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要不是你如今氣血大漲,又有法器護身,我就是想傳你這‘金蟬脫殼’之術,也要掂量掂量。”王回道,眼中卻閃過一絲滿意之色。 實際上,他們二人學習法術的速度令王回都有些驚訝。 不過驕兵易敗,尤其最近不知為何,王回心中總有些忐忑,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所以他對薑凡越發嚴格起來。 薑凡身旁,那柄通幽劍直直插在地上,如同碩大門板,將其整個人都遮蔽在陰影之下。 通幽劍劍身之上,刻著一道深深的凹槽,裡麵漆黑如墨,散發著濃重血腥之氣,顯然,這柄重劍的煞氣和血氣還沒有徹底抹去。 “那燿德真人,你處理得很好。”王回說回正事:“不過我到此界也有兩百年,卻沒有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看來此人也應該是個藏頭露尾的煞修,不然不會如此狡詐。” 正道中人,大多坦坦蕩蕩,不會假借他人身份。 薑凡點了點頭:“師父分析的是。” 王回雖然平日裡不顯山露水,實際上對通天塔界各處勢力、組織了解得很,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仙庭,也摸了個門清。 畢竟當初他逃到此界,首先要確定的,便是有沒有追兵、安不安全,隨後才能開展重建宗門的工作。 所以王回說沒有此人,薑凡立刻就確認,這燿德真人或許真是通幽劍的煉器師,卻絕不是什麼仙庭中人。 “界點”之事,他也問過王回,倒的確有此一事。 “那人對仙庭中事了解得倒是不少,不過我在仙庭內也沒有什麼朋友,此事倒是不清楚。”王回捋須道:“界點倒是有這麼個說法,不過早已棄之不用了。所謂崩塌,更是無稽之談。若是仙庭之中有這麼一件大事,早就牽動四方,連我們小小的太清宗,也不會不知道的。” 聽罷,薑凡才悟出來,原來這燿德真人竟是滿口謊言,虧自己當初還有些意動,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氣憤來。 “要不是你被這小破石頭吸進去了,看你小爺我怎麼教訓你!”薑凡掏出小黑石頭,惡狠狠沖著裡麵道。 這石頭王回先前也是見過的,此刻見薑凡這般說話,有些驚訝問了起來,才知原來是這小黑石頭把燿德真人的神魂吸了進去,當下便有些驚詫起來,問薑凡拿過黑石仔細端詳。 “怎麼了,師父?”薑凡問道。 王回驚奇道:“當年我在宗門藏經閣中,曾查閱到相關古籍,說是一些罕見的先天至寶,有著天生神效,能夠吸納神魂之力,如今看來,你這小黑石便是這樣的先天至寶了。這倒罕見,沒有絲毫氣息波動,看起來如此平凡,沒想到竟還有這般神效。” “師父若是喜歡,拿去便是。”薑凡笑嘻嘻道。 王回笑罵道:“去!我都一把年紀了,犯不上還跟自己徒弟搶寶貝。” “不過……”他又改口道:“若是你大師兄有此物在身,或許恢復便能快些。” 薑凡大喜:“那還等什麼,我們這就給大師兄拿去!” 王回笑道:“你也別急,聽我給你解釋解釋。” “我自逃到此界以來,身上法器十不存一,除了當初從宗門帶來的鑒天鏡中還有零星一些法器外,這些年攢下來的東西,沒有什麼合用的。 “那鑒天鏡便是師叔賜我的一件空間至寶,前些日子,你從星湖秘府中得了機緣之時,那鑒天鏡也便破碎了。” 薑凡奇道:“怎會如此?” 王回道:“那星湖秘府,牽涉到一樁大的機緣,我原本打算暗自參悟,後被你勘破,原來便是這小小黑石,難怪我看他不出。鑒天鏡乃我玄青宗師叔所賜,有一絲天道氣運,有預測機緣之效。若是機緣太大,鑒天鏡承受不住,便會破碎。” “那依照師父所言,那鑒天鏡的機緣,便是落在大師兄身上了?” 王回心中暗嘆薑凡性子忠良,麵上笑道:“你呀你,可知道這吸收神魂的先天至寶,往往也是一件空間至寶不成?就好像你所說那燿德真人,‘大地之晶’雖說貴重,卻也要結合‘死靈果’來輔以吸納煞氣。你倒好,就把這先天空間至寶拱手相讓。” 薑凡不以為意道:“這有什麼?本來既然一無所有,也就沒有什麼失去不失去的。既然能幫上大師兄,那便是最迫切之事。師父你快別耽誤工夫了吧。” 王回拿著小黑石,囑咐薑凡兩句話,便笑著離開了。 燕玉兒這才睜開雙眼:“七師兄,你笑什麼?”她剛才練功極為專注,沒注意外界變化。 薑凡把先前之事說了一遍,微笑問道:“玉兒,如果是你,你會把這小黑石給大師兄麼?” 燕玉兒愣了一下,趕緊道:“這些身外之物,怎麼能和大師兄的安全相比?” 薑凡笑笑道:“那如果是我呢?” 燕玉兒偏過頭思考了一下,聲音故作平淡:“如果是七師兄,玉兒就算把全副身家壓上,也總會覺得不夠的。” “在那之前,”燕玉兒轉過頭來,雙眸之中晶光微亮,水光瑩瑩:“我想跟七師兄在一起,不要你一個人承受……” 薑凡聽得一愣,旋即注意到她眼中微紅,頓時有些手忙腳亂:“你這妮子,我不過說說罷了,怎麼就哭起來?別哭別哭,我開玩笑罷了。” 燕玉兒這才破涕為笑:“我隻是想到七師兄,如果你也變成大師兄那樣,說不定會更可愛呢。” 薑凡啞然失笑,不知所言。 …… 又過了一月有餘,二人的“金蟬脫殼”之術修煉得都有些模樣,又整齊收拾了行囊,終於離開小彌山,向著西北數萬裡之外的永國而去。 永國在世俗之中,以佛陀聖國的名號著稱,老少婦孺,無一不是佛門善信,隻因境內有著通天塔界、天水道下最為出名的三光寺。 薑凡前往三光寺乃是為了歸還殘肢,表達感激之情,而王回由於要為石戰天醫治,便留在小彌山,他相信薑凡自己能夠處理好。 雖然這麼說,但薑凡還是帶上不少符籙、法器,也為燕玉兒武裝了不少,防止意外。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上官雲。原本她是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全身上下隻有眼睛露在外麵,薑凡一見頓時哈哈大笑:“哪裡來的大螃蟹?”一句話讓上官雲氣得扯下衣裝,露出仙氣飄飄的潔白道服來。 三人一路同行,首先向北行進,不過兩千餘裡,已經到了殤餘湖地界,由此處轉西,數萬裡外,便是佛陀聖國。 薑凡帶她二人來,也存了遊山玩水的心思,如今到了殤餘湖這一物產豐饒、民眾聚集之處,比一路上窮山惡水好多了,甚是欣喜。 隻見偌大湖泊,其廣不知幾千裡,岸邊濃盛蘆葦叢生,魚販、商人叫賣之聲不斷,搬運苦力們來來往往,肩上所負除了漁獲還有不少穀類,一片繁榮景象。 殤餘湖水域廣闊,人們的主要出行方式便是漁船,此外不過修有幾條南北通達的窄道,一路穿過深山大林,向南便是大泰地界,向北則是玉兒的家鄉——赤國。 “當時我就覺得,殤餘湖裡的小黃魚最好吃,玉兒,是也不是?”薑凡低著頭顱沖擺攤魚販道:“再來兩串!” 擺攤的是個瘦小漢子,麵黃肌瘦,見了薑凡身高體壯,尤其是他身後那柄巨劍,一看便知不是凡物,哪裡敢招惹?趕忙遞過來一把烤魚:“英雄,慢用……” 燕玉兒手上還拿著兩串,此刻正咀嚼不止,含糊不清答應兩聲,眼中也是十分高興,興奮地四處張望著。 上官雲卻冷哼一聲:“凡俗之物,不知沾染多少塵垢,虧你還是個做師兄的,就給玉兒吃這個?” “玉兒,聽我的,別被這小子蠱惑了,吃這些東西,對修為沒什麼好處。”上官雲關切看著燕玉兒。 燕玉兒看向薑凡。 薑凡哈哈笑道:“修仙萬般技藝,為的什麼?若是修仙隻為修為,未免也太過薄情;若是為了長生,沒有滋味的長久也同監牢無異;要我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把日子過好,每一天都開開心心,才是真的。別管你師姐的,她就是個冰塊,哪裡知道滋味來?好好吃你的。” 燕玉兒這才放心把嘴中的魚肉吞進肚中。 隨即轉向薑凡嚴肅道:“七師兄,我覺得師姐說得對,我們要適當克製一些,師父也說了,修道要清心寡欲,不能縱欲的。” 這話說得上官雲心中高興,臉上都有些難以抑製,微不可查地露出一絲笑容來。 薑凡一愣,仔細看了燕玉兒一眼,直到把後者都看得有些臉紅了,才把手中的黃魚串大口嚼了幾下:“那我可就不管你了。山上的玩意雖然都不錯,但煙火味卻是萬萬少不得的。” 就在這時,燕玉兒一不小心“嗝”了一聲。 薑凡似笑非笑盯著她道:“我說怎麼呢,原來是吃飽了。” 燕玉兒麵紅耳赤,低聲狡辯:“才沒有……” 薑凡作出恍然大悟狀:“原來沒有吃飽!”說著就把手中的黃魚再次遞了過去,壞笑道:“要不再試一串?” 上官雲哼了一聲,朝著薑凡怒目道:“夠了,薑凡!你自己不求上進,別拉玉兒下水!” 這聲嬌叱響起,引得遠近不少人紛紛側目,頓時眼睛都看得直了,萬千道目光猶如聚光燈,一時間整片湖岸都有些安靜下來。 殤餘湖邊原本便是世代漁獵的居民,加上路途艱險,生活中何時見過這等人物,頓覺驚艷,不少人遠遠圍在一處,卻不敢靠近。 “看樣子,師姐,你不如還是作大螃蟹打扮吧?”薑凡嘻嘻笑道。