而來?又往哪裡去?” 兵士咧著一口大黃牙,露出自以為和善的微笑,卻把燕玉兒嚇得不輕,躲在薑凡身後,偷著拿眼來覷。 薑凡撤去隔音罩,抱拳笑道:“兩位大哥別來無恙,我兩位小道途經此地,是往西邊佛陀聖國求道而去,隻是天色有些晚了,不知可否進城一宿?” 那兩個兵士仔細看了看二人麵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招了招手:“既然如此,跟我們進城來吧。聖上不久就要登基,全城喜慶,也是合該你們走運!” “多謝,多謝!” 二人隨即跟著那兩個兵士走入城中一處酒樓。 兵士將兩人安排在酒樓上房,便兀自下去飲酒作樂。 燕玉兒來到陌生環境,有些惴惴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薑凡看看房間四周,沒什麼危險,便道:“我去看看情況。這年頭兵荒馬亂,縱使是新皇登基,守城的兵士也不該對我們兩個道人這般殷勤,定有圖謀。你先休息,我做些布置。” 燕玉兒聞言,這才放下心來,安心上床,暝眼合衣而臥。 薑凡掏出幾枚符籙,定了幾處陣眼,隨手布了個守護陣法。 尋常凡人,縱然有四五百斤神力,也開不得此門。就是強行破了陣法,其上係著的一絲神魂之力牽引也會斷裂,薑凡當即便能知曉。 做好布置,他便下了酒樓。 一下樓,便看見那兩位兵士大喇喇坐在大堂之內,周圍百姓本有想要進樓吃飯的,一看見這兩位軍爺,登時嚇得麵如土色,掩麵而走。 那酒樓掌櫃也沒有絲毫言語,似乎對此早已習慣。 “此事倒是有些蹊蹺,明明路上行人甚多,為何偏挑我們兩個小道士獻殷勤?”薑凡看著樓下那兩個看似是保護、實則更像是監視的兵士,心中疑慮: “莫非,燕玉兒換了副麵容,還是被這新上任的狗皇帝認出來了? “不愧是一圈狗窩,做的旗子像狗屎就算了,狗鼻子還這麼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