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器、寶物按照功效威力不同,分靈寶、至寶和先天至寶。 先天至寶是最為珍貴的法器,因為其材料必須要以某種先天之物為主,輔之以大量其它材料,充分發揮其效能。 有的先天至寶,誕生之初便能產生器靈,靈性十足;有的先天至寶,威力足以讓煉氣修士碎山撕海,隻不過會付出慘重代價;而有的,則是具有空間效能,自成一處,能夠容納不少物事,但這種空間至寶,薑凡從未在這片天地見過,就連王回,身為玄青宗遺孤,也語焉不詳,隻說或許在一些化神強者身上,可能會有一些。 關於時間或是空間的能力,已經觸及到世界的本源法則,不可能隨處見到空間至寶。 所以當這老頭說出空間至寶那一瞬間,薑凡也情不自禁緊張了一下。 他吞了一口唾沫,隨即反應過來:“你肯定是在說笑,老頭子。別的不說,若真的是空間至寶,這通天塔界,早就為了它攪得天翻地覆了。別以為仙庭是吃乾飯的。” 薑凡的推測合情合理,仙庭作為通天塔界實際上的統治勢力,除了掌管各處靈石礦脈的開采、各地靈石的勘測之外,也收羅了大量修士為己用。若真有空間至寶出世,仙庭定然是第一個出手的。 “你有所不知,”老者的神魂飄而不散,聲音卻似乎浮現淡淡憂傷:“這件寶物,雖然珍貴,在仙庭高層的手中,實際上也沒有多麼稀罕。最重要的……” 老者停頓了一下:“它當初實際上是為了解決另一個難題而造的。” “什麼問題?” “你先告訴我,如今的仙庭,恢復界點了沒有?”老者問道。 薑凡一愣:“界點?那是什麼?” “這倒也是。”老者感受到薑凡的茫然,不由得哂笑道:“我也是老糊塗了,怎麼會問一個煉氣小子這個問題。” “喂喂喂,你現在可是在和這個煉氣小子談判呢。”薑凡警告道。 老者無奈地承認了現狀:“好吧。總而言之,你隻需要知道,這通幽劍是由我打造,確確實實是一件空間至寶即可。之所以先前沒能開啟內在空間,完全是因為我把它封閉了。” 薑凡眨了眨眼,他現在是真正有些心動了:按照這老頭說的,通幽劍的鍛造有不少隱秘之事,不是煉氣的他能夠接觸到的。 通幽劍如果真是一件空間至寶,那他可就真的撿到大便宜了。 “慢著。”薑凡貪心剛起,很快一股清氣在靈臺盤旋,讓他一下驚醒過來:“在我看來,你說的這通幽劍,可是徹頭徹尾的妖器!” 是了,它不僅能夠吸收煞氣和精血,其中誕生的器靈,甚至還有以煞氣為食進行修煉的態勢。 這不是徹徹底底的妖器,什麼才是? “如果是妖器,即便再如何珍貴,也與正道相背,留之不得。”薑凡肅然。 老者哈哈一笑:“小道友,你倒是個正人君子。” “不過,是誰告訴你,能夠吸收煞氣和精血的法器,便一定是妖器呢?”老者似乎麵帶微笑。 薑凡一愣,感到有些奇怪,卻一時間說不出來哪裡奇怪。 “以煞氣為修,便是煞修,神誌不清、殘害眾生,一旦降世,此界所有修士都要誅殺之,這種邪魔外道用的法器,難道還不算妖器嗎?”薑凡道。 老者神魂越發虛幻,但波動更甚,一股激動的情緒傳達出來: “若是那煞修殺人奪寶,搶了道佛兩門的法器,拿來殘殺世人,你就能說那些法器是妖器了嗎?” 薑凡脫口而出:“自然不是。” 他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卻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明白。 老者循循善誘:“那若是正道修士奪了煞修的法器,將其擊殺,那法器便是正道了?” 薑凡略一沉吟,緩緩吟道:“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 “沒有有,也就沒有無,這個道理就好像困難和容易相對、長和短相對、高和矮相對一樣。善和惡也是相對的。” “你的意思是,”薑凡眼中泛起亮光:“事物的本身沒有好壞,全看如何我們如何使用和看待,是這個意思嗎?” 老者一愣,隨即有些震撼:“你從哪裡學來的這些東西?”就在這個瞬間,老者似乎隱隱有所觸動,若是當年,說不定就能從中悟出一些突破的法門來。 他雖然此刻隻是一介殘魂,但當年的經驗和體悟還在。他幾乎可以肯定,如果當年能聽見這番話,他定然能夠突破那層界線! “你……你是哪裡聽來的這些話?”老者似乎呼吸都急促起來,神魂波動很大:“哪位高人……是哪位高人?是你師父嗎,有空能帶我去見他嗎?你……” 薑凡有些驚訝,很快定下神來,急忙阻止道:“這不過是我的一時囈語,並沒有任何人教我。” 笑話,若是聖哲的道語能夠如此輕易參透,當年自己早就成聖成仙了。 聽到這話,老者方才平靜下來,口中尚且喃喃自語“有無相生”之類,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 “時間不夠了,道友。”老者神色鄭重,薑凡甚至從中感受到了一絲……尊重。 “器靈很快就會結束修煉,我們下個月再相見。不過,我的力量不多了,希望你記住。”老者深深看了薑凡一眼:“這通幽劍具有蠱惑人心之力,器靈如今遭受重創,所以對你影響不大;日後待到器靈成長起來,你最好離它遠些。” “下次我們相會之時,我再同道友商討脫困之法。若是實在不行,”老者一頓,咬牙道:“實在不行,便把器靈抹去,我同這孽畜共赴黃泉罷了!” 呼的一下,這虛幻老者瞬間湮滅,消散空中。 碩大的灰色巨劍筆直插在地上,猶如半扇大門,幾乎將薑凡的身軀都遮掩起來。 月光照在劍柄上,透過那小小的灰色娃娃身影,好似哺育生命。 小娃娃臉上忽然亮起兩個紅色光點,充斥著暴虐和冰冷的氣息。 它瞥了薑凡一眼,沒有理會,而是轉身化作一團灰霧飄然而下,漸漸同這灰色巨劍融為一體。 薑凡麵色凝重,因為他看見,那團灰霧,確確實實比先前更加凝實、更加兇戾! 他在原地打坐起來,整理起心中思緒。 “那老者,看起來不像是個邪修。不過若是邪魔外道,他的這番言論,著實有些可怕。” 薑凡麵目低垂,任由月光灑在自己的麵龐和肉身之上,仿佛一尊聖潔的思考雕塑: “與之相對,那器靈確確實實是個煞氣兇靈,先前定然是掙脫了知清的掌控,才造成知清落敗身亡的惡果,它卻自行脫離,可見本性自私狠厲。 “若是被這器靈強大起來,說不定再也沒人能夠降服得了它,那便又是一大禍害,此等兇靈,比起尋常煞修來,越發厲害得多。 “而那老者所言,他便是通幽劍主人,如今卻被此劍反噬,這無可求證,也沒法證偽。 “按他所說,此劍的鑄造,是為了某件隱秘之事,到時候可以再次盤問。若是正道修士,其中緣由應當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畢竟要鑄造這麼一柄妖兵,沒有正當理由是不可能的。 “有一個簡單的法子,直接詢問老者的身份,任何一名煉器師,都是各大宗門的座上賓。他若果真是正道煉器師,必有記載! “如果他顧左右而言他,便有問題。 “最後一樣,那老者想要脫困,究竟是如何個辦法,下次也一並問明,若是實在超出能力,我便把他交給師父便了,到時候是給仙庭還是咱們自己研究,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 薑凡左想右想,終於理清思緒,頓覺心中暢快: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這空間至寶固然是個好物,但是若是因此起了貪念,攪動內心,甚至造成更大的禍事,那便是得不償失了。” 一念初開,萬念通透,一瞬間,薑凡似乎覺得體內某處動了一下,頓時內視入微,卻又一無所獲。 莫非是錯覺? 薑凡沒有在意,現在的他,隻覺得全身心從內到外,無比通透。對於周圍靈氣的感知,也比平日裡敏銳的多;體內的乾坤清氣,也隨之自然而然轉動起來,說不出的痛快。 這便是心境豁達的好處了。 “接下來,去哪裡好呢?”薑凡想了想:“好像很久沒有見到玉兒了……” 他心情暢快,卻忽然產生一種惆悵。天地之大,若是隻有一人遨遊,固然神清氣爽,但若是常居於此,不免孤獨落寞。 “也罷,等端了那妖道的老巢,我再回去看玉兒吧。正好,這段時間,也把師兄師姐們的材料收集收集。” …… 月餘的時間疏忽即過,暑氣將竭,秋關未至。 大泰局勢的地震,在紫教徹底落敗之後,似乎就要落下帷幕。 周順周天子,以一種強勢無比的姿態出現在舞臺上。 他不僅運籌帷幄、決勝千裡,更重要的是,這往昔便已經戰無不勝的西平王,由於在同紫教妖人鬥法的過程中大展神威,不僅折服了在場將士,更加為他光輝偉岸的形象蒙上了一層傳說般的光芒。 一傳十,十傳百,很快,這股流言不知怎地,傳遍了整個大泰地界。 “話說聖上,以一己之力對抗紫教妖人,那妖人可是厲害得很啊,幾百上千個軍爺都被妖法擊倒,獨獨咱們聖上一人,於萬道金光中站出來大喊一聲‘咄’!就這一聲,您猜怎麼著?” 客棧內圍集了一大批討茶喝的獵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此處乃是這一邊陲小城中不多的大茶館,兼營飯食,量大管飽,每日裡接納的壯漢勞力不在少數。此刻,眾多漢子都眼睜睜看著那瘦弱說書人把竹板那麼一拍,油得發光的木桌那麼一震: “那妖人頓時眼冒兇光,使出妖法來,隻見混天裡一片黑壓壓雲彩,飄出來與惡鬼相似,就朝著聖上撲去!” 眼見眾多漢子情緒緊張起來,說書人興奮大喝: “聖上那麼一喊,祭出九萬五千斤長柄翁金隕星重錘來,單手高高舉起,就這麼一下!” 說書人猛地在桌上一拍,嚇得眾人身軀一震: “那妖人就地化作一灘血泥,死得連渣滓都不剩!原地上,隻留下聖跡一片,那便是九天玄離誅邪斬惡古往今來第一玄紋!聽說有人趁機參悟了其中奧妙,武功突飛猛進,一夜間便成為了武林高手也! “如今,那柄九萬五千斤長柄翁金隕星重錘,也被設陣立在都城外城之上,鎮壓諸方邪祟,受萬民瞻仰……” 片刻後,說書人停下口水,眾多漢子聽得過癮,紛紛丟出錢幣;有些暫時沒有的,便掏出些狼牙、熊爪、豹耳之類,他也一一接納。 眾多漢子散場之際,一道小孩童牽著父親問道: “爹爹,聖上真的那麼厲害嗎?” 那粗糙漢子滿臉須髯,肌肉虯結,獵戶裝扮,背負弓、腰佩長斧,下牽一條大黃狗。 此刻聽了孩子說話,他左右看看,方才低聲道: “別的我不懂,那柄重錘,肯定不比爹爹前幾日獵的灰豹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